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峰,北域第一峰,峰上駐紮著滄瀾界十大上門之一的滄瀾派,而在縹緲峰腳下也有一座仙凡混居的大城。大城依山而建,城牆雪白,沾滿了霜雪,因為年代久遠,卻是已經分不清城牆是用石頭,還是用冰塊構建而成。此時,縹緲城外飛來一個黑影,此人正是馬不停蹄趕來的聶小二。


    聶小二遵照商老爹的吩咐,來縹緲峰接商幼蘭。聶小二沒有直接落到城門前,而是在城門外兩三裏的地方落下,轉而步行,來之前商老爹就曾說過,如今的縹緲城怕是不安全,讓聶小二小心為上。所謂江湖走馬,留一手總是好的,聶小二繼續偽裝成悟氣境的樣子,當然,這樣的偽裝到底有沒有效果,卻是不得而知。


    聶小二腳踏風雪,向縹緲城門處趕去,或許是風雪大了些的緣故,聶小二一路上卻沒有見到行人,反倒是他自己的頭頂上一片雪白,待到近了,守城的兩位修士卻是看到一個雪人向他們飛奔而來。


    “小哥請留步!”


    一名同屬於悟氣境守門修士向聶小二喚道,守城修士長得極為壯實,身高八尺有餘,手拿大刀闊斧,十足的向兩位門神。聶小二仰頭一看,這兩位守城修士他也算熟識,他抖了抖頭上的雪,卻是向拱手說道:“給王哥、李哥見好!”


    卻是不著痕跡間將兩顆玉石送到了兩位守門修士的袖中,二人分別掂量掂量分量卻是露出了滿意地笑容。他們平日裏在這兒忍風忍雪,為的不就是在收受入城費的同時,多撈些好處嗎,大家都是辛苦人兒,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有些客套話還是要說的,更何況這一次聶小二出手極為大方,一人一顆上品靈石對於他們來說卻也不算小數目。


    李姓門將說道:“原來是小二啊!你這是做甚?快快拿回去,憑我們之間的交情,怎能收你的入城費呢?”


    聶小二也算是跑江湖地卻是推攘道:“二位哥哥且安心收下,這天寒地凍的,買些燒酒喝一喝,算小二孝敬兩位哥哥的。再說,小二也不能仗著哥哥們的偏愛,而懷了規矩,不是嗎?”


    王姓門將笑著說道:“我說老李啊,咱不是矯情的人。小二說得對,莫要壞了規矩!”


    聶小二看著一人白臉一人黑臉卻是識趣兒地隨話道:“那是,莫懷規矩!”


    兩人熟練地收起了聶小二的孝敬,但是二人見聶小二不走,卻是有些奇怪。


    王姓門將問道:“你不是剛跟著商老爹走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聶小二走入城門下,彈了彈衣衫上的雪卻是無奈地說道:“還不是商老爹年紀大了,總是落東西,他吩咐我回來跑跑腿兒。這天地凍地,怪磕磣!”


    二人點了點頭,是夠磕磣,大家都是南來北往逃飯吃的,相比起他們而人在此略受的束足之苦,這些行商卻也是不容易。不僅要麵臨路上的凶險,有時候很還要麵臨大城修士的刁難,當然同情歸同情,這禮物還是得收,就像王姓所言的那樣,規矩不能廢。


    二人本以為聶小二會像往常那樣直接奔城中走去,但時他們發現這聶小二依然愣在原地。


    李姓門將納悶兒道:“小二還有事情?”


    聶小二再次遞上了兩顆靈石問道:“不知近些日子,城中可有什麽大事發生?”


    王姓門將麻溜兒地接過靈石啐了一口說道:“這可是滄瀾大派腳下,哪有什麽大事兒發生,若是有就是城中王員外家有添了一門小妾,聽說那小妾是從西域驪龍城買來的,美豔不可方物,王員外高興地在城中大肆散財呢!”


    聶小二打了個哈哈:“竟有這等好事?可惜卻是錯過了!”


    李姓門將說道:“錯過了啥?錯過那轟動全城的盛世,還是錯過了驪龍城來的那位美豔小妾。小二啊,有那功夫,不如多和商老爹跑跑商,說不定過個百八十年後,你也能攢下一些身家,到時候往那大城中盤下一個園子,自己當個逍遙員外豈不美哉?”


