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鑫平複好心情,故作淡定的道:“羅兄弟何出此言”


    羅二滿臉苦澀,道:“楊兄弟不必瞞我,投靠你的黎正卿已經放棄跟你們一起逃命了,叫我順便跟你說說,今晚他不會帶人來了。”


    楊鑫頓時鬱悶,原來被叛徒出賣啊!


    羅二見他臉色,嗬嗬笑道:“楊兄弟請放心,你們的事兄弟我絕不會告訴哨將,雖然哨將對我有知遇之恩,如今已經升我做了總旗官,但出賣兄弟的事,我羅二是絕對不幹的。”


    楊鑫總算放心下來,也不妄今天自己救他一命,臉色頓時緩和,微笑道:“那兄弟就先謝謝羅二哥了,我們確實準備趁夜逃走,這京城怕是守不住了,今日連敵軍先鋒都打的如此狼狽,一旦滿清主力到來,京城怕是必破,羅二哥不如跟我們一起逃命算了。”


    楊鑫是第一次勸羅二逃命,他知道羅二的性格,多半不會跑,但這次是知其不可而為之,敬他是條漢子,不想他就此喪命。


    羅二苦笑,道:“楊兄弟知道我的為人,今生已經立誌跟隨闖王,解救黎民於水火,萬死不辭,這等逃命的話,是兄弟就別勸了。”


    楊鑫大概也能猜中他的回答,隻是好奇他為何找自己。


    “那不知羅二哥過來所謂何事呢”


    楊鑫好奇的問。


    羅二這才在桌旁坐下,道:“今日裏聽人說,這次攻城死了這許多人,光東門就戰死近千,聽說南門和北門打得更慘烈,死的人更多,清軍殘暴,破城後怕是會屠城,兄弟有個不情之請,今夜你們逃跑之時,能不能帶上你嫂子和濤兒”


    楊鑫聽的一愣,自己並沒有清軍屠京城的記憶,清軍這次入關,可是奔著取漢人江山而來的,又怎麽可能在京城屠城呢


    轉念一想,這要麽是謠言,要麽就是李岩的心理戰術,抹黑滿清,雖然他們不用怎麽抹就已經很黑,也不在乎抹得更黑些。


    於是嗬嗬笑道:“羅二哥多慮了,依兄弟看,韃子絕不會屠城。”


    羅二一聽,沒有絲毫喜悅,卻失望的臉色蒼白,道:“如果楊兄弟為難的話,就當兄弟什麽也沒說,就此告辭!”


    說完,轉身就準備走。


    楊鑫這才明白過來,羅二這是以為自己在拿話搪塞他呢。


    於是連忙站起來,拉住了羅二,道:“羅二哥,剛剛兄弟確實是肺腑之言,如果羅二哥實在不放心的話,要兄弟帶他們出城是不行的,在城外更危險,但兄弟我在城內有一處隱密的藏身之地,羅二哥要是相信兄弟話,可以把他們交給我,跟我們的家眷一起藏起來。”


    羅二自然是相信他的,不然也不可能臨終托孤,當即把妻兒交給了魏武,這才滿意的告辭離去。


    看著羅二孤獨離去的背影,楊鑫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錯覺,這人明知是死,依然義無反顧,而羅二,人生的絕大部分日子,卻是連飯都吃不飽的窮苦百姓而已,都懂得舍己為人。


    三更時分,廟街上出現了一群人影,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走著,不敢打火把,不敢說話,悄無聲息的穿過空蕩蕩的大街,在銀色的月光下默默前行。


    楊鑫的親衛黃狗剩在前麵帶路,楊鑫緊隨其後,向西門走去。


    到了離城門還有不到兩百米的距離,楊鑫等人停了下來,遁入一旁一棟無人的大院,這是他們早就選好的臨時落腳點。


    黃狗勝獨自一人前往城門,片刻就消失在黑夜裏。


    不一會,城門附近聽到一陣“布穀,布穀”的鳥叫聲,負責鎮守城門的三營一名百戶大喜,對另外一人道:“許盛,應該是他們來了,走,我們去看看。”


    那名叫許盛的百戶點點頭,回頭對手下士兵道:“你們在這看著,我們過去一下。”


    大概過了一炷香時間,二人在黃狗剩的引領下,來到了楊鑫所在的院子,三人都是一言不發,走到最裏麵的房間。


    房間裏擠滿了十多人,坐在正中的正是一臉嚴肅的楊鑫。


    “當家的,你們終於來了!”


    許盛見到楊鑫後大喜,連忙走到跟前。


    楊鑫連忙站起來相迎,招手道:“許兄弟,白兄弟快來,給大夥講講現在情況如何”


    跟許盛一起的百戶叫白有才,兩人快步走進人群中央,白有才壓低了聲音興奮的道:“各位兄弟,好消息,今日西門的大順軍老兵全被李岩調走支援南門去了,聽說南門打的異常慘烈,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老兵回來,今晚鎮守西門的全是新軍。”


    “啊……”


    眾人強壓著喜悅低聲歡呼起來。


    沒有了大順軍老兵,意味著他們可以在西門為所欲為。


    楊鑫卻騰的站了起來,一臉不信的樣子,李岩乃是沙場名將,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許盛看他不信的樣子,連忙接著道:“當家的,這都是真的,三營已經有八層的百戶準備逃走,剩下十名百戶表示不插手,而不願意我們逃走的剩下十名百戶,都已經被我們的人製住關押了起來。”


    “什麽”


    楊鑫已經是臉色大變,而其他人也是驚訝的目瞪口呆,一個個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隻有楊鑫皺眉問:“那今夜到底有多少人準備出城”


    許盛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加上其他營偷跑過來的,恐怕要過萬人,我們都在等當家的過來,好打開城門帶著一起逃。”


    楊鑫快聽傻眼了,這幫人都是一盤散沙,烏合之眾,而一大半都是楊鑫的經銷商,靠著楊鑫發財的,自然都是以楊鑫馬首是瞻。


    楊鑫連忙擺手,道:“這樣絕對不行!我不當這個首領。”


    許盛和白有才也聽呆了,沒想到楊鑫居然拒絕,雖說是烏合之眾,也有上萬人馬啊,大家一致推選他當帶頭大哥,他居然拒絕了。


    “那怎麽辦他們全都準備好了,都藏在這附近,就等打開城門了!”


    許盛愣住了,一臉不知所措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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