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月殿外三足香鼎煙氣升騰,宗脈祭奠大禮格外鄭重。


    坐在太師椅上的陳峰,看到年紀在十歲以下,新入宗門的小姑子站了一大片,不由皺了皺眉頭。


    修仙宗門之中,年齡較小的孩童雖然也有很多,可卻多是大家族的年青一代子弟,像靜月峰新進弟子這種懵懵懂懂的孩童,實在是太過少見。


    "清修之地還是同其它宗脈有所區別的,尤其是亂世之中,無法生存的孩童更加常見,玄妙道法對她們來說都是次要的,能夠有一個地方收容衣食無憂就已經很好了。"似是感受到陳峰的心思,女扮男裝的喬雪晴輕聲解釋道。


    提到尼姑庵堂,陳峰最先想到的,就是看破紅塵遁入空門的女子,可是眼下的情況卻有些異樣。


    "或許這些女孩童都不知道,往後將要麵對的是什麽日子,加入這種地方,真有選擇的機會嗎?"看著一批謹小慎微的小姑子,陳峰略微感慨道。


    "活著最重要,哪怕靜月峰再落寞,也是千機宗的支脈,有些人想要進來都是苦無門路呢,單單是這些小家夥,說不得都是萬裏挑一才能有機緣被選中的。"喬雪晴深吸口氣淡淡道。


    "大師姐,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身穿灰袍的老姑子,看著靜月殿外兩排太師椅上所坐之人,格外慎重了不少。


    "再等等,恐怕前來觀禮之人,還遠遠沒有到齊。"紗巾少女慈煙強自鎮定道。


    靜月峰的宗脈新進弟子大典,眼看著宗門中身份貴重之人陸續到來,不但出乎了慈煙的意料,更是有些脫離了她的掌控。


    "藏經峰首座到,所攜賀禮有清明經四部、舒天經兩部,萬象手、冥王金身、不動聖梵印..."在一名小姑子的通報聲中,一身華服的藏經峰首座李林,已經麵帶笑意出現在靜月殿廣場之上。


    大殿中鍾聲悠揚回響,帶給人一種洗盡鉛華之感。


    眼看著吉時已到,前來靜月峰觀禮之人反而越來越多。


    "翠竹峰首座到,送來風雷竹如意一對、曼陀羅屏風一張、烏曇跋羅手環一對..."在通報聲中,柳雅媛帶著宗脈弟子,已經將抬呈而上的賀禮,交給了靜月峰一脈弟子。


    對於柳雅媛的到來,陳峰撇了撇嘴,就連眼皮都耷拉起來,似乎對其並不待見。


    "浩念峰弟子皇文極到..."


    "天鈞峰首座前來觀禮..."


    一聲聲的通報不斷響起,讓靜月峰一眾弟子愈發驚訝。


    大殿外的座椅雖不斷增加,可是在有身份之人接連到來的過程中,坐在太師椅上的陳峰和喬雪晴卻沒有動地方。


    "陳峰,你不回藏經峰我還道去了哪裏呢,沒想到卻鑽到了都是女弟子的靜月峰一脈,做人可不能無恥到這般地步..."皇文極來到陳峰身前,小聲笑語的同時,擺出了一副不屑的嘴臉。


    "我看你這隻肥豬跟著吃味也吃得挺香,啃別人拉出的粑粑沒前途,與其來到這裏丟人現眼,還不如老實在藏經峰眯著。"陳峰一臉無良點著根煙卷,絲毫沒有給皇文極留麵子。


    就在皇文極臉色猙獰,想要暴起翻臉之際,陳峰笑著向對麵臉色同樣陰沉的年輕僧人瞅了一眼:"看到了嗎?那個臭屁和尚都瞧不起你了,之前他可是大放厥詞要向宗門年輕一輩弟子,印證佛門神通呢。"


    "陳峰,你想要挑撥是非還是省省吧,怎麽,感覺自己對付不了,就想要讓我出頭嗎?"皇文極向著法號為神秀的年輕僧人瞥了一眼,冷笑著開口道。


    "怕了就吱聲,反正你丟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估計就算是讓你在藏經峰呆上個幾年,你對於佛門神通也依舊是個不入流的小嫩嫩,更不要說相互印證了,等會兒看哥我發威吧,這種出風頭的事情根本就不適合你。"陳峰咧著大嘴,一副徹底瞧不起皇文極的模樣。


