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以東,海濱遼闊,高空中卻常年籠罩著混亂的靈氣風暴。若要在海中行進,須得有大船方才穩妥。


    日落西沉,距離臨淵城三千裏外的無量大海上,紅日燙紅了潺潺水麵,像是一灘灘血紅,定睛一看還真是血暈。


    猩紅血液浸潤了約莫方圓半裏的海平麵,一具具海族的屍體漂浮著在上,籠統來說,卻都是些蝦兵蟹將,當然還有“魚”,隻是與蝦兵蟹將不同之處在於,這些都是人身魚尾的魚。而在這些屍體中央,卻靜靜地飄泊著一艘大船。


    那大船有帆有葦,約莫千丈長,數百丈寬,大船上有強弓勁(弩),而在弩箭的尾部卻是拴上了成人手腕粗細的鋼索,想必這些都是捕捉大型海獸的工具。而在大船的夾板上,卻還有一個大凹槽,凹槽內裝滿了海水,大概是用來裝一些活物的。但是此時的凹槽中亦然被鮮血染紅,裏麵不僅有幾尾人身魚,還有數名人修打扮的屍體。


    他們靜靜地躺在水中,隨著船身輕微的晃動而晃蕩。而此時在船上的帆竿上,正站著幾名匆匆而來的修士,他們真是臨淵城主府派來的人,其中一名年紀稍長,臉上卻有一道深痕的老者說道:“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但是其中有人好像並不同意老者的話。


    “老刀疤,什麽晚來遲來?我們的任務就是把這艘大船弄回去,死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妖,想必其中緣由大家都清楚。這次你帶隊,你說說咱哥幾個兒該怎麽辦?”


    說話之人是一名漁夫打扮的中年人,他因為生有六指,在海事上討飯吃的都叫他甲丁六。甲丁六是個明白人,也是個爽快人,上頭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至於原因他也不問。


    “是啊,老刀疤你趕緊拿個主意?咱是拆掉龍骨扛著走,還是花大力氣將整艘船拉走。但若是整個船都拉走,俺和小五卻是要多分些賞金,你二人隻管開道,拉船之事我和小五幹了。”


    說話的人是一名纖夫模樣的漢子,赤膊袒胸,有著健碩的肌肉和高大的體格,海事道兒上的人都叫他老四。


    而另一名不說話,隻是傻笑,但卻比老四壯實得多的人叫老五,他和老四是兄弟。也是專門從事在海上纖夫的人。


    當然能夠在危機四伏海麵上討生活的人,自然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別看他們一個個其貌不揚,實則在臨淵城卻有著大名聲。船在水中跑,哪有不出事兒,臨淵城的大船,不出事兒則罷,一出事兒就是大事兒。


    一般來說,三千裏算一個界限,三千裏外料理海事是一個價錢,三千裏內卻又是一個價錢,但若是在數萬裏外,一般的纖夫和海事隊伍都不願意接活兒。好在是,這次確實卡在三千裏的關卡,而城主府又大方得緊,妥妥的給出了三千裏外的價錢。


    一開始眾人還是有些興奮的,但是當他們趕到海船地點時,發現海船上的人盡皆被屠戮,很顯然屠戮海船的是妖族。


    老刀疤看了一眼手中帶著血跡的傳音圭,就在半炷香以前海船上還有人和他對接確認海船位置,可是就在他們趕到時,卻發現用傳音圭求救的人已經慘死在舵房中。


    傳音圭本就珍貴,特別是那種能萬裏傳音的更是稀有,一般來說都是由船長把控,但是老刀疤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傳音圭是一名水手在用。


    而他們搜遍了整個船都未能發現船長的身影,哪怕是屍體也好,或是一隻半隻手腳都行,但是船長卻就這樣不見了。


    老刀疤開始有些猶疑,他覺得此次的海事其中必定有貓膩,按照道兒上的規矩,老刀疤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將其中的龍骨剔出帶走,第二就是將整艘大船帶回去。當然二者的賞金肯定是不同的。老刀疤很是糾結若隻是帶回龍骨,這一趟的油水其實隻是算尚可,但若是連同船身一同帶回卻又怕在途中遇到麻煩。


    這讓老刀疤很是為難,畢竟利字當頭,又有幾個人能輕易做出抉擇呢?外加上,城主在他們出發之前曾單獨找他談話,要求刀疤盡量將船完整帶回。


    甲丁六顯然已經有些等得不耐煩了。


    “我說,老刀疤,速速下決定了,這天色漸晚,我可不想在夜晚的海麵上駐留。”


    老四和小五也看著老刀疤,他們這夥兒向來是以老刀疤作為核心的。


    或許是甲丁六的催促,亦或是老刀疤下定了最終的決心,他看了一眼即將沉入海中的落日,他說道:“半炷香,收拾遺物,半炷香之後拆掉龍骨速速回城。”


    甲丁六一聽卻是摩拳擦掌,而老四合小五一聽卻是有些失落,按照規矩老四合小五是負責拉船的,若是能夠將船拉回去那麽船上的一應財務他們兩個要占大頭,但若是隻取龍骨,那麽取龍骨的人就要占大頭。


    很顯然甲丁六就是取龍骨的人,但是當既然話事人已經發話,即使二人心中有隙也隻得照做。


    緊接著四人就化作了一道道殘影在船上船下出現,他們手腳麻溜地收集著一切有用的物品,至於有沒有人會貪墨的東西,其實這並不是問題,除非他們不想在道兒上繼續討飯吃。更重要的是他們來之前一人隻能帶一個儲物空間,而且裏麵的東西大家都是互相查探過的。


    刀疤說是半炷香,實際上,四個人壓根兒就沒有花費半炷香,當他們都將收集的財貨匯總堆在夾板上時。


    甲丁六啐了一句:“呸,真他娘的一群窮鬼。就這點兒還不如六爺我塞牙縫用的。老刀疤你怎麽說?”


