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暗紅色的森林,才算真正意義上的涅骨魔林。


    暗紅的巨葉層層疊疊,無休無歇地安睡著,白天和黑夜輪流在它的上空消逝。它像是一片未經探測的海洋,緊鎖著自身的神秘。


    從踏入這片森林起,他們三人就感覺自己的腳突然變得非常沉重,身體也變得粘稠而僵硬,就好像有無數的鼻涕蟲爬了上來,在身體上蠕動一樣。


    相比外麵那片紅葉林的寂靜,這片森林中就不那麽安靜了,而是充滿了奇奇怪怪的聲音。


    這些聲音中,時而像鳥叫,時而像鳳鳴,時而像猿啼,時而像虎嘯,時而又想鬼哭狼嚎。這些聲音混淆在一起,變得讓人心煩意亂,有種迫不及待想要衝出這片森林的感覺,又似乎能夠勾起心中最狂躁最暴虐的一麵,甚至讓人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媚兒本來是頭也不回地向林中深處走去,但很快她腳步就漸漸慢了下來,憤怒雖然能夠暫時幫助她降低恐懼,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憤怒就變得不那麽強烈了。


    憤怒和恐懼就像分立在媚兒心中天平的兩個桶,當憤怒的桶重量下降,恐懼的桶自然就會上升,恐懼就重新回到了心頭。


    “怎麽……害怕了啊。”宇長生看出了媚兒的變化。


    “切,沒有!隻是我不認路!”媚兒雖然嘴硬,聲音卻已經明顯底氣不足了。


    媚兒雖然有些露怯,但她說得也確實沒錯,這片真正的涅骨魔林遠比外麵的紅葉林更加晦暗,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自然就顯得更陰暗了許多。


    路也確實看不清了。


    “好吧,那就跟我走。”宇長生說著。


    “你……你知道武鳳的位置?”媚兒詫異道。


    “當然。”


    宇長生說完,竟然轉過身,徑自朝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喂,你怎麽又往回走了?”媚兒急道。


    “天馬上就要黑了,咱們如果要是摸黑在這林子裏亂逛,那就真的跟找死沒有什麽分別了,剛才那個山坡下麵,有一處適合過夜的地方,咱們去那裏吧。”宇長生說。


    “可是……”


    媚兒還要說話,範離澤卻打斷了她。


    “算了,他說得也對,魔獸在夜間異常活躍。如果咱們貿然亂闖,可能真的會發生危險。”


    “看看,有明白人!”宇長生立刻回應。


    “哼,那明天你真的能夠找到武鳳的蹤跡?”媚兒將信將疑。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今天咱們隻管吃飯,睡覺,明天的事,當然明天再說!”宇長生說著,又叼起來一根煙。


    三人跟著宇長生來到了他所說的那處山坡下方,原來這裏竟然有個兩米多寬的石窟,石窟不深,但三個人睡在這裏應該也不算擠。這裏地形狹窄,如果有集群的野獸襲擊,可以利用地形優勢來應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但同樣因為地形狹窄,如果遇到危險,想要逃跑也就並不容易了。


    三人奔波了一天,早就已經累壞了,現在是又累又餓。


    範離澤劈了一大堆木材扛了過來,媚兒抓來了三條大魚,采了些野果,宇長生逮住了一隻野兔。


    三人升起了篝火,開始圍著篝火大快朵頤,晚餐還算豐盛。


    食材架在篝火上翻烤著,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肉皮烤焦時發出的脆響更似乎增添了這些鮮肉的美味。但篝火旁邊的媚兒和範離澤都心事重重,吃東西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隻有宇長生吃得很香,已經滿嘴流油。


    範離澤和媚兒都一邊吃一邊警惕地觀察周圍的環境,如果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兩個都會立刻變得警覺起來。


    林中那些奇怪而嘈雜的聲音還是沒有停歇,隻是因為這些聲音一直比較小,所以宇長生推測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魔獸的居住地應該還有些距離。


    不過隻要這些聲音沒有消失,範離澤和媚兒懸著的心,就不可能放得下。


    他們三個才餓了一天,就已經饑餓無比。


    這裏的魔獸,又已經餓了多久了呢?


    宇長生依然若無其事,一手拎起兔腿,一手捏著魚頭,狼吞虎咽。


    就當他正在大快朵頤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變了。


    那種奇怪而別扭的感覺再次從他的小腹處傳來,隨後瞬間向全身上下蔓延。


    他手中的兔腿,也突然不香了。


    又是這種感覺,又是這種痛苦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像是灌上了鉛一樣沉重,越來越沉重,他的五髒六腑好像也被注滿了鉛塊,身體也開始變得冰冷起來。


    那種奇怪的毒藥,又發作了。


    宇長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幹嘔了幾聲,顫抖著說道:


    “給我……給……我,給我解藥。”


    範離澤和媚兒一直望著他,媚兒歎了口氣道:


    “唉……剛才看你還挺神氣的嘛……”


    “快……快給我……”宇長生說。


    媚兒卻突然變臉,似笑非笑地望著宇長生,說道:


    “我不是給過你一次了麽?這解藥可是很珍貴的,怎麽能說給就給。”


    “你們給我下毒……也不過是想利用我找到武鳳,一個死了的宇長生,可幫不了你們任何事……”宇長生捂著肚子,艱難說道。


    “沒錯,不過死了的宇長生雖然沒用,但他那把水刀,卻價值連城。”範離澤說。


    “嗬嗬,隨便你們,如果要是……要是讓我就這樣死了,我倒也不算遺憾。”


    說完,宇長生也不再乞求,就地一躺,雖然眉頭緊鎖,卻也不再掙紮,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媚兒緩慢走近了他,說道:


    “別裝了,淚墜散的藥力我太了解了,你這隻是毒藥剛剛發作,如果你十分鍾之內再不服下解藥。你的痛苦會立刻加倍,渾身上下有種不斷下墜的感覺,眼淚也會止不住的流淌,最後會在痛苦的折磨中慘死。你現在雖然還能夠死撐著,但等藥力完全發揮出來的時候,你連求我的力氣都沒有了。”


    宇長生緊閉的嘴唇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他當然知道媚兒沒有危言聳聽,而自己的眼角已經開始滲出了眼淚。


    “嗬嗬,那你就慢慢欣賞我的死態吧。”


    宇長生雙瞳如炬,竟然真的全無懼色,這回媚兒也弄不清楚這個家夥到底是真的不害怕,還是在死撐著的了。


    好在這時,媚兒已經準備好了解藥。


    她將解藥放在了宇長生的唇邊,說道:


    “切,我這次可以給你。不過想必你也知道我剛才的話,我可沒有騙你,如果你明天還不能找到武鳳,你就別想吃到解藥了!”


    宇長生將解藥抿嘴吞下,淡淡道:


    “嗬嗬,可惜我從來不去想明天的事,也從未怕過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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