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母將身後的包裹遞給薑誌,又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出門在外,莫要虧待自己;筆墨紙硯該有的都得有。”


    雖說薑母較為節儉,但在吃穿用度方麵從未虧待過薑誌和薑瑄。


    如今並非什麽人都能讀書,需得經過層層考核,才有資格入選梧桐書院;再經過梧桐書院的推選,往京城趕考,說不定還能入宮當官。


    但凡家裏出了一個當官人,那便是祖上燒了高香,祖祖輩輩都能出人頭地。


    鎮子周圍的村落能進得了梧桐書院的也就那麽十幾個;而薑家卻進了兩個,進京當官的幾率擴大。


    當薑誌看到銀票上的數字時,驚的說不出話。


    薑瑄也察覺到了薑誌的異樣,順眼望去,這乃是五十兩的銀票;在這鬧蝗災,且又糧食缺乏的時代,五十兩可謂是一筆巨款。


    看著大額的銀票,薑誌雙眼猩紅,想必是眾人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才給他和二哥省下來的錢吧;瞧瞧小妹,都瘦了這麽多了。


    素來疼愛小妹的薑誌,被感動得一塌糊塗,語氣哽咽:“娘,我和二哥有空便會撰寫傭書,等堆積到一定數量便會賣給五品齋,你莫要擔心我和二哥吃穿。”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兩銀子,遞給薑蜜:“這是我半個月撰寫用書所得的,給小妹置辦些新衣裳。”


    “讓你拿著就拿著,甭說這麽多廢話;少你這一兩銀子餓不死。”薑母一臉不耐煩,執意要將銀票塞入薑誌懷裏。


    最近手頭寬裕,雖不可外揚,但這並不能阻礙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疼愛。


    薑瑄看著那張銀票,眼神晦暗,從始至終都沒說什麽。


    即便薑家人省吃儉用好,幾月積攢下來,也未必能籌到五十兩的巨款。


    目光落在麵色紅潤的薑蜜身上;小妹雖說消瘦了不少,當麵色紅潤,膚色健康,白白嫩嫩的,那渾天然的氣質,即便是鎮子上的大家小姐也未必能和小妹媲美。


    這樣想著,薑瑄越發篤定薑家這幾日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薑蜜感受到二哥那熾熱的眼神,隻覺得滲人的很,訕訕的笑了笑,表情不自然:“二哥你怎麽這麽盯著我我臉上是有什麽嗎”


    不知為何,她感覺二哥的眼神有種穿透靈魂審視的錯覺。


    被抓包的薑瑄收回目光,寵溺的揉著薑蜜蓬鬆的頭發:“沒有,小妹好看的緊,我想多看幾眼罷了。”


    聽到二哥這麽說,薑蜜依舊沒能放鬆緊繃的情緒。


    二哥心思細膩,是三個哥哥當中最深藏不露的,總是一副溫柔的模樣,但卻有八百個心眼。


    想起先前她被同村的孩童欺負,恩哥隻是默默的替她擦拭傷口,攔下了要為自己出氣的三哥;之前心中對二哥還有點幽怨,妹妹被欺負了卻做縮頭烏龜。


    誰知到了第二天,欺負她的孩童,額頭和手腕,膝蓋處都蹭掉了一大塊的皮,看著格外滲人;若不是那日她不放心跟過去,這輩子她恐怕都不會知道,性格素來溫和的二哥,居然是雙麵人。


    即便如此,薑蜜也並未因此對其產生芥蒂,反倒越發親近家中的幾位哥哥。


    似乎察覺到小妹的異樣,薑瑄寵溺一笑:“莫怕。”


    轉頭看著正在和薑誌閑談的母親,問道:“娘,家中近日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薑母也沒打算隱瞞,將這段時間事情的來龍去脈,簡約的描述了一遍。


    薑誌聽聞頓時怒火中燒,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楊村長那老鱉犢子簡直欺人太甚!”


    居然敢趁他不在欺負小妹,驅趕爹娘他們。


    薑瑄眼神晦暗,薄唇微抿,看來這楊村長是留不得了。


    還有那不知死活的女人,既然不聽勸,那便自食惡果。


    薑蜜卻無所謂的招招手:“我和爹娘她們在紅陽村過得很是安逸,村民們待我們也格外和善,我覺得比青雲村好多了,兩位哥哥莫要氣惱。”


    她倒覺得離了青雲村,會過得更好。


    “行了!你們也莫要一驚一乍的,晚些我和你小妹要去買些雞鴨,有什麽話趕緊說。”薑母坐在涼亭處喝著糖水,嘴裏催促道。


    伸手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心裏吐槽著,這該死的天氣,還讓不讓人活了


    薑誌看了一眼母親,做賊似的拉著薑蜜走到某陰涼的小角落,跟打開話匣子一樣,嘀嘀咕咕念叨個不停。


    薑蜜也耐心的聽著三哥的傾訴,臉上時不時露出軟軟的笑容。


    看著和諧的一幕,薑瑄嘴角微勾,長腿一邁,坐在薑母的對麵,語氣溫柔:“家中不是有幾隻老母雞,怎的突然又要買”


    “唉。”薑母歎了口氣,說到這個他就來氣,咬牙切齒道:“雞可壓製蝗蟲幼蟲和卵,前段時間蜜糖在田裏發現田裏有大量的蝗蟲卵和幼蟲,照這樣下去,稻子遲早被那些糟心玩意兒啃食幹淨。”


    要不是蜜糖她還發現不了這問題呢


    想起小妹那雙靈動的雙眼,薑瑄滿眼笑意,語氣柔和:“既然是小妹說的,又對稻子有益處,那便多買幾隻雞\吧。”


    兩人聊起了家中這段時間的趣事,薑瑄將大致事情經過了解的清楚;包括霍然的事。


    “那個男人娘可尋過他的背景”薑瑄眉頭微皺,三番兩次接近小妹,恐怕是對小妹有企圖。


    “那霍公子乃是不尋常人也,我等不過一平平無奇的農民罷了,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人算不錯。”薑母對霍然的印象還算不錯。


    當然,若是霍公子少對她閨女眉來眼去,印象可能會更好些。


    “不管那男人身份再怎麽如何,還是讓小妹少接觸的好;娘也不希望小妹介入那深宮後院之事吧”他和老三在外讀書,對那深宮後院之事也略有耳聞;霍然來曆不明,還是少接觸的好。


    相比嫁入後院,大福大貴,低人一等;他更希望小妹能夠平平一生,無病無災。


    薑母若有所思的點頭:“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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