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漸漸的,烏雲堆積起來,子時剛過,烏雲就將原本皎潔的月亮,遮蔽得嚴嚴實實,夜色漆黑如墨,視線極差。


    旁企地叛軍大營西羌王旁企地的王帳內,旁企地和心腹莫大可圍坐在一起,快活的喝著馬奶酒吃著烤羊肉。


    就在這時,一名額頭包裹著殷紅血跡的高大漢子邁步而入。


    看日渥不基進來,旁企地急忙道:“日渥不基,那賤奴去找陳應小兒了嗎”


    日渥不基這個名字聽上去非常怪異,反而有點像吐蕃人名,事實上他卻是一個純種血統的羌人。日渥不在羌語裏的意思是大山,基則是孩子的意思。他的名字的意思就是大山的孩子。


    當然羌人沒有屬於自己的文字,他們都是羌語發音,直接用漢語進行音譯。


    日渥不基滿臉猙獰的笑道:“那個賤奴半個時辰前去了唐軍大營,至今未見出來!”


    旁企地沉著臉道:“嚴密監視唐營,任何風吹草動都是如實稟報。”


    “遵命,我的大王!”


    原來看出旁企地不舍得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業,事實上別說旁企地,就是他莫大可也不舍這麽灰溜溜的逃跑。莫大可非常清楚,大唐太大,他們太弱,長期對抗下去必然是會吃虧的。


    然而大唐裏的高官貴人想讓陳應死,已經承諾了隻要他殺掉陳應,就會可以向皇帝陛下求情,允許他投誠招安。當然旁企地最終肯定少不了要殺了平息眾怒。


    莫大可表麵上是旁企地的左膀右臂,事實上他們卻根本不是一路人。莫大可最大的目標就是在長安城裏當一個富家翁,娶上幾個妻妾。


    看出旁企地心中不舍得這些錢財,莫大可就向旁企地建議,利用他的旗號,假裝脫離大隊逃跑,引陳應去追擊。


    從始州要去馬盤縣唯一一條道路就是白龍穀,這條長達三十餘裏的譚龍穀,原本是白龍河的河道,由於地震後,山川移位,從山破上滾落下來的石頭和泥沙,不僅迫使白龍河改道,在上遊形成一個堰塞湖名叫清水湖。而這條幹枯的河道,就成了白龍穀。


    白龍穀雖然是一條山穀,可是隻是挖開上遊的清水湖堤,湖水就會順著白龍穀滾滾而下。隻要陳應敢進入白龍穀,他絕無可能獲得生機。


    莫大可笑道:“魚餌已經撒下去了,現在隻要等陳應小兒會不會中計。”


    “陳應小兒今天僥幸小勝一陣,肯定會得意忘形,他怎麽也想不到,白龍穀就是本王給他準備的埋骨之地!”


    旁企地仰天哈哈大笑道。


    莫大可順勢拜倒在地上,躬身喝道:“大王英明。”


    旁企地道:“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該去準備了!”


    “遵命!”莫大可走到大帳的角落裏,拽出一個縮成一團的男子,這名男子身子抖動如同篩糠,淒厲的嚎叫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在燈光的照耀下,這名男子居然與旁企地有七八分相似,同樣如同刀劈斧砍一般的麵孔,同樣黃須深目,隻是在氣勢上弱了太多。


    旁企地趾高氣昂的望著這名男子道:“隻要你聽話,就能好好活下去!”


    這個男子叫日穀得子,是白馬羌部的一名奴隸。他的名字如果翻譯成漢語,意思是大石包子。


    日穀得子磕頭如同搗蒜:“小底已經聽大王的話!”


    “聽話就好!”


    旁企地衝著大帳內的幾名女子吼道:“還不快給他,給大王更衣!”


    幾名被旁企地搶來的女子,早已被旁企地折磨得毫無脾氣。聽到這話,趕緊上前給日穀得子換起衣服。


    不一會兒,日穀得子穿上了旁企地繡有雄獅的戰袍,上淺下深的淡紫色鎧甲,鱺蛟文飾兜鍪,佩帶著鍍金的腰刀,背後插著一排白色鷹羽箭,斜掛硬弓,端是威風凜凜。


    望著這個與日穀得子,旁企地刹那間有點失神。穿上自己的衣服和甲胄,讓旁企地有種照鏡子的感覺。旁企地喃喃的道:“本王真是有些懷疑,你是不是我爹的種……”


    莫大可推了這個日穀得子一把。


    “大王該移駕了!”


    日穀得子戰戰兢兢的哆嗦著,根本邁不開步子。


    莫大可趕緊在一旁拖起日穀得子,走到帳外的一區高大的戰馬前,扶著“旁企地”朝著大營外走去。


    早已準備好的兩千餘名羌族狼兵,人人著甲帶刀,整裝待發。


    日穀得子倒是想裝出很有氣勢的樣子:“大軍出……”


    “發”字音還沒有開口,日穀得子的目光與旁企地相遇,嚇得他趕緊把後麵的話咽進了肚子裏。


    ……


    “這是奴親耳聽到的!”王秀姑帶著哭腔道:“旁企地老賊,如今正在收拾細軟,整個大營也人心惶惶,將軍派人一探便知!”


    “哦!”陳應漠不關心端起了飯碗,連連朝嘴裏扒飯。


    一看陳應絲毫沒把這事放在心裏,湯六娘急得直跺腳。


    “陳將軍,你這是幹什麽”


    “吃飯啊!”陳應白了一眼湯六娘:“連吃個飯都不安生!”


    湯六娘撅起小嘴不悅道:“現在還吃什麽飯啊,趕緊點齊兵馬把叛軍全部殺掉!”


    “沒大沒小,本將軍如何做事不用你教!”陳應把碗重重的放在案幾上,冷冷的道:“現在給本將軍出去,不要打擾本將軍用餐!”


    “你……”


    湯六娘剛剛想要去扯陳應的衣角,卻見臉前寒光一閃,一名陳應的親衛將橫刀抵到她的麵前。


    “咱們走!”


    湯六娘氣急敗壞的拉著王秀姑就朝帳外走去。


    陳應像是沒有看到湯六娘一樣,自固的默默的吃著飯。


    事實上,陳應不是無動於衷,隻是他也非常無奈,現在將士們剛剛躺下休息,連續強行軍榨幹了將士們的體力,在這個時候,如果冒然把將士們折騰起來,他們有怨言不說,會還耽誤將士們休息,恢複體力。


    魏文忠一臉擔憂的道:“陳將軍,這旁企地要是跑了那可就……”


    “你說的問題本將軍都明白,可是……”


    陳應放下碗筷,望著魏文忠道:“現在不用著急,去吩咐張士貴所部,立即嚴密監視旁企地大營,每隔一刻鍾的時間,將發現的問題,一五一十的稟報回來。”


    “遵命!


    魏文忠離開大帳,去傳達陳應的命令,派張士貴去偵察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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