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變局


    遼東,盛京,崇禎十八年,順治二年,大順二年,三月。


    由於滿清貴族加順治帝都已經搬到京城,遼東的局勢,整個天下都沒人關注,連各國細作都無人問津。


    而盛京的西城,一座秘密的火槍工坊,五千餘人的工匠正在夜以繼日的製造火槍,他們甚至用上了現代化的流水作業,每道工序隻負責一個零部件的製作。


    所以,工匠們甚至大多都不知道自己製造的火槍長啥樣,不過,很明顯的,跟以往的火繩槍的零件是不一樣的。


    這座工坊采用全軍事化管理,門口駐紮著一隊正黃旗的精銳部隊,足足有上千人,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也有例外,最後一道工序是火槍的組裝,這裏由三百餘名工匠負責,其中有一名管事的工匠名叫張亮。


    這天,跟往常一樣,他們加班到很晚才回來,通過工坊門口的士兵檢查,工匠們正在排隊搜身,馬上輪到張亮,他從袖子中滑落一兩銀子,借著衣袖的掩蓋,偷偷的滑落到手上,塞給了搜身的那名士兵。


    “米阿尼,聽說你媳婦剛生,可要吃好一點,多買點長白山人參補補,千萬別吝嗇。”


    張亮對搜身的士兵笑道。


    士兵接過銀子,左右看看,趁沒人注意裝進了口袋,又在張亮的身上摸了摸,他摸到了一根長長的東西在張亮的懷裏,想了想,道:“張主事,那是肯定的,不過咱們隻是個小兵,手頭緊的很,可沒法吃太好。”


    說著,給了張亮一個眼神。


    張亮快速的通過,道:“嗬嗬,米阿尼你如此能幹,發財是遲早的事情,小的在這裏祝你早日升官發財了。”


    說完,連忙離開。


    張亮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由於是一名管事,他有一個單獨的小房間,一到院子,張亮飯都沒來的及吃,急急忙忙的走到自己的房間,從身上掏出了那根槍管,連忙藏在了自己的被子下麵,然後,如無其事的出門吃飯。


    到了院中,一張臨時的飯桌上,三名管事已經替他打好了飯菜,桌上三人都緊張的看著他,臉上滿是詢問的目光,顯然,他們已經等了他很久了。


    張亮比了個手勢,大家頓時放下心了,開心的端起碗筷開始吃飯,四人一聲不坑的快速吃完,張亮探出頭,悄悄的道:“今晚三更時分開始行動。”


    三人連忙點頭,各自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張亮一回到房間,就急忙把門反鎖,然後,從床底下拿出一個木箱,不斷的從裏麵掏出各種零部件,最後,裝上被子下麵的那根槍管,一把奇怪的火槍就此成型,這把槍跟普通火槍有很大的不同,沒有火繩,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形狀特殊的金屬扳機。


    張亮滿意的拿起槍,然後從箱子裏掏出一塊普通的青布,謹慎的將火槍一層又一層的包裹起來,最後,用麻繩紮好,放在了床頭,然後仰躺在床上,靜靜的等待。


    到了三更時分,窗外響起了“喵喵喵”三聲奇怪的貓叫。


    張亮一骨碌坐了起來,拿起火槍,打開窗戶躍了出去。


    黑暗的角落出現三個人影,張亮趕緊走過去匯合,四人輕輕的走到一處特別偏僻的角落,移開牆上堆砌的荊棘,露出了一個僅供一人通過的狗洞。


    四人從洞中魚貫而出,來到了街上。


    四人小心翼翼的避開街上巡邏的八旗士兵,向東門走去。


    此時的盛京城是大清的大後方,平時守城的士兵隻有一千人,而且還是輪班,城牆上並不是每個地方都有士兵把守。


    四人走到了東南方向的一個黑暗的角落,一人用早就準備好的繩索綁上一個三角鐵叉,扔上了城頭,趁著夜色悄悄的爬上了城頭,然後,又收了繩索,快速的將鐵叉固定在場外方向的城垛上,把繩索丟出城外,順著繩子吊出了城。


    腳一著地,四人一路向南狂奔,一口氣跑了十餘裏,才氣喘籲籲的放慢腳步,改成慢走。


    “張老大,不行了,走慢點!”


