桑吉察爾耳中宛如晴天霹靂,血液從腳底湧上頭頂。


    他倒退了兩步,胸口起伏不定。


    “公子休要戲耍與我,此人大逆不道,破壞我們之間的協定,豈有讓我對他賠罪之理。”


    換做平常之時,桑吉察爾早就忍不住翻臉動手。


    可是麵前之人身份顯赫,萬萬不是他能夠招惹,隻有忍氣吞聲,將胸中的怒火壓下。


    “我這人從不開玩笑,說到就一定要做到。”


    阮軟邁步上前,身上散發著一股莊嚴之氣。


    桑吉察爾感到如同麵對著一名帝王,那森然之威,不容冒犯。


    少年舉手投足都彰顯著霸氣,從一開始就對他不假顏色。


    “貴客來臨,當隆重款待。不如大家先坐下飲上幾杯,就當作為各位接風洗塵。”


    桑吉察爾能當上大部落的首領,也算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物。


    這番話說得敞亮,讓人聽起來十分受用。


    俗話說,伸拳不打笑臉人。


    桑吉察爾有意地放低身段,就是為了不讓矛盾激化。


    看到場上氣氛緊張,紮恩心中感激不盡,知道少年是為了自己爭取尊嚴。


    但是這樣肯定會引起部落中的不滿,一旦對方惱羞成怒,隻是區區這些人怎麽應付部落如狼似虎的精銳力量。


    “我這把老骨頭全仰仗部落地庇護,才得以苟延殘喘至今。阮公子消消氣,不要為了我,耽擱了你們的大事。”


    紮恩暗暗地提醒阮軟,凡事留得一線,免得讓自己陷入被動。


    阮軟根本不是個怕事的主,他做事有著自己的主張。


    桑吉察爾野心勃勃,想要統一草原,剛好借此機會,好好打壓一下他囂張的氣焰。


    “酒可以喝,頭也要磕。”阮軟悠悠地說道。


    “銀耀城的使者,就是這樣無理取鬧,莫非是當我們翰桑部落軟弱可欺。”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從桑吉察爾的身後走出,手中竟然還不合時宜地搖著一把紙扇。


    “多爾帕,不可無禮。”桑吉察爾嘴上訓斥著,眼中卻露出了一絲得意。


    此人正是翰桑部落的軍師,智謀出眾,部落中大小事務均由他一手調停。


    就連前往銀耀城求取幫助,也都是來自他的出言獻策。


    多爾帕會意地看了桑吉察爾一眼,昂首挺胸,振振有詞。


    “我們翰桑部落與銀耀城同氣連枝,為了共同的利益,即使做事有所偏激,也是一切以大局為重。”


    多爾帕搖頭晃腦,一副口齒倒是十分伶俐。


    “對付自己的族人都如此惡毒,如何讓人能夠放心與你們合作。”


    阮軟說話毫不留情,一針見血。


    多爾帕嘿嘿一笑,削瘦的長臉上帶著不以為然。


    “此言差矣,戰事將起,士氣最為重要。紮恩身為部落的子民,卻危言聳聽,動搖軍心,實在是大大地不妥。桑吉大人念他年紀老邁,才沒有立斬他與軍前。反而想讓他獨處一方,靜心思過,已經是仁至義盡。”


    多爾帕這下信口雌黃,不僅落實了紮恩的罪名,還彰顯了桑吉察爾的寬容,當真是混淆視聽的一把好手。


    部落中人對紮恩並無太多的感情,隻是一個小小部落依附過來的老者,也敢直諫桑吉察爾首領的決定,在他們看來正如螳臂當車。


    眾人齊聲高喊:“為了部落,翰桑必勝。”


    數萬人的聲音,如雷貫耳,氣勢非同一般。


    多爾帕引起了眾人地呼應,更加神氣十足,看向少年的眼中也充滿了挑釁。


    “如此說來,桑吉察爾大人有功無過,一切都是我們暗自猜度。”阮軟淡淡一笑,似乎態度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多爾帕善於察言觀色,對少年的神情盡收眼底。


    “銀耀城做事小心謹慎,無可非議,這不正代表著我們雙方一定會合作愉快。公子宅心仁厚,隻是事事不能光看表麵,要能看透本質,才能做出準確地判斷。”


    多爾帕表麵上是誇獎之詞,實際上暗暗諷刺阮軟年少無知,目光短淺。


    “你說紮恩爺爺是虛聲恐嚇,故意誇大其詞,又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他為了部落的安危著想,何來動搖軍心之說。”


    阮軟沒有正麵反駁,目的就是要讓部落中人看清這場戰爭的意義。


    草原的紛爭從未停止,主要的原因就是來自統領者的野心和欲望。


    戰爭無情,對於美麗的草原絕對是一場浩劫。


    強行地幹預,隻能帶來適得其反的效果。


    多爾帕笑了起來,如同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們發現的那處隱秘之地,就是當年凶獸的老巢。早在許多年前,就被草原之神剿滅。裏麵隻有凶獸的屍骸,並無什麽凶險。紮恩從中阻撓,肯定是懷著不可告人的動機。隻要銀耀城同我們聯手,平定了草原之後,那處隱秘之地自當雙手奉上。”