    聶小二搖頭道:“我哪有哪個命啊!對了,兩位哥哥可知,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變故?”


    聶小二略有所指了指頭上。


    王、李兩人頓時閉口不語。但是聶小二卻“不依不饒”,又是幾顆靈光奕奕地靈石向二人遞了過去,王、李二人這一次卻沒有收。


    “聶老弟,你是知道的,這山上的事情我等向來是不能妄論的,你這就有些為難我哥倆兒了。你這靈石是好靈石,但恐怕會有些燙手啊!”


    聶小二故意湊近了幾步說道:“二位哥哥不必介懷,眾所周知,我商老爹有個女兒拜在了無情殿中,老爹時長念叨,這不,他讓我回來順道兒給幼蘭帶些東西。”


    王、李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聶小二說的他們都知道,當初商老爹的女兒拜入無情殿,那也是在縹緲城中的大事件,許多人都羨慕商幼蘭,有人說這是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節奏。更何況,根據上頭傳來的消息,如今的滄瀾派尊主變成無情殿的殿主,而作為尊主的徒弟,商幼蘭的地位自然會水漲船高。雖然上麵嚴禁散播此事,但是如果細究起來,聶小二也不算外人。


    王、李二人說道:“老弟啊,看著商幼蘭的份兒上此事,入得你耳,卻出不得你口。且附耳聽來!”


    聶小二連忙道謝:“那是自然!”


    王示意李來說,李搖了搖頭卻是說道:“此事得從滄瀾派的二代弟子莫玄林說起.....”


    從王、李二人的口中,聶小二卻是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一二,簡單概括來說就是莫玄林率眾反叛,殺上了老尊主,而原本的無情殿殿主成為新的尊主,而聶小二口中的商幼蘭,自然也沒事兒,如今已經成為了滄瀾派中獨擋一麵的存在。


    事實上,後來,聶小二才知道,這事兒在縹緲城中差不多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他有些後悔為此浪費了好幾個大靈石。當然,在得知商幼蘭的處境後,聶小二已然不在擔心她的安危,但是當第二天聶小二前往滄瀾派駐紮在縹緲城中的堂口後,聶小二卻改變了心中的想法。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聶小二來到縹緲閣,也就是滄瀾派駐紮在縹緲城的堂口,以前聶小二也來過幾次,甚至與其中的幾個小弟子也是頗為熟稔。但是今天來此的聶小二,卻沒有看到一個哪怕一個熟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知修為深淺的黑衣人。


    聶小二說明來意,卻被告知現在正的滄瀾派正在抓內部奸細,不允許上山,聶小二本來準備了一封信,但是對方卻拒絕為他遞信,甚至一向好使的靈石開道在此卻都碰了一鼻子灰。


    聶小二隻能無奈地退了出來,沒有縹緲閣的引薦,他甚至連登上縹緲峰都做不到,更無法帶走商幼蘭,而更重要的是,他與生俱來地一種靈覺,準確地說,這些黑衣人給聶小二一種極其厭惡的感覺,那是一種惡寒入骨的感覺。


    但正是這種感覺,讓聶小二躲過一劫,他本來想直接出城想向商老爹說明情況,但是一想到自己這樣空手回去畢竟無法交代,於是聶小二準備再去疏通疏通,當然這一次他想找的並非是縹緲閣的人,而是一個名叫老鼠的地頭蛇。


    老鼠是一個人的稱號,這是一個缺了四肢的怪人,無手無腳,但是千萬別看他這番模樣,他卻是整個縹緲城消息最靈通的人。聶小二曾經也和老鼠打過交道,他知道此人見錢眼開,隻要錢財足夠,在縹緲城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兒。


    但是在尋找老鼠的途中,聶小二卻發現一個問題,他好似被跟蹤了。當然並非是聶小二自己的靈覺感知探查到的,而是與生俱來的第六感。他再一次感受到那種讓他極為不適的惡寒。


    聶小二知道來人實力肯定不一般,但是好像對方又有什麽顧忌,不能正大光明地動手。


    所以聶小二始終在人多的地方紮堆,他也不準備離去,而是在城主住了下來,該吃吃,該喝喝。這期間,他和老鼠的下線溝通過幾次,甚至也曾暗中向老鼠詢問,跟蹤他的究竟是何人?但是卻杳無音信。


    直到一天,那跟蹤他的人好似不耐煩了,卻是顯出了身形。


    一個蒙麵黑衣人突然出現在聶小二的麵前。


    “小子,你知道有人在跟蹤呢?”


