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首先想說的本作的第一卷其實已經到了尾聲階段,應該最多不出十章就會結束。至於此卷劇情,故事描寫,人物構造方麵都有不少過於蒼白骨感的問題,作者會找時間回頭修改,填補一些不足之處,另外最近的幾章裏打鬥的情節出現比較頻繁,可能也會出現一些生硬過度的感覺,還請見諒,之後,還會有更多主要人物的故事繼續展開。)


    在所有人還沉浸在蘇鄔上一次雲淡風輕的接針時,蘇鄔沒有任何征兆地動了起來,身形移動的速度快得猶如鬼魅,除了須臾的快劍之外,隻怕是很少有年輕弟子在身法上能夠同蘇鄔一決高下。


    在生死邊緣遊弋著的雲良吉自然沒有資格向看熱鬧的人們一樣出現鬆懈,他的神經和他額角的青筋一樣,自始至終都緊緊繃著的。


    他生怕出現任何紕漏,讓蘇鄔有趁虛而入,一擊取勝的機會。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死戰還隻不過是剛剛開始,兩人如今都完全沒有展示出自己的全部修為境界,隻是在做著一些看上去膽戰心驚,事實上無關緊要的無聊試探。


    在蘇鄔開始動了的那一刻,幾乎於此同時,台上又多了幾十個雲良吉虛影,這些虛影同之前一樣逼真,僅僅隻是變得更多更密了起來,這樣能夠更好的起到混淆視聽的辦法。


    雲良吉突然冷靜了下來。


    是死亡的恐懼讓他的頭腦恢複了短暫的清醒明了,他的思路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這幾十道影子這次不再是想之前那般現在原地不動,而是彼此間快速且淩亂的攢動著,他相信這次一定能過遮住蘇鄔的眼睛,能讓蘇鄔感受到什麽是無法破解幻靈之術。


    蘇鄔卻做出了一個讓人更加覺得古怪的動作,他用自己白皙如雪般的雙手,在那插滿了細針的破刀上輕輕一抹,那些恐怖的劇毒之針兒便不知道去向了何處。


    接著是一身慘叫,前一刻還在不停地賣弄著自己幻靈術的雲良吉突然發現自己緊握著扇把的獨手突然被無數根細小的物件貫而穿之,他握扇的手掌被強行地同還藏著暗針的扇子完全融作了一體。


    他的手掌被那一百枚細針給牢牢地釘在了扇麵之上,深黑的不像是人身體裏的鮮血從他的掌心掌背不斷地流下。


    雲良吉的嘴唇和臉色在同時變得更加蒼白無力了起來,如今這個屢屢受挫的野獸在蘇鄔的一次次精準無誤的算計下,已經開始呈現出不少強弩之末之感。


    但這一定都是眾人的錯覺,臉色逐漸變白的雲良吉身上的噬血之氣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是節節攀升了起來。


    最後他的每一寸肌膚都開始有些類似發絲一般的黑毛像是雜草一般瘋狂地生長著,越來越多且越來越密,最後已經徹底的將他的肌膚完全覆蓋下去。


    接著他的頭上的每一根青絲都在快速地化作白發,且越長越長,最後像是掃帚一般堆積在了地上,像是一團茅草。


    他的指甲逐漸變得修長而鋒利,與此同時瞳孔也在隨之不斷變小,他的嘴唇開始變得像是包子一般腫厚難看,然後長得有三寸長的尖牙最後刺破了他的嘴唇,他的每一顆沾著淋漓鮮血雪白尖牙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堅硬而挺拔,這是原始強力的力量感。


    頃刻間,雲良吉便像是變成了一條真正地野獸,他很快就染上了一些原本不屬於人的獸性習性。


    他開始瘋狂地在地上打磨著爪子,還有那血盆大口裏含著的森然白齒,時不時發出振聾發聵的嘶吼。


    那個曾經無時無刻不把把六書五藝掛在嘴邊的俊逸少年,如今終於變成了他最討厭惡心的模樣。


    眾人看到獸化後的雲良吉,第一心裏想的一定會是世間為什麽會有如此醜陋的一張人臉。


    世上絕對不會有人生的臉比這張難看。


    對於一個修士來說,心中的夢魘越大,便越容易被其吞噬。


    喜好風雅儀態的雲良吉從小到大最怕的便是別人說他醜,最後他便成了這個世上最醜的人。


    這也是一件有些好笑的事情。


    但是蘇鄔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其他多餘的心緒了,他在這次鬥法中第一次感到了壓力。


    這是真正站在生死邊緣的壓力,雲良吉雖然此刻還是站的筆直,但在所有人眼裏,他已經算不上一個人了。


    雲良吉落到現在這般模樣,無疑是借助了無數邪門歪道的法門的後果。


    這無疑會給紫微宗帶來太多不好的影響,且很容易被其餘宗派握住話柄。


    所以,就算雲良吉贏下了這場鬥法,將麵臨的結果也隻會有一個,那便是表示死亡。


    已經快要被獸性完全吞噬掉的雲良吉自然思考不到這些問題,他現在所想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將眼前這個身上流血可口人血的獵物撕成粉碎,讓後將其心血吞噬,來提高自己的修為。


