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劍無聲無息,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從虛無中來,到虛無中去,它將張奴兒穿了個通透。破軍也因此而脫力倒在了地上,而張奴兒的眼中也失去了神采。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此戰了結時,張奴兒身上卻陡然發生異變,原本聳拉在雙肩處的兩隻枯枝般的手臂卻動了起來,他慢慢地將破軍劍從身上拔出去,連著帶出血肉碎末。從側麵看去,可以清晰的透過那傷口,看到裏麵的髒器流動著絲絲烏光。


    “桀桀!”


    一聲慘然的笑聲從張奴兒,不,從顏如蟬的口中發出。因為此時,那屬於張奴兒的臉和手臂已經被收入了顏如蟬的體內,隨之消失的還有那軀幹上的大洞。顏如蟬將血跡斑斑地大劍反捏在手,聲音滲人地說道:“想不到,此世居然還有人能斬出界外之劍。這樣也好,多謝你幫我斬掉張奴兒的怨念。作為報答,我就送你去黃泉吧!”


    話畢,顏如蟬將大劍順手一送,那大劍瞬間激射而出,然而就在大劍即將落在破軍身上時,一聲破空劍嘯從天上傳來。


    “住手!”


    那是林峰的馳援,顏如蟬抬起頭,看到的是一道從天而降的銀白色的匹煉,如九天星瀑墜落,又如萬道天降雷罰。然而麵對如此威勢的一劍,顏如蟬卻隻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而他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


    “噗呲!”一聲輕響。


    顏如蟬卻難得的皺起了眉頭,他猛然回頭,看見奪天造化陣法之內一名雍容華貴的女子,輕啟朱唇。


    “移!”


    而原本躺在地上的破軍已經出現在陣法之內,當然顏如蟬的那一劍也是刺到了地上。與此同時天空中的那道熾烈劍芒卻是瞬間將顏如蟬籠罩在其中。


    “轟!”


    一時間萬籟俱寂,仿佛天地間隻是剩下這一聲巨響。當劍芒衝刷過後,顏如蟬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黑喲喲的大洞,而天上的林峰也劇烈的喘著粗氣,他微微向陣法內的太後欠身以表謝意,但是眼尖的林峰卻看到破軍身上又捆上了一道金光燦燦的繩索。


    當然現在並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他的半神識全開,瘋狂的掃描著下方,他在找尋顏如蟬的身影。但是任憑林峰如何搜查卻未能發現半分蛛絲馬跡。


    林峰心中想到:“莫非他已經死了?”


    然而背後穿來的巨力讓林峰很快拋掉這幼稚的想法。


    “歘..”


    隻見不知顏如蟬何時出現在了林峰的背後,而他已經伸出那枯瘦的手,化指為爪,一把洞穿了林峰的身體,他的手抓甚至穿透了林峰的丹田。


    林峰猛然回頭揮劍一斬,讓林峰沒有料道的是這一斬卻將顏如蟬的手掌斬斷了,但是林峰還來不及欣喜,他卻發現那洞穿他腹部的手抓居然化作一道黑色的霧氣,那霧氣急速的向他丹田處湧去,好似在尋找什麽。


    林峰閉目,看到暗黑霧正在他體內瘋狂肆虐,林峰急忙調集戰氣對抗,而那黑霧卻不管不顧,隻是一個勁兒的往林峰丹田深處鑽去。


    林峰不禁露出了痛苦至極的表情。


    “桀桀,林峰這一次你終於落在了我手中了。你就等著化作我的軀殼吧,我會慢慢地吞噬掉你每一縷靈魂,然後再用你的軀殼成為數百萬年來滄瀾唯一的仙。”


    林峰突然抱著腦袋,連禦空都不能在維係,星隕劍從他手上脫落,而他自己確實一頭栽向方才自己轟出來的大坑。


    廬山陣法內看到此情此景的大秦貴胄,紛紛躍躍欲試要打開陣法衝去,特別是邱老爺子正嚷嚷著:“太後,請讓老夫出去助林峰一臂之力!”


    然而太後卻舉手示意不要動。


    “你們去卻也隻能添亂,難道你們沒有發現他的修為其實是來自於三軀軀殼的總和嗎?破軍方才殺了一具,若哀家沒有記錯的,還有一具那是修有滄瀾派成仙之法的軀殼。”


    邱老爺子急切道:“難道寶塔都不能將他鎮壓嗎?”


    太後想了想緩緩開口道:“當年顏如蟬偷盜仙胎,寶塔都隻是將其驅逐,非是寶塔不能鎮壓,而是他有可能汙穢寶塔中的仙軀。”


    此言一出一眾大秦貴胄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什麽居然能汙穢仙軀,那怎麽可能?他顏如蟬再強終究未能成仙,他憑什麽能汙穢仙軀?”


    太後繼續說道:“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顏如蟬和軒轅青峰以及李乘風一樣,他們已經不算是劫境了。此世沒有仙,但是他們卻獨辟另一條上進之路。”


    眾人聽得雲裏霧裏,倒是秦皇略有所感。


    有貴胄上前行禮道:“敢問太後是何路?”k


    太後指著被捆得向粽子一般的破軍說道:“他已經找到了方向,卻還是差一步踏上那條路。否者就不是簡單殺掉了顏如蟬的一具軀殼,而是連他的三世身一同斬去。”


    眾大臣皺起了眉頭,他們依稀記得太後在看到破軍那驚世駭俗的一劍後,卻是道出了一句:“界外之劍”,但是何是界外之劍?是否又有界外之拳呢?