    "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家夥,我就看著你如何被人屁滾尿流的擊敗。"皇文極肥臉漲得通紅,陰聲哼語回到了距陳峰較近的座位。


    雖然前來觀禮的眾人笑語寒暄,但卻帶給人一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覺。


    自從田振雄坐下之後,更是目光潛藏著陰厲,有意無意笑著瞄了陳峰好幾眼。


    相比之下,站在田振雄身後的田淩珊,則是毫不掩飾對陳峰的敵意。


    一看到陳峰猶如大爺一般,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田淩珊就氣不打一處來。


    在天鈞峰一脈的一些弟子看來,陳峰這般在外麵大刺刺的招搖過市,甚至和田振雄平起平坐,根本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直到厄難峰首座阮韻到來之後,看到宗主蘇瑾甄還是沒有出現,紗巾少女慈煙反倒有些拿不定主意。


    此番靜月峰一脈舉行新進弟子大典,各個宗脈首座和實力弟子來了不少,放眼看去,殿前廣場的兩行太師椅,幾乎都擺放到了山路入口。


    但凡是進入靜月殿前廣場之人,都要遭到宗門中眾多實力人物的輪番審視,這種情形無疑帶給了靜月峰一眾弟子很大壓力。


    到了這時,慈煙也已經意識到,此番宗脈新進弟子大典來了如此多的人,並不是眾人有多重視靜月峰,而是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想要一觀靜月峰請來的助力,與天海寺之人印證佛門大神通。


    "真是不得了,靜月峰可好久都沒有這麽熱鬧了,不過焚拜大殿結束之後要怎麽辦呢?"灰袍老姑子甚至在心中暗暗焦急。


    單單是看形勢,老姑子也知道這些宗門中的實力人物過來靜月峰,是為了看誰。


    "魔陀宗長老~~~南宮豔到..."


    靜月峰女弟子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


    一名身穿豔紅色雲煙紗裙的少女,赤裸雙足款款從山道出現,讓很多千機宗的實力人物,臉色都出現了驚訝的變化。


    看著女子的臉蛋嬌美如月,走動之際白皙豐盈的雙腿透出短紗裙,胸部更是豐挺豪聳,陳峰甚至想要吹聲口哨:"她可真是涼快..."


    似是聽到了陳峰的話,沒見紅紗裙少女有所動作,整個靜月峰就已經在一股淡淡的意念中,冰雪消融,好似春暖花開般綻放出姹紫嫣紅的景致。


    "南宮豔,好多年都沒有見你走出魔陀宗的古釣台了,此番怎麽想起來千機宗了呢?"阮韻嬌笑著看了一眼紅紗裙女子,好像是以前有過交集一樣。


    "魔修宗門中整天烏煙瘴氣的,哪裏比得上你們千機山脈景色怡人,現在千機宗來了這麽多有意思之人,想必多我一個也不多,如果沒有人介意的話,我加入千機宗的靜月峰一脈可好?"透露著淡淡金丹修士氣息的紅紗裙女子,嬌美笑容甚至將百花盛開的景色都掩蓋了下去。


    麵對南宮豔美眸顧盼生輝,撩人心懷的性感誘人姿態,廣場上一些實力不濟的男修弟子,甚至都是一陣暈眩,呼吸略顯急促,身體顫抖難掩失態。


    "沒想到玄陰禿驢也來了,你在天海寺就是一個混不下去的陰貨,現在又想領著弟子到千機宗發展嗎?"看著麵露慈祥之色的老僧人,南宮豔笑著對其挖苦道。


    老僧人沒有任何惱火,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南宮豔,你要是再不收起狐媚之態,隻怕在場的男弟子非要精元大泄不可..."阮韻的一聲輕咳,才讓一些低階男修,從血脈噴張的危險境地中擺脫出來。


