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不喜歡把事堆在心裏折磨自己,前一天晚上還在猶豫要不要辭職翹班,第二天一早就沒事人一樣的踩點上班,就連回家路上的那點小插曲也並未上綱上線得提上心,隻是警覺性又恢複到了正常值,一點風吹草動,人家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先注意上了。


    比如今天早上那個包子鋪老板上完廁所的手沒洗就去給她抓包子了,現在正躺在垃圾桶裏。


    是心大嗎


    不是,是真的不值一提。


    退一萬步來說,她是特情部塞進來的人,張局都讓三分薄麵,她就算在辦公室當大爺,江練也拿她沒辦法。


    她拿江練沒辦法,江練也拿她沒辦法,就這樣耗著吧。


    倒是江練這波沒控製好,來了個大早,然後有事沒事就往支隊辦公室轉轉,看看某個人的座位是不是真的空了。


    他真的怕她拍拍屁股就走人。


    “江隊你怎麽又來了”


    江練看到秦漫安安穩穩得坐在座位上叼棒棒糖,心裏的那塊大石也就落下了。


    “死者身份還要多久”


    楊雨賀真以為江隊是來催生的。


    “數據工作量太龐大了,我們已經在盡力趕了。”


    江練點頭,“也注意休息,讓其他人替你一會兒。”


    可放眼辦公室,就秦漫一個悠哉悠哉,啥事沒有的。


    所有隊員對於這個走關係塞進來的隊員都抱著一種吉祥物的心態,遊離在同僚和空氣之間,沒事嘮嘮嗑長長見識,有事自己滾去玩幾把。


    楊雨賀屁也不敢放一個,誰敢請這位啊……


    “我還是自己來吧……”


    然後這尊大神當著江隊長的麵嚼完棒棒糖,又光明正大得拿著煙盒和打火機,擦著他的肩膀走過,去走廊抽煙了。


    一臉的你能奈我何。


    江練也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一幫忙的要死的龜孫像得到了一個勁爆八卦一樣,趴在一起細聲討論。


    “我就說吧,江隊製不住她。”


    “咱們江隊就是人太好了,你試試隔壁緝毒的洪隊長,罵人的時候口水能給你洗個澡。”


    “但是咱們江隊也不是等閑之輩啊,年紀輕輕已經拿過二等功了,區區一個特情部的釘子而已。”


    “江隊脾氣太好唄,你看我犯錯他都沒罵過我,張局怪下來還是他給我頂了。”


    “唉,這算怎麽回事,到咱刑偵支隊來養老嗎也不怕做噩夢。”


    秦漫抱著一把棒棒糖,靜悄悄得站在他們身後,好奇道。


    “你們在聊什麽”


    所有人的表情活像生吞了二十斤新鮮粑粑。


    “沒沒沒……”


    “沒聊什麽……”


    秦漫開始分棒棒糖,“來,一人一根。”


    一幫龜孫縮在龜殼裏,排排坐得接過秦漫的棒棒糖。


    “謝謝姐。”


    “謝謝。”


    ……


    然後秦漫如願以償,終於把那一個口味的棒棒糖分完了。


    接近著,她又摸到了楊雨賀的工位旁邊,“需要我幫忙嗎”


    她看著不可一世目中無人,但其實早上他們說的話她都聽見了,鑒於沒人主動請她幫忙,便自告奮勇。


    但是楊雨賀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連連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已經分了一部分數據給他們了,夠了,夠了……”


    秦漫也沒有堅持,回自己工位上打遊戲去了。


    一直到下午,秦漫剛開一局新遊戲,楊雨賀就火急火燎得跑來,在辦公室門口大聲呼喊。


    “出來了!結果出來了,四具屍體身份全都確認了!”


    所有人都激動起來,“這麽快!”


    他一人發了一份複印件,“你們自己分工,各自挑一個開始查個人背景和社會關係,我先去報告江隊。”


    大抵是激動過頭了,有人的地方看都不看就下發,秦漫這都沒漏下。


    反正剛才一個分心,遊戲已經被爆頭了,秦漫大發慈悲得放下手機,拿起複印件。


    第一個人名叫王虎,痩得跟個雞仔似的,臉頰凹陷,黑眼圈極重,有偷竊案底。


    第二個人名叫熊天霸,臉上還有道疤,有聚眾鬥毆案底。


    第三個人名叫劉星宇,平平無奇的普通長相,扔人堆裏就找不回來的那種,倒是沒犯過什麽事。


    直到第四個人的肖像被翻出來,秦漫感覺腦海中有一陣模糊的畫麵閃過,好像在哪見過。


    她沉下心不斷翻找。


    她替黑鯊回國交付貨物前後有三次,有兩次在南邊,隻有一次在東北方向,那次是運毒,那邊的地頭蛇不相信她,沒有親自出麵,派了個小弟出來接應。


    領頭的是個大胡子,身後那烏泱泱的混混裏個高的能有一米九,矮的比她還矮半個頭,見著她還不知天高地厚得吹口哨。


    一聲哨音讓她鎖定記憶中的那個人。


    對,就是吹口哨的那個人,和這第四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她翻開第四個人的名字,常兵。


    她抓著這幾張紙就往江練的辦公室走,沒禮貌得直接推開門,楊雨賀正在向江練匯報工作。


    江練也沒料到她會忽然找過來。


    “怎麽了”


    秦漫翻了翻紙頁,找到常兵的那頁伸手亮出來。


    “這個人,我見過。”


    江練吩咐楊雨賀,“你先回去。”


    秦漫都沒找椅子坐,“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黑鯊曾經指派我往東北方向運送過一次毒|品,走的是錢貨分流的路子,我隻管交貨,收貨方派了人過來接頭,這個人,就在其中。”


    秦漫急的一口氣說完,大大咧咧得抓起江練的水杯就灌,她狠狠一擦嘴。


    “江練,你聽明白了嗎雖然我的記憶能認出來的,隻有這一個,但是這一撥人很明顯是一夥的,能肆無忌憚用這麽大的一場爆炸殺人滅口,這很有可能是兩個幫派之間的矛盾,江練,你插手,沒有好處的。”


    江練聽明白了,從她說這個叫常兵的,曾是來接貨的一員開始,他就明白了。


    但他在認真聽完秦漫的忠告後,將手中的筆輕拍在桌上,靠上椅背,微微抬頭仰視著秦漫。


    無所動容。


    “所以呢,秦漫,你要讓我放著案子不管嗎”


    秦漫也意識到自己處理得有點急躁了,頷首藏起自己的臉。


    江練用他一貫不緊不慢的語氣。


    “秦漫,我所經手的每一樁案件背後,藏著的都是汙垢和泥淖,無一例外,越深入,就會越肮髒。”


    “我們無法避免病症和毒瘤在這個城市的陰暗角落滋生成長,但我們可以在發現後及時根除,刑偵隊就是這個城市的手術台,而我,是操刀人。”


    “無論前方是什麽,我必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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