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顱,好大一顆頭顱,那是天兵神將的頭顱,什麽叫出師未捷身先死,大概這就是吧!天兵畢竟是仙人,雖然失去了頭顱,但是仙魂還在,內天地還在,隻要給他反應的時間,身為真仙的他自然會安然無恙,然而就在他準備呼喚同僚時,那一把烏黑的大劍又來了。


    那劍像一道絕望之光,劃破空間的阻隔,在眾仙的驚愕、歎息聲中,搗碎了他的腦袋,撕裂的他的內天地,一名天兵就這樣瞬時隕落了。他的同僚們,甚至微微愣了一瞬,在場的仙人們也微微愣了一瞬。


    殺天兵神將,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弑殺天兵神將,那可是要觸犯天條的,而在後天帝時代,但凡觸犯天條的,天庭都會讓他們知道什麽叫殘忍,剝皮點燈,煉油鎖魂,刀山火海,雷霆加身,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兒,即使是不死不滅的金仙也難以承受。更為重要的是,凶手還會牽連自己的親族,宗門。


    但是當眾仙細細看去時,發現這邋遢老者的模樣,居然是一名拾荒者,但是什麽時候卑微苟活的拾荒者居然敢直麵天庭了?不,比起他拾荒者的身份,眾仙更相信這是一位沉浸在帝落或者百尊時代輝煌中的古仙,隻有這樣的人才能膽大包天,才有理由格殺天兵。


    與此同時,隻見一名金色甲胄的神將,率領一隊天兵趕來,他們高聲嗬斥,亮出了天庭雷鞭,天空中響起了陣陣仙音,那神將威風凜凜,語氣生冷地說道:“大膽廢仙,竟敢襲殺天兵,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


    這神將語出如雷,餘音嫋嫋,卻是強勢得可怕。


    然而襲殺天兵的那位邋遢老者,卻是把帶著血的黑色大劍往肩膀上一扛,咧著嘴,一臉無辜的說道:“知罪?知什麽罪?”


    “大膽!拾荒賤民裝瘋賣傻,雷鞭伺候!”


    那神將身旁的天兵,卻是急於表現的抽出雷鞭,一鞭就抽向邋遢老者,然而那邋遢老者卻是不閃不避穩穩地用手借住了鞭子,緊接著卻是瞬勢一拉,將這位天兵從天上拉到了地上,卻是摔了個狗吃屎,趴著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給邋遢老者行禮一般。


    “不壞,不壞,你這大禮,老子受了,卻是繞你一命。”


    說完卻是把雷鞭一收,小聲的對身旁的另一位衣衫襤褸的仙人說道:“老陳,你說這玩意兒能值幾塊仙土?”


    老陳苦笑連連,但是卻也順便估算了一番價值,他同眼前這位劍修一路走來,越過山河,闖過天宮,這劍修的秉性他是知道的,他原本以為這劍修隻是腦袋不靈光,區區真仙卻想著伐天滅地,但是經曆的事情多了,再多的疑惑都會變成信任。這種信任不隻是他有,在場的許多拾荒者也有。


    這位邋遢劍修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了他們的領袖,一個承諾他們走出荒野,奪得長生資源的領袖。這些拾荒者中,有落魄的小仙道家族成員,有凶悍的妖仙,有被天庭流放的罪人,他們都是被遺棄之人,隻能靠著荒野上的些許殘留仙氣苟活。但是,從這劍修來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生活卻逐漸發生了改變。


    “大概五六份吧!”


    邋遢劍修一聽卻是鄙夷地說道:“切,白廢老子功夫。”


    緊接著他雙眼提溜地打量著虛空站立,且怒容初顯的天兵神將,當然他的目光主要是在那金光熠熠的甲胄上來回掃過。


    “想來,這甲胄值錢些!”