    "誰不知道你們千機宗現在人才濟濟,看這位小哥可是自在的很呢。"紅色薄紗裙少女嫵媚湊近陳峰身前,一隻秀手搭在他肩膀上俯身笑道。


    "營養還真是不錯,這身段做尼姑實在是有些可惜了..."陳峰一臉豬哥相,目光猛往少女胸前走光的白嫩豐挺上看,情不自禁淫笑的同時,還吞咽著口水。


    聽到陳峰的說法,就在很多人驚訝錯愕之際,紅色紗裙少女搭在他肩膀上的柔荑,卻驟然加了一把力,嫵媚的俏臉也是說變就變。


    "嘭~~~"


    陳峰身下所坐的太師椅爆碎,可是他的身形卻依然保持著坐姿巋然不動。


    "美女,不帶急眼的嗷,我可是好不容易混到了個座位,給點麵子..."陳峰一臉猥瑣懇求服軟。


    紅紗裙少女手上加勁,將陳峰肩頭捏得咯咯作響,卻也沒有將他強行按坐在地麵上,而是美眸透著笑意,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膽子還挺大的嘛,本座記住你了。"就在眾人關注的目光中,南宮豔俏臉的冷笑,突然變得嬌美溫暖。


    眼看著南宮豔神色陰晴不定,很多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了懼意。


    直到紅色紗衣女子笑著離開,陳峰這才燦燦對眾人拱了拱手,一副強自支撐的樣子。


    安排人給保持坐姿的陳峰,重新換上一張太師椅,慈煙卻不由陷入了躊躇。


    對於紅色紗衣的南宮豔,站在靜月峰一眾新進弟子之中,很多人都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時間也差不多了,新進弟子的典禮可以開始了。"阮韻不知道是看出慈煙的為難,還是有意推動南宮豔加入靜月峰一脈,竟然笑著催促道。


    就在慈煙走上案幾前,想要開口之際,坐在一旁太師椅上的年輕僧人,淡淡一笑搶先阻止道:"等等..."


    "新進弟子的典禮可不是小事,且不說南宮豔隨隨便便就要加入靜月峰一脈,就是展示佛門神通和賜寶,都半點不能輕視,不知道靜月峰一脈如何安排?比起南宮豔這種魔宗之人,小徒神秀作為天海寺與千機宗的交流弟子,更加有資格加入靜月峰。"法號為玄陰的老僧人輕笑著對慈煙道。


    "佛門講求的是普度眾生,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玄陰大師又何必太在意南宮豔的身份呢,神秀小師傅既然有兩宗交流弟子的身份,想要加入靜月峰自然不會有人反對,大可以讓他站到新進弟子之中一同受戒。"阮韻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爹,這靜月峰,能容納僧人嗎?"


    站在田振雄身後的田淩珊,神色透著淡淡的不解。


    田振雄隻是一臉笑意不說話,就好像是沒有聽到女兒的疑惑一般。


    "瑾甄宗主到..."


    前來觀禮之人各有所思之際,靜月峰弟子的通報聲,卻讓很多人都為之起身。


    "拜見瑾甄宗主..."


    看到蘇瑾甄在侍女的攙扶下,從山路走了上來,現身靜月殿前廣場之上,起身的眾人都紛紛躬身見禮。


    "都免禮吧,今日靜月峰還真是熱鬧,本宮也是閑來無事過來瞧瞧,沒想到南宮豔也來了。"在眾人的注視中,蘇瑾甄笑著雍容前行,目光甚至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注視。


    對於蘇瑾甄的高貴姿態,一身紅色紗衣的南宮豔,隻是嬌媚一笑,算是給了她回應。


    直到蘇瑾甄坐在右手側第一張太師椅上,眾人這才紛紛就座。


    感受到慈煙為難的目光,蘇瑾甄笑著看了看天色,好似藏了極多的心思:"宗脈新進弟子的典禮確實不能草率,在這之前慈煙你有什麽安排嗎?"