    麵對突然出現的人,聶小二卻並沒有慌,因為他知道對方大概率不敢在這城中直接動手,應該是在顧忌著什麽。當然聶小二肯定不能指望縹緲城的城衛軍,對方一直跟蹤他一定是有所求,否者憑借他小胳膊小腿兒的殺了他簡直不要太簡單。


    聶小耳如是說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那黑衣人此時卻是主動地摘下麵巾,露出一張普通中年男人的模樣。


    黑衣說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身劍骨在外麵到處飄蕩會惹人眼紅的?”


    聶小二卻警醒道:“你不是往日你跟蹤我的那些人,你究竟是誰?”


    黑衣人卻是自顧自地說道:“你不修煉劍譜則罷,一修煉劍譜,你體內的劍骨再議隱藏不住,必定會鋒芒畢露。事到如今,你不該來縹緲城的,是我失算了。”


    黑衣人的聲音發生了些許變化,而聶小二卻是眼前一亮,他驚喜地問道:“你是那位前輩!小二在此多謝前輩搭救之恩。”


    黑衣人摘下麵具卻是露出了破軍的樣貌,早些時候,他安排在縹緲閣打下手的人傳來消息,說對方叫聶小二,要見商幼蘭,卻被千麵堂的人給阻攔了下來。破軍一聽是聶小二,卻是喬裝出行,他想看看那小子究竟有沒有修煉他的劍譜。


    但是一來,他就發現有千麵堂的人在暗中跟隨聶小二,其中的緣由不難推測。聶小二一定是修煉的劍譜,從而激發了體內的劍骨。對於一般人來說,劍骨不過是特殊的骨骼,但是對於劍修來說,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地無上大藥。但凡能獲得一小截劍骨,那麽在劍道一途的修煉上都會有一個質的提升。


    劍骨或許不會提升修為境界,但是一定能提升對劍道的領悟,這是劍修夢寐以求的寶骨。果不其然,縹緲閣中的某些千麵劍魔卻是發現了端倪。這些人為了能夠獨吞劍骨,卻是一直尾隨在聶小二身後,隻為了能夠悄無聲息地拿到劍骨。


    自從榜問世後,千一就曾給所有的千麵劍魔下令,最近一些日子還是老實一些,切莫冒頭,而且盡量不要在滄瀾派境內惹事,更不要有什麽摩擦。


    所以對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拿聶小二怎麽樣,第一是為了獨吞劍骨,第二是礙於千一的禁令。正是因為此,卻托到了破軍的到來。當然,那幾個貪心的千麵劍魔卻是被破軍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了,當然至此卻也不忘栽贓一回莫玄林。


    破軍看著拘禁的聶小二,在破軍的視線中,聶小二的脊梁正散發著金色的光芒,那是劍骨複蘇征召,他眼神肅穆,對於如今的聶小二來說,劍骨是福也是禍,天下劍修莫不想將劍骨據為己有。


    破軍說道:“你小子,回來的真不是時候!”


    聶小二說道:“晚輩心係商幼蘭的安危,遂回來打探消息。還請前輩告知實情,這山峰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破軍笑著問道:“你小子怎麽知道,我知道這山上的事情!”


    聶小二說道:“前輩如此高人,想必來此必定是和山上的事情有關。還請前輩告知實情,晚輩不勝感激!”


    說完聶小二卻是畢恭畢敬地行了個大禮。


    破軍笑道:“你放心,你那小情人沒事兒。”


    聶小二一臉尷尬:“前輩誤會了,我..我隻是關心...”


    破軍擺了擺手:“行了,少婆婆媽媽的。老子也是過來人。這山上我是不能帶你去的,至於山上發生了什麽現在你也不需要知道。總而言之,如今的你要盡快離開這裏,我可沒那功夫護你一輩子。”


    聶小二臉色略顯掙紮:“還請前輩名言!”


