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唯有劍氣。


    陸婉兮以一人之力,獨戰八人不落下風,甚至略勝一籌。雲海之上,除了陸漣漪,六脈峰主無不撫須嗟歎。


    陸丫頭,將來大道成就,將會比師門更高。修成傳說中的十三境,飛升境,也未可知。


    畢竟她如今才洞府境巔峰,對水之法則的領悟已經登堂入室,就連張鬥那種三清為之顯露神跡的天才,都不及她。


    掌教真人臉色有些難看,鍾楚手中那方銅印,其實算不上什麽高深法寶。但那是掌教真人少年時期,由他的師祖,三清座下二弟子親自賜予,重要意義不言而喻。


    鍾楚得了那銅印,在玄武地宮所向披靡、初涉誅妖戰場便連斬幾頭堪比洞府境的大妖。那銅印的存在,驗證的的是掌教真人曾經活躍的青春。道家講究過去未來,與道祖直接或相關的因果,皆難能可貴。


    銅印被一分為二的瞬間,某種道緣也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但掌教真人到底是龍虎山執牛耳者,他心裏的失落隻存在一瞬間,便大度道:“陸丫頭天縱奇才,今年六脈會武,怕是要大洗牌。”


    眾人點頭稱是,戒律真人微笑不言。他賜給愛徒即墨的令牌,比掌教真人那個象征因果的銅印,意義更加不凡。乃是他用一絲本源法則凝練而成,封印的一尊強大的遠古魔族。


    令牌上裂痕,讓那絲本院法則消失於天地之間。其中魔族,亦受到牽連,原本解封後,讓它短暫恢複力量,可擁有擊殺元嬰境修士的戰力;此時它氣息萎靡,全盛之下,也不過遠遊境戰力,而且極不穩定。


    至於張鬥和葉秋,師門絕學《天雷五訣正法》、《太上蕩魔劍法》,都是令人為之色變的高深法決,下山遊曆的時候,對敵之時,越級碾壓也並非不可能,卻被陸婉兮瞬間接下來。


    乘龍最冤枉,符籙之道,在龍虎山為小眾道法。他翻手祭起符籙之海,尚未來得及激活其一絲一毫的滔天戰力,為符籙之道宣傳一二,就被陸婉兮的水之法則湮滅無痕。


    法則之力,果真恐怖如斯。


    戰力最強這幾人,尚且能在空中禦風,不至於那麽狼狽。


    東城、西九、荀猿、杜涓,則是滿臉狼狽,被吹飛千丈之外,爬著回來,這還是陸婉兮無心傷人的情況下。


    他們四人,再次印證了天才和天才的距離。


    陸婉兮宛若神女,一頭青絲無風自揚,衣袂飄飄,手持驚鴻劍,舉世無敵。


    沐雲不禁拍了拍胸口:“我們家婉兮,還是很疼我的,要懂得珍惜。”


    他想起春花峰小樓之中,陸婉兮若是像此刻這般出手,自己這條狗命早就沒了,看來咱在婉兮心中,分量很重啊。


    他心中又響起陣靈戲謔的聲音:“怎麽,這回不叫囂著,‘天下間的妖豔女妖都未死絕’?”


    沐雲腹議道:“好兄弟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一把年紀盡不教好的!我沐雲,對陸婉兮一往情深,從來不多看別人一眼的。再說,跟我們婉兮相比,哪有什麽妖豔女妖,都是白菜。”


    陣靈笑道:“那,那隻傻傻的的血靈?”


    “你說采薇啊。”沐雲裝傻道:“我們婉兮心地善良,改日,改日我旁敲側擊問問她,想不想要個妹妹,她一定會喜不自勝。”


    陣靈道一言為定,誰敢食言誰就是孫子。


    沐雲心裏笑嗬嗬的,您老都萬歲高齡,是和創派祖師一個年代的人物,給您當孫子,比掌教真人的輩分還高,不丟人不丟人。


    再說陸婉兮親自結起陣法,冬雷峰山門不動如山。


    先前被趙夢雅拘押的那些男修,麵如紙色。四脈精英齊拜山門,瞧著聲勢浩大,但因為陸婉兮的一手神仙術,被頃刻瓦解。


    叫的最歡的鍾楚,此時一臉虛弱,掙紮幾下,終究沒能站起來。


    他瞄了一眼劍來峰王來等人,聲音虛弱道:“王兄,貴師兄張鬥就在陣外,何不傳音於他,鎮壓陸婉兮,救我等出陣?”