    有大臣開口問出了疑問,他們都是走到了此界修行盡頭的人物,至於靠著自己成仙他們知道那是一種奢望。大秦的劫境們早就知道,其實滄瀾界的成仙路已經被斷絕了,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守著仙胎出世,到那時整個廬山都會舉霞飛升,這是當年大秦諸派化門為候的最重要原因。


    但是如今他們卻從太後口中聽到了另外的路,那條路是什麽?他們雖然知道自己不一定能走,但是卻很好奇,畢竟誰也不會想等著自己壽元耗盡或者明知躲不過三災五劫時兵解入閣。


    太後看了看外界肆無忌憚狂笑的顏如蟬,又看了看抱頭打滾兒的林峰,最後她的目光投向九天之外,她暗歎一聲:“這天終究要變了,滄瀾的大劫的或許由此拉開序幕,罷了,罷了!”


    或許是為了三年後入閣之事,或許是為了讓大秦諸卿釋疑,太後最終緩緩地開口說道:


    “修行本無路,隻是前人摸索,後人跟進,如此慢慢才有了成仙五境。百日築基,悟氣通玄,渡劫成仙。而這些所謂的境界其實都是人為劃分的。什麽是修行?修行不過是踏破軀殼和內心的阻礙,一步一步向上攀登,最後成為逍遙世間的存在。


    在修行這條路上,有的人按部就班,而有的人卻另辟蹊徑。所謂的道路就是走出自己的路,不用拘泥五境的桎梏,不用在乎成仙的執念,然後在虛無中開辟出那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你們可知為何廬山前這條路被稱為通天大道?”


    眾大臣搖頭不語。


    “那是因為先皇改的,他也想要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


    不等大臣問,秦皇卻上前一步:“母後,那父皇可有成功?”


    太後搖了搖頭說道:“最終他也和我們走了一條路!”


    話畢,太後卻不再言語,她目光深邃看向陣法外林峰和顏如蟬的對戰,眾大臣心中納悶兒:“太後此舉很明顯是對外界戰事關懷有加,卻又為何允許大秦參戰,她是在顧慮什麽?亦或是在等待什麽?”


    太後看向林峰痛苦的樣子,特別那雙劍眉已經凝巴在了一起,但是她還是沒動,也不準別人動。


    “什麽大道不大道的,老夫可不管那些,我現在就去出去救我孫女婿,你們別攔我,誰攔我我就和誰急?”


    太後冷冷地看了一眼邱千狂。


    邱老爺子憤憤地看向太後,他著實想不通自己這大妹子在想什麽。在邱老爺子看來,林峰是十分的對他胃口。如今林峰遭難,他是最想要出去救援的人,哪怕他知道自己拚不過那顏如蟬,但是那又怎樣?破軍那小兒都敢,他邱千狂難道還怕嗎?


    邱千狂對著太後說道:“素白你若還認我這個大哥,就放我出去。”


    太後聽到“素白”二字略有所感,那是她的名字,但是數百年來,卻再也未聽人叫過,她是大秦掌權的太後,人人對她敬畏有加,但是她又隻是一個女子。這些年來,誰又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她為了邱家放棄了自己所愛,又為了一句承諾孤獨的守護著這片江山。


    素白,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叫她了,但是比起邱千狂如此叫,她更想聽聽外麵那個人再叫一聲。如此,此身無憾,如此,她也能安然入閣了。


    順著太後深邃的眼光,卻是看到在林峰身後卻出現一名白衣劍客,但在眾人眼裏那是一個虛影。


    許多大秦上了年紀的老侯爺見此,紛紛瞪大了眼睛,即使時候邱千狂也不再嚷嚷著要出去了,因為他們都知道有那個人在就夠了。


    白衣劍客把林峰護在身後,他隻是虛影,但是從他的一舉一動中卻流露一種非凡的氣質,看起來雲淡風輕,事實上卻讓人無法忽視,他仿佛就像天上的昊日,你看與不看他始終存在,並時時刻刻影響著你。


    顏如蟬見到他卻笑了,這一次他笑得更加的瘋狂。


    “果然,你終究是死了!你死了,為何還要出來。我的好師兄,我的好兄長,我是張奴兒,我是青山啊,我們又見麵了!”


    那白衣劍客淡淡說道:“他們死了,你也該死!”


    “哈哈,笑話!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被你欺騙嗎?哦,對了,這把星隕劍如今已到了我的手裏,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是林峰了。噫,容我捋一捋這關係,嗯到時候我還得叫你一聲師爺對吧,師爺你安心,我一定會將星隕門發揚光大,揚名諸天萬界的。


    哈哈!”


    白衣劍客自然就是軒轅青峰,隻是相比起前兩次出場,這一次的軒轅青峰顯得如此的虛幻,他甚至都有些無法維持那虛影。


    軒轅青峰看了一眼握在顏如蟬手中的星隕劍,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隻是道出四個字:“星隕,劍來!”


    緊接著無論是陣法內外都能聽到一聲鏗鏘劍音,而原本烏黑的門板大劍,卻變了一個形狀。隻見星隕劍化作一道流光衝天而起,那流光好似衝破了滄瀾界的天幕,而緊接著又看到天上的太陽陡然消失,白晝變成了黑夜,又見天空中一道道流星墜落,細細一看卻是一道道劍芒,


    而在最前端引流地卻是一把星光流轉的三尺青峰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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