    有些猜不透蘇瑾甄的想法,慈煙不由瞅了瞅陳峰,謹慎開口道:"回稟宗主,靜月峰一脈已是人才凋零,實在是沒有能夠同天海寺印證佛門神通之人,所以慈煙邀請了在藏經峰修行的陳峰師弟,希望他能展示留存一些佛門功法,供新進弟子修習參悟。"


    "經過與六大宗門一戰,千機宗確實是元氣大傷,各個宗脈的傳承已經大不如前,倒是難為你的心思了,陳峰你在藏經峰修行也有一段時日,也算得上是宗門的老弟子了,倒也有資格擔此大任。"蘇瑾甄說道後來,玩味看了陳峰一眼。


    "嘿嘿~~~既然宗主如此器重小子,那我獻醜給大家瞧瞧也無妨。"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陳峰大大方方起身笑語道。


    "說起來我還真是有些好奇陳峰師侄,到底會展示什麽佛門大神通!"藏經峰首座李林看著陳峰走入場中,一臉笑意期待道。


    "你最好還是不要弄出那萬佛朝宗的偽道,有本事就用自身的力量來讓我們開開眼。"皇文極一臉不屑扁了扁嘴。


    聽到皇文極的說法,很多人都不由抱著一絲懷疑。


    "如果不開放深藏的力量和道韻,你要怎麽辦呢?"紫晗穎盯著陳峰心中暗暗思量道。


    在很多人看來,如果陳峰不開放不朽根基的情況下,單憑煉氣九層的修為,想要展示佛門大神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諸位師妹們都看好了,我現在要演示的是如意禪身,就當做是為給你們加入靜月峰的賀禮了。"陳峰神色逐漸平靜,走到廣場中心盤坐下來。


    看到陳峰安靜枯坐在地,整個身形透露出束鎖的武道光影,田振雄的雙眼不由眯縫了起來,隱藏了陰沉的目光。


    "嗡~~~"


    伴隨陳峰肌膚表麵流動的武道光影繚繞澎湃而起,一襲襲光影竟然從他本尊體內脫出,快速在其盤坐身形周圍,占據了極為玄妙的位置。


    盡管在陳峰與六大宗門傳承弟子,進行生死鬥的時候,仇鴻當眾施展出了瘋魔鬥,可是對於這門神秘的功法,很多千機宗之人卻十分陌生。


    就連一些千機宗的首座,在看到從陳峰本尊身形中脫離而出的姿態各異武道光影,都不由細心揣摩著其中所蘊含的玄妙。


    "轟~~~"


    八十一道光影抬腳轟跺在地麵之上,讓靜月殿前的月嬋石廣場,崩出一道道裂紋。


    "起!"


    盤坐在八十一道光影中央的陳峰,開口沉喝一聲,身形竟然透出極為可怕的重量飄離地麵。


    "隆!隆!隆~~~"


    陳峰本尊盤坐飄起的過程中,廣場上被八十一道光影轟跺的地麵,竟然轟然撕裂,一座座巨大光滑的石碑豎立湧出。


    "好霸道的力量,這月嬋石有著屏蔽靈氣的功效,尋常修者想要將其打碎都難,沒想到他竟然能夠通過武道光影那一跺之力,以及自身體重的威勢,硬生生將八十一座巨大的石碑拔起!"與陳峰同住在藏經閣的枯瘦老者,聲音沙啞讚歎道。


    比起仇鴻那上萬武道光影,陳峰所施展萬武散手的聲勢雖然小了很多,可每道光影陸續動作所演練出的佛門功法,卻都是各有不同,而且武道光影的氣息,也根據不同功法經脈運行路徑有所區別。


    "嗚~~~"


    看到八十一座巨大石碑升起之後,一襲武道光影竟然施展出降龍伏象掌,動若不朽金剛,向著石碑上打出一道道掌力經文刻印,讓月嬋石碑猶如龍象紋理下流一般,浮現出一行行刻印經文,厲珍的嬌顏上略微露出了一抹驚訝。


    "大悲須弭手!"


    八十一道光影,所施展的佛門絕藝各不相同,在各個石碑上所打出的刻印也有著巨大區別。


    印記刻文力翰如流,鋼勁挺拔,單單是看著八十一座石碑上的印記刻文,很多人就能夠感受到一種演武意境,就好像是那些印記和刻文都活了一般,逐漸重組為光影,不停的演練一式式絕學。


    一座座石碑在武道光影的打擊刻印之下,緩緩旋轉而起,到最後竟然連成了一體,化為佛門壁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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