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蘇格忽然感覺到一股純淨的力量進入自己的身體,仿佛炎熱夏日中的一絲清涼。


    他慢慢睜開眼,感覺到食道中一陣不適,嗚哇一聲吐了出來。


    不斷地有零星的黏液團從他的鼻子和喉嚨中噴出來,落在地上後會發出顫巍巍的抖動,質感仿佛某種果凍,但黃綠的色澤和拉絲的黏性讓人從本能上覺得惡心。


    “感謝偉大的空之女神。”


    昂都見到蘇格醒來鬆了口氣,不停地拍打著蘇格的後背,看著蘇格吐在地上的一灘黃綠色的東西,臉色微微一變,“能告訴我嗎你到底吃了些什麽東西”


    蘇格一個勁地咳嗽,直到把鼻腔和食道裏的黏液殘餘全部清理出來,才緩過一口氣。


    “昂都先生”蘇格一愣,接著痛哭流涕,“你終於來了。”


    “當然,我說過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隻是你怎麽會讓人通知我來這裏”


    昂都指著地上殘留的黏液,還有些許掛在蘇格衣服上的殘留,最後手指落在蘇格被包紮好的手臂上,目光疑惑。


    “還有這些都是怎麽回事昨晚都發生了什麽”


    蘇格一時間思緒混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看著殘留一地的汙穢黏液,心中閃過一陣後怕,連忙問道:


    “人抓住了嗎”


    “人什麽人”


    “就是……”蘇格抬頭四顧,發現天已經開始蒙蒙亮,在偌大的碧藍廣場上,除了他和昂都,再也見不到第三個人影。


    那個手持長刀的充滿危險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蹤。


    怎麽會……我記得最後應該是看見一團黏液,被包裹住之後,很快就……蘇格回想著昏迷之前的事情,說道:


    “昂都先生,我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你情報中所說的那個連環殺手。”


    昂都瞳孔收縮了一瞬,看著蘇格認真的表情,確認他不是做夢之後,說道:“詳細說。”


    ??????


    約克市下街區,黑墨魚酒吧後巷。


    淩亂擺放的木箱和雜貨中間,一團黃綠色的黏液緩緩流下。


    一個嘴唇薄而鮮紅的男人從外棚的房梁上翻身而下,四下觀察著環境狀況,確認沒有危險之後,緩步加入了早起出門的工人大潮。


    此刻他身上的西裝因為劇烈的活動而布滿皺褶,加上手中一條充當拐杖的生鏽禮儀用長刀,看上去難免有些不倫不類,就像一位家族中曾經有過輝煌的時刻,但此時已經開始衰落的老貴族,強撐著滿足所謂的“體麵”。


    但男人並不在意,他一邊走著,一邊打量著手中鏽跡斑斑的長刀。


    這是一柄跟隨他時間已久的武器,久到他已經記不住具體的時間,但他可以明確地回憶起,從入手了這件武器後,他原本晦暗的世界開始充滿光明,甚至可以說,是這柄武器給了他第二次的生命。


    但此刻這柄擁有“活著”特性的武器罕見的沉睡著,原本鋒利的劍鋒也變得鈍拙,鐵紅色的鏽斑遍布劍身每一處。


    他很詫異。


    這是他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這柄“惡魔管家”雖然會給他帶來嗜血的副作用,會讓他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用溫熱的鮮血安慰身體,但是隨著每一次切割皮膚,長刀也會在浸沐鮮血之後變得更加鋒利,更加活躍。


    但現在出現的這種反常的變化,都是在觸碰到那個叫蘇格的年輕人後才發生的,答案很顯然,就在那個年輕人身上。


    其實男人原本是打算殺了蘇格的,但在用黏液困住對方之後,他始終忌憚的超凡能力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出現,這更堅定了他的猜測,對方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並非超凡者。


    可是就在最後時刻,那團充滿聖潔氣息的光芒逼近時,他才意識到那個蘇格並非是在誆騙自己,眼前的年輕人真的是那個協會中的一員,而且也真的有超凡者會在深夜趕來救援。


    “幸虧我提早察覺。”


    男人無聲地笑著,脖頸處不經意間裂開一條縫隙,一簇細密的牙齒從裂縫處凸出來。


    “先生需要幫助嗎您看上去似乎臉色不太好。”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


    男人轉頭,打量著眼前一副樸素打扮的中年女人。


    臉上飽經風霜的痕跡被劣質的脂粉覆蓋,手掌因為長時間從事漿洗工作而遍布凍瘡,裙裾雖然被洗得幹淨,但依然有一股油腥的味道。


    這樣的女人在下街區中並不特殊,或者說,下街區就是由這樣貧窮但平凡的人所組成的。


    或許是因為看到了男人的衣著打扮,讓女人產生了某些想法而上前搭話,又或許僅僅是因為在家裏遭到了暴力的虐待,而讓女人想在外麵尋找一點安慰。


    男人下意識後退一步,嘴角微微抽搐,但仍露出一副彬彬有禮的表情,說道:“感謝您的熱情,這位尊貴的女士,但我現在隻需要一些新鮮的空氣。”