    隻見破軍卻是一揮手,一道灰白色靈光卻向聶小二飛去,聶小二還以為惹怒了前輩高人,正待閉眼受死,他知道,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對方實力之強他無法想象。但是聶小二卻想岔了,隻見那靈光飛向了聶小二的脊梁處。


    灰白靈光,是破軍的劫氣以及法力的混合體,已經走出自己道路的破軍,卻是有能力劍劫氣化作自己法力的一部分。而天下間,能夠暫時壓製住崢嶸劍骨的,卻是非此物不可了。


    破軍對一臉冷汗地聶小二說道:“小子,如此這般能夠暫時壓製你體內的劍骨。但是也隻能管七天,這七天一般人看不穿你的虛實。但是七天之後,全天下但凡修劍的都想拆掉你的骨頭,別以為這是危言聳聽,不信你就走著瞧。”


    聶小二問道:“前輩,我這到底是怎麽了?”


    破軍笑嘻嘻地道:“你修煉了破軍劍譜,從今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按理說,你這劍骨不該蘇醒得這麽快,但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小子就算是意外了。我本想等此間事了,再去尋你,想不到,你自己倒是送上了門來。小子,以後你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聶小二苦笑道:“前輩的意思是,從今往後,我要與全天下的劍修為敵了?那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破軍搖了搖頭:“並非是你要與全天下劍修為敵,而是劍修們都想生啖你。你的劍骨,特別是對於一些老家夥來說,很重要,是苟延殘喘的大藥。此處如今十分危險,我也無法護你周全。你可還記得,當初我的話。”


    聶小二:“不知是哪一句?”


    破軍抬手卻給聶小二一巴掌:“臭小子!當然是那句如何尋我的話。”


    聶小二小雞嘬米地點頭道:“記得,記得!”


    破軍:“說來聽聽!”


    聶小二清了清嗓子說道:“趙無極你個蠢驢!”


    破軍繼續問:“地點?”


    聶小二答:“驪龍城內城。”


    破軍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去吧!記住,七天之內必須到達,然後將你手中的劍譜給那人看,他自然會明白一切。還有,小子事到如今,你不該換個稱號嗎?”


    愣了稍許的聶小二,“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三叩九拜後卻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師傅!”


    不知為何,破軍看向聶小二的身影卻和那人有了些重合。


    破軍喉嚨輕微蠕動了一番,卻是轉過頭去,絕不讓眼前的人看見他眼中的紅潤。


    “起來吧,細細算來,你在我弟子中也算老二,和你的名字正好一樣!入我門來,緊記一句話:以德報德,以劍報怨。”


    聶小二恭敬道:“是,弟子緊記。隻是弟子還不知師傅名號,也不知師兄在何方?”


    破軍最後說道:“你修的那本劍譜叫什麽名字?至於師兄,你大師兄已經死了!”


    聶小二掏出劍譜,看著“破軍”二字上怔怔出神,他內心洶湧澎湃,他的師傅居然是榜上的破軍劍仙。聶小二不禁感歎:“自己何得何能居然能拜鼎鼎大名的破軍劍仙為師!”


    在略微平複激動的心情後,聶小二卻是問道:“敢問大師兄現在何處?”


    隻聽一個冷冷地上聲音飄來:“死了!”


    聶小二詫異道:“怎麽死的?”


    破軍回:“我親手斬殺的!”


    “啊??”


    聶小二一聽卻是嚇了一跳,他沒聽說自己這位師傅有殺徒弟的癖好啊!


    “怎麽,怕了?”


    聶小二搖了搖頭:“師傅如此做,自然有師傅的道理。想必其中定有隱情!”


    破軍道:“此事與你無關。你且動身去吧,記住,七日之內必須去到驪龍城,否者你性命堪憂!”


    聶小二拱手道:“是,弟子緊記!”


    說完卻是轉身離去,看著聶小二離去的身影,破軍帶上了那似哭似笑的麵具喃喃自語道:“玄弈我徒兒,師傅給你找了個天縱奇才的小師弟,你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破軍劍譜我也給了他。我知道你一直在怪師傅,不過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親手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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