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年離開了,他不等淩晴多說什麽,盡管心底想得到對方是為自己安全著想,可依舊無法接受。


    他性格重情義,內心一樣有著屬於他的傲骨,無論是麵對莫連還是武長春時的從容堅持,還是對於變強的執著,王年於斷仙宗內一路走來,如今回想心情也是有些沉重。


    ....


    “師姐,王年他一向看重恩情仇怨,今日之事,怕會令他對師姐你心生間隙。”


    李斌見王年走出洞府,看到他臉色不是很好,再結合之前聽到的話語,來到淩晴身後沉聲開口,似有擔憂。


    他與王年交際本由仇怨而起,連著之前二人不短的交往,他很清楚王年為人,可他正因如此才會被蒙蔽,覺得王年因羞辱從而對淩晴心生怨念。


    “王師弟他資質不錯,心性也算上等,若是沒有挫折磨練,依舊無法成為真正的天才嬌子。”淩晴平靜開口,並不擔心王年,因為從他離開那一瞬的眼神中,淩晴知道,這位王師弟可不是那麽容易受人擺布的。


    “武長春那邊你安排弟子緊盯著些,若有動向第一時間報給我。”淩晴說到,目中仍有一絲擔憂疑慮。


    “師弟謹記,不過林炎那邊怎麽辦,今日我看他也出現了,就不知對王年有什麽想法。”李斌心底一向精於算計,若不然當初也不會在外門騙了許多弟子,成為他修行的養料。


    “林炎那邊如今不必在意,如今要做的是掌握武長春那邊的一舉一動,論道大會必須有萬全的準備!季師兄如今也快回來了,就不知與練氣宗弟子結果如何。”淩晴輕聲說道,心底清楚,如今單憑她如今勢力依舊不敵武長春。


    “合作之事,季師兄一定能夠促成,可盡管這樣,武長春那邊怕是早就與血衣門達成協議,此事不可不防!”李斌凝重開口,提到血衣門眸子裏隱約有著決定。


    “這有份任務,送到劍閣長老那裏。”淩晴拿出一份玉簡交到李斌手上便向著洞府深處走去。


    接過玉簡,李斌顯得有些意外,看了眼離去的背影,他不再多想,離去時,山峰邊緣亮起一道暖陽,照耀在斷仙宗山門內,黑夜逐漸褪去。


    外門雜役依舊在各司其職忙碌著事務,而外門內門少有弟子出行,卻並不耽誤他們談論昨日發生的一切,王年之名也漸漸被宗門弟子熟知。


    而這消息同樣傳到了聚靈山,這聚靈山乃內門弟子聚集之處,靈氣濃鬱遠超外界,唯有實力強大的弟子才可占有其中一席之地,當作洞府。


    因此,有不少人希望王年早日來到,讓他們也見識下是否如傳聞一般,天縱之才!


    再說王年,此時回到小院,見到的便是殘垣斷壁,那黃家兄弟正在搬運木材,打算從新蓋一處房子以作棲身之所,當他們見到王年回來,緊忙前來拜見。


    “此後倒是難為你二人了。”看著那一堆堆的木材,王年平靜開口,看不出變化。


    可他心底也是清楚,如今步入深秋,怕是再過個把月便要下雪了,單憑這木材房子,這個冬天這倆少年怕是不會好過。


    心有所想,便取出兩瓶丹藥分別贈予二人,不管他們如何感恩戴德,王年轉身離去,縱然是清晨,深秋之時依舊吹起一股清爽涼風,兩個少年見到王年身影,心底都是覺得有些落寞,蕭瑟。


    王年的強大,他二人心底無比崇拜,兩次贈送丹藥,讓這兩個少年心裏對王年更是尊敬。


    ....


    “如今宗門混亂,淩晴所講對我來說,便是最後的退路。”


    王年心中思緒不斷,看著周圍擦肩而過的弟子,他感覺到到他們的眼神中帶著好奇與敬畏打量著自己。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王年明白,如今已是徹底開罪武長春那方,留在宗門便是危機不斷,獨自下山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憑借劍閣前輩贈予的資源還有從武長春那裏得到的,假以時日王年有信心踏入凝氣六層,盡管麵對武莫二人依舊沒有分毫生機,但這種成長速度,隻需蟄伏一段年月,歸來時必定一鳴驚人!


    到時淩晴也不會再是那般態度,武長春莫連的威脅也就能夠解決!