    邋遢劍修小聲嘀咕了一句。但是哪怕再小聲,在場眾人都是仙人,這一句幾乎清晰無誤地傳播到了每一個人耳中。有的人想笑卻又識趣兒的忍住了,有的人看著地上的無頭仙屍卻又緊皺著眉頭,還有人仔細的注意著周遭環境的變化。仙人,他們是一群長生久視的存在,在凡人眼中仙人有無窮無盡的壽命,有無邊的偉力,道理是這樣,但是事實上仙人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不然誰又會苦哈哈地跑到這裏來,去下界受罪呢?聽說下界貧瘠如沙,甚至如那荒野一般,聚集在場的都是一群苦命的人,天庭拋出一塊兒骨頭,他們為了生機不得不撲出來爭奪一番。


    那神將終究是怒了,隻見他高高的舉起手中的紅纓長槍,長槍的寒芒刺痛了直視之人的雙眼,這是一把天庭製式的長槍,當然千萬不要因為這把槍是製式的就看低它,財大氣粗的天庭收刮諸天財富,這柄仙器是一柄上品仙器,在仙器中也算是佼佼者。


    諸天唯有天庭才有這般手段,能夠為神將配備這樣的仙器,要知道哪怕是金仙,也會因為獲得一柄上品仙器而傾家蕩產。當然這神將也是一名金仙,他腦後高懸的金色圓環,是他的道果,也是他內天地升華的表現。


    此刻這名金仙動了,他化作一條遊龍,手中的長槍直向那劍修的麵門襲去,周遭的仙靈之氣因為這一擊變得混亂不堪,他並沒有因為對方看起來像是一名真仙而流手,這名劍修給他的感覺很危險。遠處的入口中,已經有天兵和仙人開始通過通天柱下界,作為甲丁區的統領,他必須立馬處理好這裏的亂象,否者他的上司,青陽仙君一定不會放過他。


    這一槍幹淨利落,將天庭神將統領的修為展現得淋漓盡致,沒有多餘的手段,單純的是內天地之力赤果果的碾壓,然而讓他和眾仙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槍卻是被那邋遢劍修輕描淡寫地擋了下來。


    更重要的是,對方的黑色大劍居然一劍將他的長槍給斬成了兩截,這讓神將駭然不已的同時,卻也是極速退後,他看著那黑色大劍,卻是皺起了眉頭,他貌似想到了什麽。


    “你是何人?”神將穩住身形後沉聲問道。


    邋遢劍修咧嘴笑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爺爺李乘風是也!”


    一旁的老陳提醒道:“老子和爺爺輩分有些混亂。”


    李乘風白了一眼身旁的活計說道:“要你管!”


    而在人群中,一直木楞的傻大個黑牛,此時卻是發出一聲重吼,卻是眼光嗜血地向那神將衝去,神將雙眼一突,這是一尊和他同境界的金仙,而且還是外道與仙道同修的金仙。失去武器的神將裏麵喚出一柄備用武器。


    然而還沒等他把手中的武器拿穩,那黑牛的角卻是頂到了他的胸膛,緊接著那黑牛又是一頂,這神將卻是高高的拋起,然而這還沒完,黑牛縱身一躍卻又是一腳踏下,縱然是金仙也被這黑牛按在地上摩擦。


    當然這金仙並沒有死,不死不滅可不是說笑的,金仙神將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煩,他立馬向上青陽仙君傳信。而在通天柱正和五方下界的奎木仙君聊得正酣的青陽仙君,卻是皺眉向戰場處看來。


    奎木仙君笑著撫了撫他的白胡子,“道友去忙吧!老夫在這兒守著,出不了亂子的。”


    青陽仙君拱手一禮:“卻是讓道友見笑了,本君去去就來,這裏就勞煩道友了。”


    奎木仙君擺手道:“你我是幾百萬年的老朋友,何須客氣。隻是此次下界,你得自封修為,卻是小心為妙,我聽仙尊說,百界之中已經開始會盟,適當時候,能跑還是跑。要知道,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唉,也不知這諸天萬界最終的命運究竟如何!”


