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死者就是胡蜂,人稱蜂哥,是這一片的毒頭,他丟失的眼球和舌頭,真的在狗肚子裏,取出來的時候雖未被消化完全,但是已經被嚼爛了,致死原因是心源性猝死,心肌纖維撕裂出血。”


    “通俗點來講,他是被被活活嚇死的。”


    洪謙抖著腿,“那現場那把匕首是怎麽回事”


    郭思言一撇嘴,“你先聽我說完。”


    “另外三名死者的身份信息也確認,是胡蜂的手下,致命傷均為頸部大動脈割裂性創傷,那把匕首就是殺害他們的凶器,並且,我們還在匕首的手柄處,檢驗出了持刀人的指紋。”


    洪謙好奇得往前探出身子,“這麽快就找到凶手了”


    江練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郭思言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胡蜂的。”


    “不過,從現場采集的樣本分析來看,除了這四名死者,現場還有第五個人的痕跡……”


    楊雨賀匆匆趕來。


    “江隊,找著了,第五個人,杜忠,死者的舍友,同為康樂小區十棟一單元301室住戶,社區登記的信息上就有,事發當日曾神色慌張得從樓道中狂奔而出,時間剛好就是屍檢報告上的死亡時間,他從小區後門離開後,坐上了通往近郊的班車,電話是關機狀態。”


    洪謙和郭思言細眯著眼轉過來,江練一攤手。


    “這麽明顯的線索,我以為你們都知道。”


    二樓樓梯口被踩過的鞋子,很明顯是有人慌亂逃竄的時候踩上的。


    江練:“全體做好準備,一有消息,即刻抓捕。”


    遠郊一處荒涼的爛尾樓盤,精雕細琢的售樓處人去樓空,大門緊鎖,簡易集裝箱工棚窗戶玻璃全部破碎,護欄被掰斷,被丟棄在工地的角落,成了流浪貓狗遮風擋雨的好去處。


    喵嗚一聲,又一隻野貓被趕出來,從肚子裏發出悶悶的吼聲,卻也是圍著集裝箱踱步,不敢再靠近,僵持一會兒,自行離去。


    杜忠就在那裏麵,就著半瓶水,啃袋裝麵包,連窗戶和門都不敢靠近。


    本就骨瘦如柴的他,屈膝縮成一團,眼神無助害怕,膽小得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緊張的神經不斷刺激腎上腺素,撒尿的頻率也大幅增長,可他控製不住,他抹著淚,恨自己沒出息,受了這點刺激就被嚇成這樣。


    他實在忍不住,悄悄從破碎的窗戶中翻出去,想就近找個牆角解決。


    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到近,他哆哆嗦嗦得貼上集裝箱的鐵板,掩耳盜鈴般得,盡量把自己變得透明。


    “自從項目組的資金鏈出了問題,工程隊就解散了,這兒早就荒廢了,斷水斷電的,沒人會來。”


    鑰匙打開被鎖上的門鎖,杜忠的腿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得發抖。


    腳步聲越來越近,就要到破窗戶的邊上,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還沒吃完的半袋麵包和瓶裝水還在裏麵。


    果然,下一刻,從窗口伸出一顆頭,賴明傑的視線凝成繩索,直接將他逮了個正著!


    “人在這!”


    杜忠拔腿就跑,憑借消瘦的身形,像一隻過街老鼠一樣狼狽亂竄,巨大的恐懼激發出潛能,竟完美躲避了前後夾擊,從圍捕的縫隙中鑽出,如同在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忽得伸出一隻手橫劈在他腹部,後背再接上一肘重擊,杜忠吐出了一口混著胃酸的水,趴在了車前蓋上,臉被摁得扭曲變形。


    “我什麽都沒有看到,我什麽都沒有看到啊!放過我,我不想死!”


    江練在他的身後,用手肘壓著還在掙紮的他。


    “你不想死,那你還跑。”


    手腕被扣上冰冷的銀色手銬,賴明傑等人跑過來拎起已經被控製的杜忠,江練拍拍手的灰。


    “不想死的話,就乖乖配合。”


    賴明傑手法粗糙,“老實點!”