    委婉地表示拒絕後,男人接著向前走去。


    “我的朋友,請你放心,我是不會給你那種肮髒的血液的。”他握緊手中的長劍,自言自語道,“所謂的正統教會果然目光長遠,如果是真的話,那名叫蘇格的年輕人,應該真的掌握了惡魔之語,所以即便他不是一名超凡,也會有人來救援,因為他有價值。”


    “一個在幾千年來的曆史上,第一個懂得惡魔之語的人類的價值。”


    男人嘿嘿嘿笑著,目光中充滿熱切,他期待著某一天會和那個蘇格再次相見,然後親手將蘇格的皮膚劃開,感受溫熱的鮮血流過自己手掌的觸感。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小幅度地扭動身體,嘴中發出微微的呻吟。


    “但是經過這一次,他一定會被保護得更加嚴密,”男人開始思考,“怎麽辦呢對了……”


    “在這個城市中,還有著惡魔崇拜的信徒如果有必要,可以去見上一麵,而且……”


    男人看著手中生鏽的長劍,喃喃道:“需要先幫助你恢複活力才行,我的朋友。”


    ??????


    上灣區,白柑橘街道三十二號。


    約克市直屬的消防隊正在進行著緊張的救火任務。


    原本約克市就是一個臨海的城市,采用藍色海石當做主要建築材料的房屋建築很少發生火災,而且從城市中央斜穿而過的利姆斯河資源充沛,可以很快地進行就地取水,所以這群消防隊成員平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辦公室中打牌。


    好在每日必須的體力鍛煉沒有減少,這群虎背熊腰的男人們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手提十斤的大桶,在河邊和三十二號之間不斷往返。


    隔壁三十三號房屋的二層開著一閃窗戶,一臉驚呆了的潘德利盯著已經變成一堆廢墟的隔壁,感覺自己好像還沒有從夢中清醒。


    昨晚他又失眠了。


    因為考慮必須要盡快找到下一份工作,從而盡快地還上房屋貸款,他整天都在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態中度過,在夜晚躺在床上,即便大腦已經產生了濃重的困意,他也睜著兩隻眼睛無法入睡。


    直到一聲粗雷一樣的爆炸響起。


    他隻感覺到嗡的一聲,已經開始混亂的頭腦和思緒變得更加混亂,一眨眼,他就昏了過去。


    直到起床,聽到外麵的呼喊聲,他才揉著惺忪的睡眼打開窗戶,結果發現自己的鄰居竟然被炸飛了一半。


    好在消防隊的動作迅速,及時將大火撲滅,而此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讓人聞到後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負責掌管秩序的警察將湊過來看熱鬧的人們轟走,看著焦黑一片的廢墟,解釋說是因為使用煤氣燈的操作不當才引發了爆炸,並警告附近的每一家住戶一定要嚴加防範,不然就提高煤氣使用的費用。


    結果引來了一片哄鬧。


    精神恍惚的潘德利默默關上窗戶,轉身坐在床的邊緣,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該不會是因為與我的接觸,他們也沾染了厄運”


    潘德利不停地拍著自己的胸脯,安慰自己,眼睛卻透過窗戶看向利姆斯河的另一邊,那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群潔白的鴿子,正圍繞著一座高聳的教堂來回飛舞。


    ??????


    “所以事情的經過,嗯,我所經曆的就是這樣。”


    蘇格說完,看看周圍幾人的表情,閉上嘴等待著詢問。


    因為協會被炸毀,互助者協會的成員此時都聚集在列伊努教堂的一間祈禱室中,還加上一個從幸運石教堂趕來的切茜婭。


    “這樣看來,幾乎可以肯定昨晚那個殺手就是從伊格恩消失的那位,而且超凡者的身份也可以證實,”塞林一手托著煙鬥,“一會兒切茜婭幫助蘇格回憶肖像,然後交給警察局,其他人各自展開行動,暫時就以這間祈禱室作為交流情報的會議室,我會去跟奧格海馬大主教申請。”


    眼看諸位成員開始行動,始終沉默但卻沒被提問的蘇格突然舉起手,問道:


    “那個,抱歉我把協會給炸毀了,如果需要賠償……”說到這裏蘇格露出一絲羞赧,“我也沒有錢,就從我的薪水中扣除好了。”


    額,雖然我也還沒有領過薪水……蘇格心中想著。


    昂都聽後笑了笑,用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說道:“隻要能活下來,就比什麽都好,賠償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薪水也不會給你扣除,你放心好了。”


    看著眾人臉上的表情,蘇格發現確實沒有戲弄自己的意思,於是鬆了口氣,提出了一個困惑已久的問題。


    “昂都先生,我能問一個問題嗎所謂的‘活著’的特性,指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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