    青陽仙君一聽卻是微微一怔,他這才反應過來,為何諸君對於下界捉拿大逆的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積極,而且天庭也是隻派了他這一部。作為這幾百萬年來,才崛起的仙君,他的身份有些尷尬,按照現在天庭係統的稱號,吞噬仙土修行成太乙的是為星君。而他是一位轉投到天庭的古仙,如今尚還沒有足夠的功德換取海量的仙土,從仙君變成星君。


    事實上,在星君上麵,天庭中還有被稱為神君的存在,青陽猜測,他們或許就是吞噬仙土的大羅,數百萬年來,天界再無大羅出現,說不定都忙著此事。隻是關於奎木仙君所提的事情,他也不得不防,下界並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那麽簡單,特別是對於他們這些古仙來說。在遠古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上界下界之分。


    “哞!”


    一聲蠻牛怒吼,卻是把青陽仙君拉回了現實,這個時候不是他緬懷往昔的時候,那被踐踏的金仙是他的部下,雖然是其他仙君安插在他麾下的人之一,但是表麵上,他不得不照撫。青陽仙君卻是化作一道青風向戰場處趕來,無聲無息,到了太乙仙君這個層次,倒是可以輕微地撥弄天界的空間。雖然瞬移要麻煩些,但是借助空間之道的領悟,加快趕路的步伐,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青陽的到來,卻是惹得李乘風的矚目,他暗自警醒道:“這是一個高手!”


    然而李乘風接著又笑了笑,仙君嗎?他倒是想嚐試一番,要不是來之前老頭子的囑咐,李乘風大概率就要拔劍就上了,但是現在他又遇到了一個難題,如何讓這蠻牛停下來。牛魔王在上一次受傷醒來後,卻是宛如一個悶葫蘆,不言不語,平日裏安坐如鍾,唯獨在麵對天庭之人時卻是露出嗜血的一麵。


    知道的他是一頭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一頭瘋牛,這頭紅了眼的瘋牛此時正將對方的金仙神將瘋狂的蹂躪,但是他光是毫無章法的碾壓,卻是無法殺死一尊金仙。金仙就是金仙,道果寄托虛空,滴血即可重生。


    最終瘋狂的黑牛還是被青陽仙君,一巴掌扇開了,隻見青陽仙君一陣七彩光暈灑下,那不成人樣的金仙卻是恢複了過來,隻是有些虛弱罷了。


    “多謝仙君!”


    金仙神將行禮道謝,青陽仙君擺了擺手,他把目光投向衝過來的大黑牛,卻是皺起了眉頭,這大黑牛他是認得的,是鐵扇君宣稱托付的男人,但是鐵扇君靈散歸於星河後,卻是沒了這大黑牛的下落。


    正是因為鐵扇君的隕落,諸多古仙和天道之寶這才紛紛倒向天庭,要知道鐵扇君乃是當初太上道君的道寶,她的存在有特殊的意義。在觀望一段時間,確定天尊無法回來後,這些古仙為了在即將到來的諸天大劫中謀求一線生機,卻是不得不投入天庭的懷抱。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對於劫數的感知卻是頗為準確的。


    青陽仙君並沒有向這大黑牛下死手,隻是阻攔了他前進的步伐,李乘風也鬆了鬆手中的黑曜大劍,事實上,他也沒有做好和一名仙君正麵硬鋼的準備。仙君終究是仙君,李乘風的記憶中有劍挑仙君的事實,但是那是武夫不是他李乘風,最重要的是現在的武夫卻是陷入了沉睡,他沒想到的是,麵對老頭子的布局,武夫居然心甘情願地接受。


    前不久,老頭子又找到了他,說他親愛的小徒弟要受到這些家夥的討伐,於是乎李乘風扛著劍,拉起了一幹人馬,就這樣直愣愣地衝到了通天柱入口所在。誰知道,李乘風的嘴臭老毛病終究是改不了。