    江練提醒道,“對重要目擊證人溫柔一點。”


    賴明傑:“這不是嫌疑人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他是嫌疑人了”


    賴明傑回頭看看杜忠那小身板,就他那點膽量,殺魚都費勁。


    出人意料的是,原本溜得跟老鼠一樣的杜忠,在被擒獲後分外安靜,甚至還在押送人的左右簇擁下,疲憊得睡上了一覺。


    杜忠坐在審訊椅上打瞌睡,江練敲了敲桌板叫醒他,“杜忠。”


    他醒過來渾身猛烈一抖,看到麵前的深藍色製服才定神下來。


    “你不怕我們,卻怕來找你的人,告訴我,是誰要殺你。”


    杜忠細細得搖頭,“我不知道,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江練手指輕輕敲打桌麵,“是不是要我把你送回去,你才能記起來”


    杜忠:“回哪”


    江練危險道,“當然是你住的地方。”


    杜忠一聽,一下子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拖拽著椅子一起往後退,抗拒之意溢於言表。


    “不,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江練:“人是不是你殺的”


    杜忠的狀態已經接近於瘋魔。


    “不是,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江練:“那你看到了,是誰殺的人”


    “是蜂哥,是蜂哥,他殺人了,他把他們都殺死了,下一個就是我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什麽事都沒做,我沒得罪他,我沒有……”


    他語無倫次得在重複自己說過的話,目光渙散得找不到焦距。


    這明顯是精神已經出現一定問題了,所提供的的證詞都會失去法律效益。


    楊雨賀輕聲詢問,“江隊,要不要請醫務室的梁主任來看看”


    江練思慮不過三秒,“去找梁主任批鎮靜劑。”


    注射了鎮靜劑的杜忠總算不再瘋瘋癲癲,垂頭喪氣得坐在原地,好像日子已經看到了頭。


    江練:“杜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杜忠不像是在回答他的問題,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我就不該看的。”


    “我在那五個人裏,是最膽小的,也是最聽話的,什麽洗碗刷馬桶之類的事,都是我幹。那天,我就出去扔個垃圾,順便在外麵抽根煙喘口氣的功夫,就變天了。”


    杜忠晃晃悠悠得上台階,在三樓拐角處聽到了一聲很細微的割裂聲,像是有人在撕碎布,卻又像是在給魚剖膛開肚。


    他覺得事有蹊蹺,便貓著腰踮著腳上去。


    自己家的門虛掩著,留出一條縫,他分明記得他走的時候是帶上的。


    他小心翼翼得扒著門縫往裏麵看,隻見他們原本的好大哥此刻拔刀相向,捂著其中一個弟兄的嘴,用電視上拉小提琴的姿勢,往他脖頸上橫過去就是一刀,頃刻噴出的血就濺上了天花板。


    血流了一地,杜忠側過眼去,卻看到已經交疊著躺在地上的另外兩具屍體。


    胡蜂親手,把他們全部殺死了。


    “我以為這就結束了,我不知道蜂哥怎麽就忽然著魔了一樣,我沒想到,沒想到蜂哥又把刀尖對準了他自己的眼睛。”


    楊雨賀震驚道。


    “你是說,胡蜂的眼睛和舌頭,是他自己挖的!”


    杜忠又抖起來,“我不知道,我隻看到了他生生挖下自己的一隻眼睛,我就看不下去了,我不敢發出任何動靜,我隻想跑,跑得越遠越好,我連滾帶爬得跑,哭也不敢哭,一點聲音都敢發出來。”


    “我現在做夢都是蜂哥挖自己眼珠的樣子,我真的要瘋了。”


    江練:“胡蜂為什麽會這麽做”


    杜忠眼淚又滴下來。


    “我怎麽會知道!我們幾個雖然都仰仗蜂哥,但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我和阿方就是充人數的,阿強比我們稍微好一點,有時候會帶著他出去,最親密的是剛子。蜂哥平時待我們都不薄,但身邊最常帶的還是剛子,蜂哥一個眼神,剛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總是帶著剛子早出晚歸的,我們也從不過問,畢竟那些事,哪裏輪得到我們插嘴。”


    江練:“你不知道胡蜂在做什麽嗎”


    杜忠:“我知道,他賣白|粉,他養我們,也就為了掩人耳目得遞個貨,多一雙可以砍的手而已,所以我們也從來不敢多說多問,他讓我們幹什麽就幹什麽。”


    江練心下也不知算不算好消息,杜忠竟然不知道胡蜂曾跟蹤秦漫,甚至對秦漫下手。


    難道當真如秦漫所說,隻是巧合是自己把她的安危太掛在心上,而胡蜂等人的死,和她並沒有直接關係


    “胡蜂在此前,有表現出任何方式的暴力傾向嗎”


    杜忠搖搖頭,“蜂哥雖然也不是什麽好人,是個搞白|粉生意的混球,但他從來不會打人,他自己也知道幹他這行要小心低調,還會叮囑我們不能惹事。他……他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著了魔,對剛子他們下這麽狠的手……”


    江練:“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養狗嗎”


    杜忠搖搖頭,“人都吃不飽,還養什麽狗啊,不過,剛子倒是老喂一隻流浪狗,棕毛的,還總是跟著剛子上樓,好幾次都被蜂哥趕出去了,見著蜂哥就齜牙咧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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