    隨著雲良吉變成一隻“野獸”,紫微宗中這些時間裏出現的那些壞事便通通迎刃而解了。


    那些無端死去的弟子的心血現在一定流淌在雲良吉身體內的每根血管裏。這個失去了手臂的野獸,為了提升自己的修為已經完全不擇手段。


    紫微弟子所站的人群中,已經有不少人將拳頭緊緊攥緊,卻不敢向前,他們從心底裏透露出來的膽怯似乎寫在了流露著無能的憤怒的臉上。


    氣氛有些森然,有些肅殺,有些沉重。


    紫微宗中似乎真的暗藏許多還沒被人發覺的東西。


    …………………


    但這場恩怨沒人能夠插手,生死鬥法的規矩不可隨意改變。


    但終究好像還是有人插手了。


    就在蘇鄔和雲良吉正準備繼續動手的時候,一道清風吹到了蘇鄔和雲良吉的身邊,太極上的兩人變成了三人。


    帶清風慢慢褪去後,此人才展露出他真正的麵龐。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紫微宗的大長老蜉蝣子。


    “豎子,你爹來收你的這條狗命了!”突然襲來的蜉蝣子滿臉怒容,臉色通紅,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一上來便揪著雲良吉破口大罵,完全顧不得遮掩所謂的師徒關係。


    蜉蝣子,作為紫微宗中保管禁忌道法的大長老,對自己的大徒弟,也是親生骨肉的管教不嚴是一件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知道今天,他自己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多可笑。在正統道門中偷學邪門妖術無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雲良吉的偷學,不僅會把自己的性命改掉,還會連累自己的父親。


    隻要天一真人一個不高興,那麽雲良吉和蜉蝣子隨時便會變成了兩具屍體。


    蜉蝣子看似在對兒子發怒實際上另存心機,他的坦然,無疑是和雲良吉撇開關係最好的方式。


    他對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已經是失望過太多太多次,但如今,這種失望終於變成了放棄。


    若不是對曾經那個凡俗女子的念念不忘,以蜉蝣子冷靜正派的作風,是決然不可能因為一個小輩給自己抹上那麽多不齒的汙點。


    修士的一生是漫長的,他們最重要的東西隻有時間,隻有時間才能夠讓他們獲得更多更多的時間,然後去擁有更多更多的東西。


    蜉蝣子是時候告別曾經的那個人了,也是時候告別那些忘不掉的光陰了,情之一字,能讓人困,也讓人悟。


    所以他要斬,他要自己動手斬掉這個讓人作嘔的野獸,斬去心底那一份難以忘懷的思念。


    那年還是凡人的他,在無數紅塵胭脂裏一眼看到了她,自此之後再也未能相忘。


    那個相識塵土般樸實的女人,為他縫鞋,為他織衣,為他烹事,後來又在那隻要他們知道的蘆葦澱裏結合,為他生下一子,最後又在那個沒人會找到的地方獨自一人等他到死。


    那是蜉蝣子最懷念的一段光陰,也是他最後悔的一段光陰。


    但是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雲良吉要死了,他心裏的那個女人也要死了。


    怒發衝冠的蜉蝣子在看見自己兒子那張已經不像是人臉的臉時,便已經在悄然掐訣,隻要他一念再死之時,這個丟人現眼的野獸便會變成一陣風兒吹走並且永遠不會回來了。


    但是有個人擋在了雲良吉麵前。


    這個人是蘇鄔,他像是一個生氣的獵人再守護被自己打傷的獵物,來拒絕其他人想要獲取漁翁之利的可能。


    蘇鄔是一個倔強的人,為了這場鬥法,他算過很多很多事情,卻唯獨沒算到過這段父子相殺的橋段。


    雲良吉是他的仇人,蜉蝣子更是。


    蘇鄔不喜歡別人做出他沒算出來的事兒,也不喜歡看自己的一個仇人殺掉另外一個仇人。


    但蜉蝣子似乎沒有半點要收手的意思,這個急得滿臉通紅的老頭隻想快點斬斷雲良吉的腦袋,斬斷那段他不想麵對的過往。


    “今日,老夫必須取下逆子的狗頭,攔老夫的人,休壞老夫不講情麵,一並斬之。”蜉蝣子真正地動了殺心。


    有的人站的太高便不容易當下自己的身段和位置了。


    蜉蝣子曾經對那個凡間女子放不下自己的身段,現在對蘇鄔這個晚輩更加放不下麵子。


    在眾多往日故人眼下,蘇鄔每一刻的阻攔對他來說都是奇恥大辱。


    蘇鄔知道他的殺意卻依舊寸步未退。


    蜉蝣子指尖繼續憑空掐訣。


    然後紫微宗的天發怒了。


    接著碧霄之上便傳來了一道壓過世間一切的聲音。


    “給老子滾。”


    一直站著地蜉蝣子突然站不住腳跟了,他突然跪了了下來,就直直地跪在了一個剛入門不久的晚輩腳下。


    他跪在了蘇鄔腳下,已經隻帶著稀疏幾根白發的腦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然後吐出一口又一口殷紅的鮮血。


    帶著溫熱的鮮血在堅硬的地板上四處流動,染紅了蘇鄔的鞋底。


    天一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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