    走在最後的一人小聲的喊道。


    張亮嗬嗬一笑,道:“富貴險中求,葛士發,你這點苦也吃不了,如何能發大財”


    葛士發聽到發財,頓時來了力氣,頓時加快了速度,跟了上來。


    “張老大,大興真的跟傳說中一樣,給工匠非常好的待遇麽”


    張亮想了想,道:“應該是真的,我手下的工匠有幾個是山東過來的,山東那邊都說,大興的雇工待遇好的出奇,就是幫忙修城,沒啥技術含量,出點苦力,一個月也有一兩銀子的月餉,咱們這次可是偷來了大清最新式的火槍,有這技術,不信大興不會給高餉,搞不好還能混個國民身份,那就一步登天了,哪裏跟這大清比,成天累的跟牛一般,光賣力不拿銀子。”


    四人日夜兼程,到了旅順在碼頭附近的漁村租了一艘漁船,直接出海到了威海衛。


    此時的威海衛碼頭已經破為繁華,因為大興給雇工的待遇在列國中最高,所以,有不少人過來碰運氣,看能不能在大興治下找到活計。


    這個月大興又向列國公開募集一萬雇傭兵,來的人就更多了。


    還有就是大明和大清都有通商協議,這兩國的商人有不少來大興做生意的,特別是江南富商來的最多,大興缺少的物資很多,比如鐵,布匹,絲綢,茶葉等等,因為大興人手裏不缺銀子,消耗很大,所以很多都缺貨,商人們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威海衛的新城越建越大,已經有不少的商家入駐,這裏的院子,鋪子都屬於大興朝廷,為此,院子和鋪子都沒有開售,但大興允許出租,自然也是一筆收入。


    張亮四人看得目不暇給,他們也不知道該找誰,索性直接走向碼頭巡邏的水師士兵。


    一名小旗帶著十人走過,人人背著火槍,列著整齊的步伐。


    “這位軍爺,請稍等!”


    張亮連忙走上前去道。


    小旗經常在碼頭巡邏,一看就知道是來問路的,也不傲嬌,停了下來,道:“你有何事”


    張亮從口袋裏掏出五錢碎銀,笑嗬嗬的遞了過去,道:“軍爺,小的幾人初來威海,想投奔大興朝廷,不知道軍爺可否引薦一下”


    小旗毫不客氣的收了銀子,他這樣做並不違規,隻要不主動向人索要,問路的打賞上麵是不會追查的,導致這些天在碼頭巡邏成了水師的香餑餑,大家都爭著過來。


    小旗打量了他四人一番,問:“你們有何才能,想投靠什麽衙門”


    張亮從背上拿出來那把火槍,不過他並沒有打開包裹的布匹,道:“小的帶來一把新式火槍,不需要火繩,下雨天也能發射,而且填彈的速度比軍爺你們背的要快上一倍不止,不知道應該投靠什麽衙門”


    小旗一聽,吃了一大驚,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先進的火槍,他也不傻,一聽就是軍事機密,自然不能在碼頭這樣人多嘴雜的地方現場展示,於是連忙道:“果真如此的話,四位請跟我去海事局見趙大人!”


