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百態,三教九流,擁有強大實力的玄者無疑是夢月王朝乃至整個大陸上最尊貴的職業。而對於像這些貧苦百姓或者是慘遭貶謫的罪官來說,讓自家的子女在開脈儀式中脫穎而出,成為一名強大的玄者,是脫離眼下這種生活最快捷也最有效的路徑。


    所以當那青衣人宣布開始後,廣場上的氣氛,幾乎是瞬間便達到了頂峰。家裏有孩子達到十二歲的,便在父母的帶領下,排著隊緊張的向著廣場中央緩緩行去,準備接下來的開脈儀式。


    而沒有適齡孩童的家庭,卻也未曾離去,擁擠著站在周圍,眼神同時帶了幾分火熱緊緊地盯著那台上的青衣人。


    他們很清楚,今天的開脈結果,便要從那裏產生,而這結果,也隱喻著雲邊城未來的趨勢走向。


    今後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誰家要搞好關係,都與今天的開脈儀式緊緊相連。


    ……


    廣場上,青衣人看著麵前靜靜漂浮著的一道火紅色光圈,麵不改色,執筆在名冊上某一欄輕輕的寫了一個一字,“李超凡,火屬性一玄脈。”


    “娘,我…我成功了,我以後也是玄者了!”愣了足足數息,那小胖子方才反應過來,頓時激動得跳了起來,對著身旁的婦人喊道。


    “去那邊待著吧。”


    青衣人臉色依舊毫無變化,對著旁邊指了指,那裏已經零零散散站了十餘人了,都是方才開辟出玄脈的少年少女們。雖然衣衫依舊破爛,看上去有些灰頭土臉,但那股自信與對未來的期盼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住。


    “下一個。”


    抬頭看了眼場中已經過半的隊伍,青衣人對著下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招了招手,眉頭卻不由微微皺起,在剛才的檢測中,雖然已經有十餘人開出了玄脈,成為他長陵宗的一員,單從數量上來說,其實已經很不錯了,但資質卻都極為平庸,不過是最低級的一玄脈與二玄脈,連一個三玄脈都沒有。這樣的質量,著實讓人難以滿意。


    將手掌抵在少女的肩膀處,玄氣湧出,青衣人習慣性的道:“放鬆一點,去用心感受體內的變化。”


    玄氣入體,那少女臉色微微一變,似是有些痛苦,但依舊咬牙強忍著不動,在青衣人的指導下開始緩緩放鬆身體,半晌後臉色方才趨於平緩,隨即安靜下來。


    “這是……”


    某一刻,青衣人似是察覺到了什麽,瞳孔驟縮,還未來得及進一步動作,光芒閃爍間,四道青色的光環驀然從那少女體內閃出,漂浮在空氣之中。


    “四…四玄脈?還是風屬性的!”


    青衣人瞬間反應過來,下一刻卻是猛然將頭偏向另一側,“師尊!”


    那灰衣老人不知何時已從木椅上起身,悄然站在了那嬌小少女的身前,眼眸深處的喜意一閃而過,又隨手拿過青衣人手上的名冊,看了看後,道:“梁小悅是吧,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字,足以證明這灰衣老人此刻內心的激動。


    若隻是一般的四玄脈,雖然稀少,但以往門中也不是沒有,還不足以讓他如此激動,頂多隻是稍稍有些驚喜罷了,但眼前這名少女卻是不同。


    她是風屬性的四玄脈,與灰衣老人相同的風屬性。


    在修行過程中,每位玄者都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屬性,從而去選擇適合自身的修煉之法。


    而除去金木水火土五大最為常見的基本屬性之後,還有較為少見的雷、風、暗等多種屬性。


    一般來說,那些實力高深的玄者在收徒時,都會選擇與自己屬性一致的弟子,這樣不僅便於教導,常常還會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風屬性的四玄脈比之一般的五玄脈都能讓這灰衣老人感到驚喜。要知道,即便是他門下最為看重的大弟子,也不過是風屬性三玄脈而已。


    一念及此,灰衣老人頓時喜上心頭,先前的陰鬱一掃而空,微笑著道,“老夫乃長陵宗第二太上李明道,不知你可願成為我座下第八名弟子?”