    王來平日裏也是個說一不二的鐵血漢子,下山遊曆的時候,曾經孤身仗劍,闖入一處由觀湖境大修士坐鎮的魔道宗門,將那壞事做盡、汙濁一方山水的魔道宗門,從上到下屠戮殆盡,隻留下一百餘具枯骨的狠人。


    但王來對於鍾楚的提議,似乎沒聽見一般,專注於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


    王來心裏將鍾楚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要不是信了你狗日的邪,學沐雲那個小雜種,來玉貞峰給趙夢雅師姐飛信示愛,老子能落得如此下場?


    你鍾楚仗著是天師府掌門真人座下,一天天的不知天高地厚,這下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都下場如此淒慘,還不忘拉我下水?”


    “陸婉兮天之驕女,你怎麽敢誇下海口,用‘鎮壓‘二字?’”


    說起來,天師府那位首徒葉秋,也在做和鍾楚一樣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拉下臉,對張鬥、即墨、乘龍幾位道:“各位師兄師弟,陸婉兮區區六境就參悟了法則之力,我等獨戰皆不是對手。不如我們四個聯手,拿下她應該不難。”


    乘龍道:“我無所謂啊,你且說說,怎麽個聯手法?”


    葉秋一板正經道:“張鬥師兄摸到雷電法則門檻,是我們幾人中實力第一。”


    他看了看張鬥拒絕的臉,改口道:“不如由張鬥師兄壓陣,避免再次一觸即潰。我和即墨主攻,即墨兄,你該拿出點真本事來;乘龍兄不是一直苦於符籙之道無人問津,你可以打頭陣,用漫天符籙,炸出一個障眼法。”


    除了張鬥,即墨、乘龍心裏罵一句師娘的個蛇皮的,憑什麽要我出力不討好,去跟陸婉兮硬碰硬?


    卻聽乘龍笑容誠懇,拒絕道“不妥不妥,對戰陸婉兮,必須一鼓作氣。即墨兄我不清楚,我這點本事,更適合躲在後麵挖陷阱,效果更顯著一些。張鬥師兄和葉秋師兄實力不凡,適合衝鋒在前。”


    即墨不約而同,拒絕的意思也差不離。


    葉秋一聲歎息,這才一夜之間,陸婉兮居然成了新秀榜戰力第一,連張鬥都被他壓過一頭。


    咱龍虎山,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葉秋無可奈何,無意瞥了一眼東城、西九、荀猿、杜涓幾人的方向。可憐這四人,何等的天之驕子,但一聯想到陸婉兮的劍仙一麵,紛紛低下頭,毫無戰意。


    聲勢浩大的拜山之舉,就這麽雷聲大雨點小,無疾而終。雲海之上,六脈峰主百感交集,玉貞峰收了個好徒弟!


    以臻逸的壞脾氣,也不得不服。張鬥要真是有那本事惹了陸婉兮,不怪玉貞峰那位太上長老,一劍削了他道宮,不冤。


    羅城猜到他心思,他大有深意看了一眼雲海之下,冬雷峰牌樓上全力躲藏的那道身影,笑嗬嗬道:“勸你別自作多情,論混不吝,沒人比得上我那位不成器的徒弟。”


    言下之意,陸婉兮與你們張鬥無緣,一邊待著去!


    幾位宗門巨擘,不約而同跟隨羅城的目光,哭笑不得。


    那沐雲,倒是謹慎的很呐。


    遁靈幡猶覺不足,撒下百餘張駝碑符,他是屬烏龜的?


    ——


    “三息時間,誰敢與我一戰?”


    陸婉兮遙遙站定,除了刻意顯化的水之法則,她還有最大的底牌,第八重玉貞劍法!


    有她在,玉貞峰一草一木,皆不可犯。


    三息之後,張鬥帶頭,作揖抱拳道:“劍來峰首徒張鬥,為同門師弟曾誠、王來請罪!”


    “天師府葉秋,為同門師弟鍾楚請罪!”


    “天雷峰即墨,為同門師弟劉順、孫鈺請罪!”


    “太歲峰乘龍,為同門師弟徐良、侯飛宇請罪!”


    四脈首徒,同時選擇投降!


    這一天,玉貞峰創造一個傳奇,獨戰四脈,大獲全勝。


    “不愧是我家婉兮啊”


    沐雲撤去隱匿神通,他滿頭大汗、三步作兩步出現在陸婉兮身邊,獨身上前,擋在陸婉兮麵前。


    他本來遁速就很慢,看起來像是剛剛趕過來一般,做出姿態,怒瞪張鬥等人,關切道:“婉兮,你沒事吧?”


    陸婉兮不禁一陣感動,他雖然修為不濟,卻絲毫不懼八位新秀榜前十的師兄,全力趕來為我助陣。


    此為良人,應海角天涯,終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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