    說完,連銀子也不敢要了,退還給了張亮,不論張亮如何說也不敢收。


    小旗親自帶了四人來到了海事局,一通傳,趙塬不敢怠慢,親自接見了四人。


    趙塬請張亮在海事局的院子裏試了這新式火槍,果然,不需要火繩也能開槍,光這一條,就省了點燃火繩,安裝火繩的時間,裝彈的速度快了不少,更是不怕雨天也能作戰,大大提高了火槍的戰場適應環境。


    趙塬大喜,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連夜親自安排,帶他們去了萊陽。


    ……


    王府,楊鑫這個月過得很滋潤,真是新婚燕爾,甜蜜的不行,加上公主和範雨萱奇跡般的相安無事,他更是心滿意足。


    這天旁晚,照例,跟公主一起吃過晚飯後,因為昨夜跟公主一起,今晚公主已經不堪征伐,隻得萬分不願的把楊鑫推給了範雨萱。


    因為公主戰鬥力太差,這個月來倒是便宜了範雨萱,搞得她跟楊鑫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些。


    此刻,範雨萱看著滿桌的菜肴卻沒動手,看到楊鑫進來,氣不打一處來,啐道:“每次都這樣,吃飯就陪公主,吃完了想使壞了,就來找本宮,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楊鑫嗬嗬一樣,很自然的做到了範雨萱的身邊,摟住了她的腰,笑道:“今天怎麽這麽大火氣,連飯也不吃了”


    範雨萱突然捂著嘴巴幹嘔起來,一旁的桃花連忙遞過來盆子接住。


    楊鑫嚇一跳,連忙拍拍她的背,道:“怎麽了吃壞肚子了,怎麽還吐起來了!”


    範雨萱白了他一眼,啐道:“還有臉說,都是你的錯,剛剛太醫過來看過,本宮已經有了!”


    楊鑫頓時目瞪口呆,撓了撓後腦勺,道:“不會吧,這麽快啊,這才一個月不到!”


    範雨萱氣的伸手揪了他胳膊一下,撒嬌道:“還好意思說,這一個月來,你哪天消停過了,每晚不是都過來折騰得本宮沒法睡覺”


    楊鑫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公主那邊沒一點動靜,你這倒還上了!”


    範雨萱白了他一眼,道:“反正我不管,本宮先懷的,如果是男丁,那你得封他做大興的世子!”


    楊鑫臉上尷尬的笑道,“這個還早得很,等生下來再說。”


    心中則是苦笑不已,他自然想跟公主生的第一個男孩繼承大興,暗暗道:“上帝保佑,千萬別生男孩!”


    要是範雨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怕是連砍人的衝動都有了。


    正在此時,門外親兵來報。


    “興王,軍情司緊急軍情,大清南征軍大破崇禎大軍,已經攻下了南京,崇禎率領殘兵五萬逃亡杭州,清軍勢如破竹,大明怕是要完了!”


    “什麽!”


    楊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得站了起來。


    這崇禎怎麽說也是穿越過來的,之前南京守了好幾個月,本以為局勢穩定了,沒想到最終還是守不住,連南京都丟了。


    “這崇禎也太沒用了!”


    楊鑫破口大罵,怎麽說也是穿越過來的,還是皇帝,居然混得這個鳥樣,真是丟穿越者的臉,連李自成都不如。


    一旁的範雨萱則大喜,大清再次大勝,自己在大興朝堂的位置就更穩固了,可以穩穩壓過公主一頭,而如今自己又懷上身孕,真是雙喜臨門。


    範雨萱拉著楊鑫坐下,嗬嗬笑道:“你慌什麽不是有本宮在嘛,大興跟大清交好,這又不是什麽壞消息。”


    楊鑫垂頭喪氣的坐下,他有點擔心公主,聽了這個消息怕是會傷心欲絕的,於是連忙道:“局勢大變,我去找群臣商議一番,看大興如何應對,你有身孕在,就在宮裏好好休息,今晚就不打擾你了。”


    範雨萱白了他一眼,啐道:“本宮看你是知道本宮有了身孕,使不了壞,又跑去找哪個狐狸精了吧”


    楊鑫連忙扶她肩膀,嗬嗬笑道:“夫人說的什麽話,本王哪是那種人呢,一定要好好養胎,把咱們的第一個寶寶養得白白胖胖的,多吃點東西,千萬別虧著身子。”


    說著,用筷子夾了一塊熊掌,喂給了範雨萱。


    範雨萱這才轉怒為喜,開心的吃下,嗔道:“行了,就別裝了,要走快走,本宮自己知道吃。”