    甲丁六的意思很明顯,船上財貨太少,是不是應該將整船拖回去讓賞金多些?清風文學


    老刀疤看了一眼落日餘暉,原本有些渾濁的眼卻露出一道金光,他發現遠處的海平麵卻是有些不對勁兒。


    隻見他急忙對甲丁六說道:“六子,拆龍骨,老四老五你們一起幫六子的忙。”


    甲丁六卻說道:“誰需要兩個笨手笨腳的家夥幫忙,如是傷了龍骨誰來負責?”


    老刀卻道:“速度,我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


    四人對視一眼,甲丁六也不再廢話,老刀疤縱橫無量大海時他們也許還是個嗷嗷待哺地小屁孩兒,老而不死,說明了很多。


    隻見甲丁六快速的向船底部飛去,他左手持刀,右手六指翻飛好似在掐著什麽訣印。大船上可是布滿了各種陣法,要想取得龍骨,需得破除船上的禁製。


    很明顯,甲丁六就是這方麵的好手,很快在老四、老五暴力的拆卸下,整艘船卻是變得七零八碎,唯有船骨架上一條如玉般的骨頭熠熠生輝。


    甲丁六拍了拍手對著老刀疤說道。


    “收工!”


    老刀疤點了點頭,龍骨完好無損,也算是不虛此行。要知道這龍骨可是金貴的很,大船之所以能在大海中肆無忌憚的航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龍骨。


    這些龍骨都是海中大形妖獸的骨骼,準確的說是劫境妖獸的骨骼,隻有這樣的龍骨存在,才能讓大船有完美的偽裝。


    然而無量大海之大,且不說劫境妖獸容不容捕殺,就說去殺一頭劫境的妖獸,其中的代價甚至不是一般勢力可以承受的。


    同境界當中,人修比起妖獸亦或是妖修來說都是要吃虧的,蓋因體內儲存靈氣的體量上有著顯著的差別。劫境妖獸難遇,也難殺,其骨骼更是難得。


    若是有一條完整的龍骨,那麽就相當於擁有了一艘大船,這在東海諸島間就有相當大的話語權。


    刀疤麻溜的收起了龍骨,但是就在一行四人想要回轉時,隻見方才老刀疤凝望的方向,卻急速滾來了一道滔天巨浪,那巨浪宛如海嘯,高千尺。而這個高度卻是已經接近了海麵飛行的極限高度。


    那巨浪卻是違背常理,其速度之快,卻是讓刀疤等人來不及反應就被卷入其中。在卷入前刀疤好像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比起完整的大船來說都要大上數倍。


    但是當冰冷黑暗的海水淹沒眾人,這一切都成了往事。


    當巨浪過後,海上已經升起一輪皎潔明月,海麵淡如鏡,原本散落的大船碎屑和屍體早已經不知所蹤,而老刀疤四人也是不見蹤影。


    寂寥的海麵上唯有月華駐留,但是若是細細傾聽,卻能聽到一道清冽的歌聲,歌聲婉轉哀鳴,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訴說什麽。


    ..........


    臨淵城,海家,此時海天青正設宴款待林峰等人,眾人推杯換盞,一時間賓客盡歡。


    隻是讓阿離有些不悅的是,她總覺得有人若有若無地在打量她,但是這種不適轉瞬就被阿離拋在了腦後,蓋因她這種事情她也未曾少見。生得絕美,總得會被人多看幾眼。


    林峰坐在一旁的林峰卻沒有多少興致,他看著天上明月,心中卻是有些著急,玲瓏島那是他迫切想要去到的地方。


    邱芳柔自然不能喝酒,她略微吃了幾口菜之後卻是看向林峰,她想起了那一夜兩人一同賞月的場景,自己還靠在了他的身上,隻是如今在靠在林峰身上的卻是另一名女子。邱芳柔並沒有向父母說明和林峰之間的婚約是假的,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說,也許是今日起的太早忘記了,也許是內心深處的不舍。


    她舉得自己已經有些離不開林峰了,她想林峰所想,當她看到林峰悵然望月時,也知林峰心中的憂慮。


    與是一向不飲酒的她卻是端起了一杯酒。


    “公子,月色怡人,芳柔敬公子一杯!”


    林峰回神,他看向邱芳柔如水般的眼神,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而邱芳柔的眼卻好似會言語,林峰卻是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他與邱芳柔四目傳神卻是回敬了一杯,這一幕卻是讓阿離心生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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