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伋手握匕首,在他的傷口處擰了一圈,看著裏麵的血一點點的往下淌,漆黑的瞳仁中妖冶邪佞,竟比那陰間的厲鬼還要來的可怕。


    “啊”


    師恒終於忍不住的慘叫出聲。


    “夏伋,有本事你便殺了我,我看你要如何跟夏含玉交代!”


    他怎麽敢,怎麽敢!


    話音才落,利落的掌心勁直落在他的臉上,打的他臉猛的一歪,嘴角竟落了血。


    “收回去!憑你也有資格喊殿下的名字!”


    夏伋的手用力的扣著他的下巴,仿佛如此便能將剛剛的言論收回。


    師恒隻覺得顴骨處陣陣生疼,仿佛下一秒便會被他卸了下巴,他的眼底劃過濃濃的恐懼,他顫抖著,額頭上再次滲起細細的冷汗,幾乎窒息。


    夏伋他就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嘖。”


    他忽然收回手,嘴角竟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師恒,你當真以為還有人會來救你嗎進了我北鎮撫司詔獄的人,你可見過有何人是豎著出去的”


    北鎮撫司,豎著進,往往隻能橫著出。


    當然,唯有王洪德是例外,因為他的殿下想讓他活著,那他便必須活著,沒她的允許,閻王也不能跟他搶人。


    想到夏含玉,夏伋那雙漆黑如散不開濃霧的眼竟漸漸變得明澈,溫柔纏卷,透著愉悅。


    他好高興,長公主殿下終於厭棄了眼前這人,所以,他當然要好好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想著,他的手一個用力,便將那匕首拔了出來,鮮血噴射而出,他竟也不躲,任由那汙穢的血液噴灑在他的下顎,胸前。


    沾染著濃稠鮮血的匕首輕輕地觸碰在了師恒的臉上,冰冷的觸感讓他在一瞬間猶如被蛇纏住了全身,恐懼的麻意從他的尾椎骨躥至顱頂,嚇得他幾乎直接昏了過去。


    此時此刻,師恒竟覺得自己昏過去更好,或許這樣他便可能放過自己。


    “你到底想做什麽”


    “也沒什麽,我隻是在想,長公主殿下以前既然那般喜歡你這張臉,若是我毀了它,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他害怕她生氣,更怕她再次變得和以前那般,眼中隻看得到一個師恒。


    夏伋眉心緊皺,臉色的表情逐漸變得複雜起來其,此時的心中更是仿若天人交戰,時而愉悅,時而又仿佛是那化不開的墨一般深沉。


    身後的錦衣衛看著眼前的夏伋,一個個的根本不敢上前。


    他們覺得今日的大人很是怪異,似乎很高興,又似乎很憤怒,渾身抑製不住的殺意蔓延在了整個詔獄。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不過最終夏伋還是收了收,慢斯條理的擦拭著手中的匕首,仿若這世上最珍惜之物。


    因為這把匕首是夏含玉曾經送給他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禮物。


    “好好想想,是招還是不招。”


    若非殿下留著他暫時還有用處,今日他必不會如此手下留情。


    “來人,給他用這裏最好的藥,本官明日再繼續審問。”


    話剛說完,人便已經走出了詔獄內,後麵的錦衣衛幾人才敢上前,將人從架子上解下來丟回了牢房內,上藥。


    師恒宛若死狗一般的躺在幹草堆裏,渾身疼的根本沒有絲毫力氣,隻能任由他們隨意擺弄。


    剛剛夏伋說的話讓他感到不安,內心早已自亂了陣腳。


    不,他不相信!父親還有華容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出去的!


    還有,他這次做的一切很小心,根本沒留下任何證據,若不是當時夏伋在場,他怎麽可能會落到如今境地!


    上完藥後,幾人走出牢門,忽心有感慨。


    “我還是第一次見大人如此可怕的一麵。”原以為以前便夠可怕了,想不到竟是大人的冰山一角。


    “虞嘯,你平日同大人走的最近,可知是何原因”


    “我知道。”虎嘯點點頭,“你們沒聽他剛剛同大人說的話嗎。”


    幾人沉默想了許久,其中一人忽的瞪大了眼。


    “所以他剛才指認大人對長公主殿下……是真的!”


    不愧是大人,眼光就是高,竟看上了長公主。


    “怪不得大人會怒極至此,若換做是我……我什麽都不敢多想。”


    肖想長公主殿下,他不要命了!


    “噓”


    虎嘯打斷他們,“今日裏麵聽到的一切你們切記不許對外多言,以免給大人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雖說大人聖恩正濃,但怎麽也抵不過長公主殿下啊!


    希望大人能想開一些。


    夏伋此時已經回到前院,正細細的給手中的匕首做著養護,溫柔的仿佛在對待戀人。


    是他不好,不該用賊人的血汙了殿下。


    ……


    宮中,茯苓回來了,眼眶紅紅的,告訴夏含玉半夏兩姐妹已經相認了,兩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哭的她都羨慕了。


    夏含玉讓宮人拿了一塊熱的麵巾遞給她。


    “人家姐妹見麵,你倒是哭腫了眼,趕緊敷一敷,免得被他人瞧見了,還以為是本宮欺負了你。”


    茯苓接過麵巾,“奴婢就是感動嘛。”


    “殿下您也知道,奴婢打小便沒有親人,是運氣好才被送進了宮,伺候在殿下身邊,您就是奴婢最親的人!”


    “本宮自然是。”


    自她母後去後,她身邊最親近之人便隻剩下了茯苓。


    見夏含玉也這般認為,茯苓頓時滿心滿眼的高興,嬌俏的小臉笑的梨渦都出來了,趴在一旁的椅子上將自己今日在皇莊見到的一切告訴了她。


    在聽到夏承運因揮不懂鋤頭二摔的吃了一嘴泥,頓時笑開,卻又忍不住心有無奈。


    “若是母後瞧見本宮竟如此對待弟弟,不知是否會氣惱與我。”


    “不會的。”茯苓毫不猶豫的搖頭道:“皇後娘娘那麽溫柔,又那麽疼愛公主,一定知道您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太子殿下好,奴婢相信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都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希望如此吧。”


    夏承運已經被師青筠養歪,要將他拽回來,又怎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仿佛想到了什麽,夏含玉忽然開口,“茯苓,讓人去將夏伋請進宮,就說本宮有事要交代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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