    多爾帕口沫橫飛,將未來的規劃描繪地一片美好,連對外地侵略都當作了輕描淡寫。


    紮恩神情激動,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還有人可以如此厚顏無恥,顛倒黑白。


    “那處隱秘之地確實存在,但是裏麵的凶獸隻是被封印。一旦進入其中,驚醒了凶獸,整個草原都會麵臨覆巢之災。”


    紮恩花白的胡須微微顫動,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出這番隱情,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


    顰兒連忙扶住了他,用柔軟的小手在他背上輕輕撫摸。


    “簡直荒謬,說得好像你親眼所見一般。那處隱秘之地我們也不過發現不久,裏麵的情況還未完全探明。”多爾帕氣急敗壞,對紮恩大肆地發起了牢騷。


    “既然情況未明,翰桑部落就敢擅自做主,利用隱秘之地做為邀請銀耀城出兵的籌碼。萬一裏麵有什麽危險,豈不是白白葬送了銀耀城的前程。”


    阮軟冷笑一聲,揭穿了多爾帕的粗鄙不堪的謊言。


    多爾帕愣了一下,沒想到少年抓住了他話中的漏洞,連連擺手。


    “休聽他一派胡言,雖然我們沒有深入洞穴,但從外圍也繳獲了不少凶獸的獸核,這些可是銀耀城大人確認過的,絕對貨真價實。”


    多爾帕所說也屬實情,這些獸核對於高階修士才有功效,用來換取草原的統治權,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


    紮恩不顧顰兒地阻攔,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猛地撕開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還算結實的胸膛。


    隻見他胸前肋骨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碗口大的傷疤,就位於心髒下方。


    “我從小就在草原長大,也遊曆過許多地方。在我青年之時就曾進入到隱秘之地,在裏麵見到了恐怖的景象。許多神態猙獰的巨獸,如同陷入了沉睡一般,在洞穴中密密麻麻地蟄伏。開始我也以為它們都已經死去,悄悄地靠近,才發現它們還殘留著生機,隻是不知道被何種力量禁錮了起來。”紮恩觸摸著胸前的傷口,臉上還帶著恐懼的神情。“我大驚之下,連忙向著來路退回。不想遇到了從洞外回來的凶獸,幸虧隻是級別不高的幼獸。饒是如此,我還是受了重傷,就在我自認難逃一死的時候,出現了一對青年夫婦還帶著一個孩子。”


    阮軟心中一動,他想起了紮恩之前說起得顰兒的身世。


    紮恩接著說道:“那對青年夫婦見到了凶獸,立刻出手相幫。沒想到凶獸越來越多,他們兩人也難以招架。最後時刻,他們將那個孩子交付於我,讓我代為撫養。我眼看著他們兩人陷入了獸群,隻能帶著孩子倉皇地離開。”


    紮恩述說著往事,眼中滿含著熱淚,聲音也變得哽咽。


    眾人聽到他說到緊張之處,手中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顰兒心中觸動,不由地抓緊了紮恩的胳膊。


    紮恩輕輕地撫摸著顰兒的長發,眼中充滿了慈愛之情。


    “這個孩子就是顰兒,她的父母因為救我獻出了生命,我當然有責任要照顧她長大成人。”


    “爺爺......”顰兒淚如雨下,伏在紮恩的懷中泣不成聲。


    “我一直不想說出這個秘密,就是擔心給大家製造恐慌。我們牧民世代生活在草原,這裏是我們生存的根本。”紮恩拍著顰兒的肩膀,目光中帶著堅定。“如果隻是一些幼獸,我們還可以應對。驚動了洞穴深處的巨獸,草原必將生靈塗炭。有人想利用獸穴達到稱霸草原的目的,我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要加以阻止。”


    眾人全然沒有想到,他們久居的草原,並非風平浪靜。


    這處隱秘之地,就是潛藏在草原上的一顆炸彈。


    多爾帕目瞪口呆,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想到由此引發的災難,他的後背冒出了冷汗。


    “你們處心積慮,想要做著統一草原的美夢。殊不知你們的行為,會招致無法挽回的局麵。殘害忠良,掩蓋真相。還想將銀耀城拉下水,用心之險惡,為世人所不齒。”


    阮軟矛頭直指多爾帕,連帶桑吉察爾都聽得麵色大變。


    “不,不,這不是我們的意思。我們真得不知道隱秘之地有凶獸的餘孽,還望大人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好人。”


    多爾帕亂了分寸,結結巴巴地求饒,再也沒有方才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樣。


    他的眼神慌亂地求助於桑吉察爾,似乎要讓桑吉察爾趕緊表態。


    “這些事情,都是多爾帕一手策劃,我可是毫不知情啊。”桑吉察爾哪還敢跟他站在一條戰線,連忙替自己開脫。


    多爾帕腦中轟隆一聲,意識一片空白。


    自己忙活了半天,結果到頭來成了替罪羊。


    他胸口一陣翻湧,喉頭一甜,噴出了一口鮮血。


    無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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