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承澤靜靜的聽著世星澗講完在靈台所發生的事,麵上始終保持著一貫的笑容,貼心的為他杯中添了茶水。


    世星澗講述完事情經過,又比對著自家師父給他的卷軸,感覺自己握著卷軸的手有些冰涼。


    如果蘇家第一次除邪就是上官家那次,而從那之後便有了煉塵珠。就不難想象,上官家的禍事因何而起。


    那麽,這件事可真的就被仙道所不容了。


    可是,想起那間屋子裏的劍痕,他又覺得很是不對。


    “師父,弟子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妥。


    當時我們在那間有密道的屋裏,發現的劍痕特別的薄,與蘇家的門中的劍皆不相符。


    會不會此事與蘇家無關,而是剛好有人趁蘇家除邪之際渾水摸魚呢?”


    世承澤對他此番言語雖表示讚同,卻也有著自己另一種想法。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否有人與蘇家合謀!不過,畢竟這些事情也隻是推測,沒有確鑿的證據。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風家公子口中的那個風寅,或是找到你說的那些劍痕的主人。”


    世星澗合上卷軸,眉間有些糾結。


    如果真是蘇家為了得到上官家擁有的煉塵珠,而將上官家滅門。那麽,穆風又有沒有參與其中?


    若是參與了,風漣怎麽辦?


    見他有些愁眉不展,世承澤張口問道:“星澗可是有什麽顧慮?”


    “師父,此去闌風絮閣,弟子見到了蘇家的大弟子穆風。此人品行極好且謙遜有禮,風漣似乎很是欣賞。


    如果上官家的事真的是蘇家做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參與其中。若參與了,風漣該如何?


    他性子靦腆從小便依賴於我,幾乎沒有朋友。好不容易有個他想主動結交的人,我怕……”


    世承澤沒有回答他的話,起身走到了忘塵殿的門口。看著另一座山峰上的那一小片桃林,粉嫩的顏色像似甜了他的唇角。


    那是他以前住的地方,在那裏,他也遇到了一個畢生的至交好友。


    陣陣清風拂過,吹落了一地的花瓣。當年桃林重逢,樹下對飲的一幕,雖已過去了幾百年,卻依舊如同昨日。


    良久,他轉頭看著世星澗輕笑,溫暖的如同這暖春的微風。


    “星澗不必擔心,目前隻是猜測而已。風漣的性子容易胡思亂想,關於此事就不要在他麵前多提了。


    如果……如果當真是蘇家所為,潮生涯若是想要留一個人,也是輕而易舉的!”


    世星澗被他此話震驚了。師父將他從小養大,在他眼裏,他是所有仙門裏最尊禮法,明辯是非的人。


    如今卻明目張膽的表明維護一人,倒是和殞身的幽懷君有些相似。隻是自家師父身上的氣息卻不似幽懷君那般清冷,給他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見他驚慌失色的樣子,世承澤卻表現的很平淡。


    世星澗看著杯中有些泛黃的桃花茶,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到嘴有些淡淡的澀,帶著桃花的芳香。


    “師父,這桃花茶放了糖會不會更好喝一些?”


    世承澤背對著他,迎風而立,唇間輕語。


    “你若食甜,那下一次就放些糖試試吧!”


    他聲音極小,又刻意用修為阻隔住了聲音傳播的範圍,所以世星澗並未聽到他的話。


    在殿門口停滯了許久,世承澤轉身去了忘塵殿中的櫃子前,從裏麵拿出了一個極其精致的玉盒。


    回到幾案前,他將玉盒打開推到了世星澗麵前。


    “星澗可還中意它?”


    世星澗的目光投向玉盒裏,眼中盛滿歡喜。玉盒裏的那顆星狀的琉璃,裏麵閃著色彩斑斕的流光。


    “師父,這是何物?是要將它贈與弟子麽?”


    “這是我閑來無事煉製的,想著過些時日便是你的生辰,就將它送與你。將它嵌在‘遣芳’的劍鞘上,剛好和你手腕處的星狀胎記相得益彰。”


    世星澗將左邊的廣袖挽起,彩色的星狀胎記露了出來。


    對於這個胎記,他一直都很是好奇。他在世間見過許多身帶胎記之人,不是青色就是紅色,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沒見過彩色的。


    世承澤將他放在一旁的佩劍拿了過來,掌間靈力拂過‘遣芳’的劍身,那顆星狀琉璃便嵌在白色的劍鞘上,使那素白的劍鞘變得不再單調。


    “弟子謝過師父!”


    世星澗接過他遞過來的劍,十分恭敬的道了謝。


    四目相對,麵對眼前這個養育了他這麽多年的男子,他竟有些恍惚。總覺得曾幾何時,他們應該在哪裏見過!


    世承澤見他神情飄忽,便收回了目光。


    “風漣和雲涯如何?”


    應當是察覺到自己的失禮,世星澗的眼神有些閃躲。


    “風漣去了有悔涯,至於雲涯,想必不用我多說,師父便知他在哪兒?”


    “有悔涯?風漣一向穩重乖巧,是何事讓他前往有悔涯思過?”


    世星澗有些難以開口,總不能告訴師父,他是因為對自己的親弟弟生了嫉妒之心吧!如果被雲涯知曉,將來還如何麵對自己的哥哥呢?


    他麵有難色,然而世承澤卻從他的顧慮中找到了答案。


    世星澗原本是他唯一的徒弟,後來出現了風漣和雲涯兩兄弟。原本他想讓他們兩個做世星澗的徒弟,而他卻不願意。


    所以世承澤便將他們兄弟一同收入門下,成為了世星澗的師弟。


    從小到大,他對兩個人就相當的疼愛。此番難言之隱,想必就是關於兩人的。


    “是風漣和雲涯出了問題是麽?”


    世星澗眼簾輕抬,墨眉微皺。


    “師父無需擔心,風漣他向來穩妥,定然不會讓我們失望。


    關於上官家妖邪一事,我們是暗地裏查探,還是下達仙門稽查令?”


    世承澤沉思了片刻,回道:“若是下達仙門稽查令,雖能得到百家仙門的共同輔佐,但免不了打草驚蛇。即日起,你便帶雲涯下山四處遊曆暗中探尋那些劍痕的出處。”


    世星澗張開的雙唇尚未吐出隻字片語,便緊接著被世承澤的言語覆蓋。


    “至於風漣,就讓他留在潮生涯吧,我會替你好好看顧他的!”


    聽到風漣有了著落,世星澗當下眉開眼笑,拿起‘遣芳’歡歡喜喜的朝他拜禮。


    “多謝師父,弟子現在就帶雲涯下山,風漣就交給師父了!”


    世承澤沒有回話,笑容不減的點了點頭。


    春風吹過,卷起門外的一片桃花殘瓣,落在了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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