    心中有了想法,王年先是到藏經閣於那陰厲老者告別,然而並沒有見到本人,他心底有些遺憾,再就到了藏劍閣,發現那前輩仍在悠閑的喝著茶水,翻弄古籍。


    “既然來了就別站在那裏,一邊坐下吧。”老者聲音帶著滄桑沙啞,看到王年帶著欣慰笑容,柔和開口,目中的神情更像是看著自己的一個晚輩。


    “弟子來此,是打算向前輩告別的。”


    王年坐下,看到老者目中的神情,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麽,心底有著暖意,就這樣,沉默許久這才說出此番來意。


    “離開也好,以你如今修為,在這宗門裏可沒有自保的實力,避其鋒芒倒也是不錯的選擇。”老者依舊翻動著書頁,淡淡開口,沒有丁點意外之情。


    “前輩,弟子有些冒昧,怎麽感覺您今日與往常變化有些..”王年眼中,這老者半躺在太師椅上,透著清晰的疲累,這種感覺如同麵對一棵枯萎的老樹般,王年心底猜測,卻有些不敢去想,也不願猜測。


    “你小子倒是眼尖,如今模樣不過是大限將至罷了。”


    聽到老者的話,王年心頭一顫,看著一身疲相的老者,王年頓時有些覺得酸楚。


    往日與之相遇的場景一幕幕的浮現在腦海中,他想說些什麽,可喉嚨就像上了鎖一般,說不出一個字,鼻尖酸酸的,整個人看起來,或是因為老者的疲累,整個人給人一種難言的傷感。


    “前輩,可還有幾年光景。”


    王年強忍著哽咽,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他不願相信老者的話,可現實殘酷,不論他是否接受,那一天總會到來。


    “還有十年左右,不說了,不說了,說多了無非徒增傷感。”


    “倒是你小子,昨夜的動靜鬧得可是不小。”


    老者放下古籍,兩眼寫滿了滄桑疲累,可看到王年時候的笑容依舊帶著欣慰和濃濃的期待。


    “前輩說笑了,人家找上門來,弟子難得站著挨打不成。”王年抹去眼角的淚珠,強笑開口,心底卻是無比傷感。


    來到斷仙宗的時間裏,這老前輩對自己就像長輩一般,給他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也正因為他,才讓王年覺得在這毫無人情冷暖並且殘酷的宗門裏,自己找到了歸屬感。


    而今,老者大限將至,他怎會不悲傷難過,在王年心中,老者的地位就如同家人長輩一般。


    “好啦,我等修道之人,無需介懷生死,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這斷仙宗。”老者在就看淡生死,可唯一的不舍便是這山門今後的存亡。


    “前輩放心,王年答應前輩,定會守住山門,不為奸佞之人毀壞!”


    王年鄭重開口,這個承諾因為老者的遺憾變得更加堅定,心底不經意間想到了武長春還有林炎,二人分裂宗門便是首例,今後若想保住宗門,必須摧毀二人在斷仙宗內的一切根基!


    “這個你拿去。”老者取出一份玉簡交到王年手上,輕聲開口。


    接過玉簡,王年神色並無變化,雙目凝重,發現這玉簡上可這一個‘妖’字!心底不由好奇這玉簡是為何物?莫不是什麽功法秘術?


    “老朽交代你個任務,對你來講也算是一次曆練。”老者看向王年,盡管略顯疲憊卻依舊嚴肅開口。


    “前輩請講,王年定當完成!”王年見此當即答應。


    “持此玉簡,前往一氣劍宗尋一人下落!”老者神色凝重,目光中帶著些許的猶豫擔憂,心底不由為王年有些不放心。


    “前輩請說那人姓名特征。”王年心底不由一驚,卻臉上沒有變化,鄭重問道。


    “名叫季尚宏,便是當日引你進斷仙宗的那位。”老者有些躊躇感慨,歎息說道。


    想到季師兄已經離去將近兩年之久,按理說也該回來了,此番確實該派門人弟子前去,隻是交給眼前小子,倒是有些勉強了些,不過想到此子機靈程度還有執著的心性,劍宗之行屬他最為合適。


    “當日季前輩去了一氣劍宗?”王年有些疑惑,這才問道。


    一氣劍宗,按宗門典籍記載位於妖山北域,在那一域屬於第一大宗!底下附屬宗門不下十個,而就如今斷仙宗來說,怕是連劍宗附屬宗門都不夠格。


    可想到季大叔居然去了一氣劍宗?這就令王年不免疑惑,斷仙宗位於陰死域,與一氣劍宗相距萬裏之隔,中間橫著便是妖山!其中凶險對他來講可謂生死,這般任務王年心底尬尬歎息。


    “沒那金剛鑽卻攔了瓷器活,分明是作死嘛!”


    “此行危機不小,但同樣是一個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老者深深的歎了口氣,拍著王年肩膀慧心說道,目中期待之色不加掩飾,在王年看來,這老前輩對自己可是信心十足呢。


    “前輩放心,隻是這路途遙遠,兩年後的外門試煉?弟子這裏怎麽辦。”


    王年想了下,提到了兩年後的試煉,若是此行之後,怕是沒有三五年可回不來。若是其中有所耽擱,怕是又得晚上許多。


    “這你放心好了,此行歸來,你便是內門弟子,老夫剩下不到十年的光景了,你可得早點回來讓我在看上兩眼。”老者話音落寞,昏黃的眸子卻露出了暖意。


    他一聲勤懇,沉溺修行,並無子嗣,兩百年的光景全都奉獻給了宗門,如今對待王年,不由生出對待晚輩的關愛之意,如此看來也算是圓他一份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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