    出口就是“五狗”,再加上對方那天兵口出狂言,居然看不起他李乘風,索性就給了對方一個教訓,否者他李乘風還是那個狂妄無邊的李乘風嗎?狂劍道,是李乘風道路,在飛升仙界後,李乘風自始至終都沒有在仙道上踏出一步,比起劍道與仙道同修的武夫來說,李乘風走的道路更純粹。


    他不修仙,隻修劍,在他麵前隻有能不能殺的敵人,沒有什麽天仙、真仙、金仙的區別,天仙也殺過,金仙他也殺過,卻是還沒能與仙君太乙交過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知道,真正的狂劍道不是懟天懟天懟空氣,而是一條無畏之路。但是無畏不是傻不拉幾,不是明知不敵都要學那瘋狗一般撲上去咬一口。


    所以李乘風收起了自己的劍,他想聽聽這位仙君怎麽說。


    青陽仙君自然也掃視了一番包括李乘風在內的諸多拾荒者,或許是出於曾經的身份,又或許是某些原因,青陽仙君沒有直接處置他們的意思,他反而是對大黑牛說道:“你走吧!看在曾經他的份兒上,你走吧!”


    “他?”


    李乘風嘴角上揚,對方口中的“他”肯定不是武夫,而是那個人,因為隻有他才能結交諸天萬界的高手,甚至許多人都曾受過他的恩惠,武夫是,甚至對麵那笑起來眯著眼睛的白胡子老頭兒也是。至於自己嘛,李乘風不知道,但是他猜測軒轅青峰那老東西多半也受了他的影響。


    大黑牛一如既往沒有言語,他紅著眼哼哼唧唧好似要將眼前的人大口大口的吞掉一般。青陽仙君歎了一口氣:“這世間有許多因果,也有許多無奈,我等雖是仙人,卻也逆不過這天地,更逆不了這大勢。廝人已去,何必徒增煩惱?”


    一旁的天兵神將卻是皺眉說道:“仙君,他們殺了天兵!”


    好似在提醒,又好似在威脅,一名金仙威脅一名仙君,這聽起來都好笑,然而這卻是事實上,卻非是笑話。青陽知道,九天之上或許此時正有人看著他,翩翩誰都不派,就要派遣他青陽一脈去下界捉拿大逆。


    說白了還是因為出身問題,青陽非是他的名,也非是他的道號,而是他這一脈的宗派名。在很久很久以前青陽一脈是“他”的人,而下界的大逆又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青陽迫於天庭的壓力加入了天庭,但是天庭中誰又信他呢?他需要投名狀,包括眼前的這頭黑牛。


    青陽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自打成為太乙仙君以來,卻是從未如此糾結過,憋屈過,曾幾何時他是逍遙仙,諸天萬界何處去不得,去五方下界打獵,去混沌虛空燒烤,追隨他的腳步去尋覓諸天的美食。在海天盛宴上,與祝君共享長生之樂。但是為什麽總有些人不滿足?明明長生就好了啊,為什麽還要打生打死?


    在仙界有許多避世追求逍遙的古仙,他們從不與人為惡,一心隻在自己的仙山修行,他們也不追求境界上的突飛猛進,一切遵循天道自然,享長生之樂,然而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有人不會讓他們過上那樣的清淨日子。


    別人的道心或是為了追求永恒不滅,但是他青陽隻想長生,他隻想做個老好人,但是這世道卻總是欺負老好人,仙人也一樣。


    青陽手中不得不凝聚一起一團仙光,他是仙君,非是星君,他能殺死大黑牛無非是找到他的道果,毀滅他的肉身,殺牛還是先從毀滅肉身開始。然而就在此時,天上卻落下一個人,一個俊美的不像話的人。


    “青陽君,還是下不了手啊!”


    他“咯咯”笑道,像一個美麗的仙子一般。不僅如此,還有一個聲音從他身上傳來,那是一個翠鳥般的少女聲。


    “咿呀咿呀,大黑蠢牛,醒醒了!”


    李乘風見此卻是又一次收起了自己的劍,因為眼前這隻小精靈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他貌似從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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