    楊鑫連忙出了範雨萱的端妃宮,前往公主的徳妃宮。


    公主還不知道此事,剛剛沐浴更衣出來,見楊鑫去而複返,有點奇怪,問:“楊大哥,你怎麽又回來了,難道今日被那範雨萱拒之門外了”


    心中還有點小歡喜,畢竟楊鑫去找範雨萱她也是逼不得已。


    楊鑫苦笑,走了過去,扶住公主的肩膀,道:“哎……收到一個壞消息,你一定要頂住,你父皇又敗了,連南京城都丟了,大明恐怕守不住了。”


    公主一聽,頓時臉色蒼白,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楊鑫緊緊把她摟在懷裏,對門外的婢女道:“誰也別放進來,有人來的話叫他們有事明天再說!”


    婢女應諾出去。


    楊鑫知道這檔口肯定會有重臣找自己,不過此時安慰公主重要,再無心與他們商量朝政。


    ……


    這邊,趙塬捉急忙慌的跑來見楊鑫,卻被通知興王與朱妃已經安寢,不想人打擾,叫他明天再來。


    如此重要的信息趙塬哪裏等的到明天,靈機一動,找到了端妃宮,見範雨萱。


    之前範雨萱跟他們這些臣子都有過交往,還送過銀子,此事剛好跟範雨萱說,希望她能去幫自己找楊鑫。


    範雨萱胃口不好,還在逼自己慢慢吃飯,此時桃花來報,海事局趙塬求見。


    範雨萱一愣,怎麽這麽晚了,趙塬會找到自己,於是道:“叫他進來吧!”


    趙塬急忙趕了進來,見了範雨萱就跪下,道:“微臣趙塬參見範妃!”


    範雨萱見他甚急,連忙道:“趙參議平身,不知道這麽急找本宮,有何要事”


    趙塬連忙將新式火槍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此種新式火槍威力驚人,一旦出現在戰場,恐怕會改變天下戰爭的格局,不知道範妃能不能讓微臣馬上麵見興王。”


    範雨萱聽得眉開眼笑,今天不知道是什麽日子,好事一樁一樁的跑過來找自己,道:“此事不必找大王了,本宮就能處理,人你交給本宮,本宮將他們安置在雨鑫商貿的火槍作坊即可,明天本宮會跟大王說及此事的。”


    趙塬聽得一愣,還有這操作,於是尷尬的笑道:“範妃娘娘,這樣做怕是不符合規矩吧”


    範雨萱嗬嗬笑道:“放心,這事本宮自有主張,桃花,趙參議遠來辛苦了,給趙參議賞賜一千兩銀子,再派人去安置那四名工匠,叫範喜好好招待他們,以上賓之禮對待,明天本宮會親自去火槍作坊給他們安排職位。”


    趙塬隻得應諾而去,他可不敢得罪範雨萱。


    如今範家的火槍作坊,早已經劃到範雨萱成立的雨鑫商貿旗下,並且在楊鑫的要求下,待遇也跟大興商號一致,楊鑫可不想範雨萱瞎搞壞了自己的名聲,畢竟現在的雨鑫商貿是打著楊鑫的旗號的。


    不過範雨萱來不來就在大興官場送銀子,倒是把好好的朝堂搞得有點烏煙瘴氣,這些投降過來的大明官員倒是樂在其中,絲毫不以為意,銀子也收得很開心。


    趙塬走後,範雨萱對桃花道:“秦淮河的計劃執行的如何了”


    桃花點頭道:“回主子,目前找到了一位叫寇白門的姑娘,長得果然國色天香,還是個雛兒,正在來大興的路上,估計明晚就可以抵達萊陽了。”


    範雨萱點點頭,道:“很好,明天給她打扮漂亮一點,伴在本宮身邊做個貼身侍女。”


    桃花又道:“主子,這樣做會不會欠妥要是大王迷上她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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