    話語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廣場上頓時為之一靜,無數道豔羨的目光瞬間便將那名叫梁小悅的嬌小少女團團包圍住,他們又怎會看不出來,這些來自長陵上宗的玄者大人們,明顯以那灰衣老人為首,第二太上具體有多大不知道,但明顯不會比以前來的那些長老們小,這梁小悅能得到他的青睞,真可謂是一步登天,比一旁那些還在等候分配的少年少女們強了不知多少。


    梁小悅卻並沒有如眾人想像中的那般欣喜拜師,而是眼神有些驚懼的看了灰衣老人一眼,掙開後者的手,一溜煙跑走,躲到隊伍中一名少年的身後,並不說話,顯得有些怯弱。


    那少年不過十三四歲年紀,穿著一身布衣,清秀的臉上略顯蒼白,似是患有什麽大病一般。那雙眸子卻是異常的碩大靈動,平靜的盯著眼前眾人,手掌不斷在少女頭上撫摸,以示安慰。


    見到這一幕,灰衣老人已然明了,眉間頓時微不可察的輕輕一皺,但還是耐著性子道:“你是這女孩的哥哥吧,讓你妹妹拜我為師,修行玄術,老夫保證不出三年,就讓她成為這西北年輕一代的頂尖天才!”


    布衣少年臉色依舊平靜,似是對這誘人的條件絲毫不為心動,“感謝前輩抬愛,但具體怎麽抉擇,還要看小悅自己的決定,晚輩無權幹涉。”


    話音未落,梁小悅一把便將少年緊緊抱住,“我哪兒也不去,隻要跟哥哥在一起。”


    灰衣老人一怔,隨即苦笑一聲,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想到他堂堂長陵宗太上,玄道境的強者,在這女孩心中,竟還不如區區一個少年重要。


    “那要如何你才會跟老夫去長陵宗呢?”無奈歸無奈,徒弟還是要騙的,灰衣老人當即湊近,笑眯眯地對著那將頭緊緊埋在少年懷中的梁小悅問道。


    將小臉從懷中露出,梁小悅想了想,方才遲疑中帶了幾分堅定的回道,“除非能帶我哥哥一塊去!”


    “這傻妮子……”布衣少年口中雖然責備,心中確實不由一暖,關鍵時刻也沒忘了她哥哥,也不枉他將這小妮子從荒涼的沙漠中撿回來,一把屎一把尿的辛苦拉扯大。


    灰衣老人卻頓時鬆了口氣,臉色也舒展下來,“這個簡單,隻要你哥哥能開辟玄脈,哪怕是最低的一玄脈,老夫都會將他收為記名弟子,一並教導。”


    同時還暗罵幾句糊塗,她要和她哥在一塊把她哥也帶走不就完了麽,這麽簡單的解決方案,自己居然糾結了半天,著實是有些老糊塗了。


    不料原本還滿懷希望看著灰衣老人的少年少女卻是同時一怔,眼中光芒消散,低頭不語,看上去頗為失落。


    “怎麽了?”灰衣老人一愣,顯然不太明白為何自己滿足了要求對方還是這般反應。


    “咳咳。”


    那青衣人突然咳嗽兩聲,附在灰衣老人耳邊輕聲道,“師尊,您可能有所不知,這少年名叫梁思北,兩年前便已參加過開脈儀式,也是由弟子所主持,發現其經絡不通,無法開辟玄脈,也無法吸納靈氣。按照宗門慣例,是不能進入門中修行的。”


    “什麽?”


    灰衣老人再次一愣,老臉上滿是錯愕,“這孩子雖然看起來身子虛了點,但精氣神明顯完足,性子也不錯,就算天賦稍微差點,也不至於連玄脈都開不出來吧。”


    “這個……”青衣人頓時一臉的尷尬,有些羞慚地道,“恕弟子修為低下,無法探明其中緣由。”


    “小子,把你的手伸過來。”灰衣老人並未理會,而是對著布衣少年招了招手,並將自己幹枯的手指輕輕搭在後者的手腕上,眼瞼微斂,開始仔細探查起來。


    “哥哥……”


    帶了幾分擔心的清脆聲音傳來,少年梁思北不由輕輕撫摸懷中的嬌小少女,同時柔聲安慰,明亮的雙眸卻是忍不住投向眼前的灰衣老人,眼神深處有著隱藏不住的渴望。


    對於像他這樣自幼聽著傳說故事長大,夢想成為一名強大玄者的熱血少年來說,經脈不通無疑是一個極為致命的打擊。


    若是這種事放在雲邊城其他少年身上,也就坦然接受了,畢竟玄者隻有那麽極少數的一部分,這年頭,打獵、木工,再不濟去當個不怕死的大頭兵,幹啥還怕混不了一口飯吃啊!


    但梁思北不同。


    艱苦的環境從小便鑄就了他那不服輸的性格,即使是接連兩次開脈失敗也沒有絲毫減弱他的決心,在一年一次的開脈日到來之際,甚至帶著妹妹,依舊與其他那些比自己小上兩歲的少年少女一起,第三次踏上了這座廣場。


    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是來自梁思北心底最深處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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