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蓮心湖,微風攜著淡淡幽香,讓人神清氣爽。


    位於湖中心的水華殿之中,一眾舞姬振袖而轉,狀似明月泛雲河,體如輕風動流波,姿態極為飄逸。


    陳峰獨坐主位之上,雙眼目光沉凝,似乎對於舞曲十分投入。


    "皇上,合宮宴飲,為何皇後沒有來?"


    看到陳峰身旁的後位坐席上,喬雪晴沒有出現,賀封安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放聲詢問道。


    "近日來宮中慶典和事務頗多,皇後和靜妃操持辛苦,身子難免有些不適。"陳峰話語說得緩慢,看向賀封安的笑意,隱隱透著深沉之感。


    不同於賀念施的略微緊張,坐在右手側第一張坐席上的阮韻,一邊飲酒,一邊流露出妖豔且玩味的笑意。


    與賀念施一頭白發紮了個馬尾不同,阮韻可謂是盛裝打扮,在水華殿中極為惹眼。


    "賀封安,在內你是朕的小舅子,在外你是國舅、振遠大將軍,眼下我大陳江山初定,正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分憂,朕敬你一杯。"陳峰緩慢端起犀角杯,依著身子對賀封安道。


    "皇上名震天下,王朝中也沒有用兵的戰事,錢糧頗豐,大開國庫賑濟平民,臣妾與弟弟同沐皇上恩德。"賀念施生怕賀封安說出什麽大不敬的話,連忙舉起酒杯笑語道。


    "尋常錢財對皇上來說,雖是九牛一毛,不過大開國庫卻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感受到賀念施的謹小慎微,賀封安一臉傲氣,帶搭不惜理的喝了一口酒。


    "陳皇,你這大陳王朝雖然還算不錯,卻也隻有長生禁地一處能夠讓人上心的地方,近三百年中,西古靈域的七大禁地消失其三,大陣王朝守著這麽一塊寶地,也得盡早打算起來了。"殷組織的鄭爽,坐在席前說出了讓人敏感的話。


    "長生禁地也不完全算是大陳王朝的疆土,這遠古禁地位於西古與東林靈域之間,一直都屬於無主之地,在朕看來,此等重要的機緣,有能者居之,大陳王朝也不可以冒靈虛界大不韙,將長身禁地據為己有。"陳峰樂嗬嗬笑語,表麵上倒是顯得頗為低調。


    "如果陳皇隻是安於做一個國主,那我們三人是不可能長久留在大陳王朝了。"眼看著陳峰登基過後,局麵進入了相對的平靜期,巴猙似是不願在他身上,再費時間費精力。


    "如果在座的諸位,有誰想要獲得長生禁地的機緣,本皇絕不阻攔。"陳峰煞有介事道。


    "就怕你這個皇帝,到時候掌控不了局麵,昨日聽說你傳召王朝中的一些宗門勢力主事人入宮,隻來了一些小魚小蝦,難道你還真以為,現在大陳王朝修煉界的情況,與以前一樣嗎?看在大家都是一個組織同伴的份上,不妨告訴你,現在大陳王朝很多宗門勢力,都不像表麵上看著那麽簡單,控製權不但快速的易主,更是有著一些古老的宗門在背後支持。"毛三張著兩片厚嘴唇,對陳峰冷笑道。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朕才登基不久,身為大陳皇帝,也要顧及天下蒼生,冒然掀起修煉界的戰事,隻會讓生靈塗炭。"陳峰淡淡一笑道。


    "隻要皇上一聲令下,本王願意分憂,不管那些宗門背後有誰撐腰,都力爭將其剿滅。"陳猛起身表態,內斂的氣勢極為霸道。


    "你坐下,今晚是家宴,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放一放也無妨。"陳峰語氣略重,似乎沒有了太多耐心煩兒。


    "暫時用不著考慮長生禁地,在禁地外圍也有著不少古部落和上古遺地,有機會倒是可以碰碰運氣,陳皇現在已經是國主,安於享受倒無可厚非,隻是我們這些沒有上岸之人,若不指望著點機緣,恐怕要永無出頭之日了。"鄭爽笑著起身,毫不在意陳峰的語氣變化。


    "作為大陳王朝的皇族,就這麽幾個人,當真是有些可惜,沒有任何威勢可言嘛,與其做個皇帝束手束腳,還不如在組織中來得痛快。"毛三慢撐起分胖的身形,笑意中透著不屑。


    陳峰抹搭著眼皮,臉色雖深沉,卻沒有因為鄭爽和毛三的不敬而發飆。


    直到巴猙也跟著鄭爽和毛三,走出水華殿,殿中除了一些奴婢之外,宴飲的主子已經不剩下幾人。


    "如果皇上沒什麽事交代,我也要回去了。"


    賀封安也不管陳峰的臉色,大刺刺起身敷衍行了個禮,就往殿外走去。


    "皇上,封安他自小被送到霧隱仙宮,疏於管教才養成了桀驁不馴的性格..."賀念施一臉緊張,起身幫著離去的賀封安告罪道。


    "無妨。"


    陳峰話語不多,卻給了一個讓賀念施安心的笑意。


    "陳峰,你登基大典之後的情形,我都看在眼裏,宮內宮外的情勢有些不太對啊。"陳衝倒是出於好意,猶豫著提醒了一嘴。


    "能夠成為大陳王朝的國主,朕已經很滿足了,世上之事總不會盡善盡美,從修煉到現在,本皇經曆的危機不少,走到今天這一步著實不容易。"陳峰大度一笑,似乎是不太上心。


    一場合宮宴飲,並沒有各大宗門勢力的強者到來,毛三等人走了之後,氣氛反倒有些沉悶,最後各懷心思散去,陳峰甚至沒有提起,第二天要去郊外狩獵之事。


    "盈妃娘娘,今晚的宴飲氣氛有些不太對,奴婢都要喘不過氣了。"賀念施身邊的婢女,一臉後怕對她提醒道。


    "是啊,這頓飯吃的是讓人坐立不安,封安是不能讓他繼續在皇城待下去了,否則身損是早早晚晚的事,等會兒你拿著我的手令出宮,讓他即可離開,不得有誤。"賀念施拿出一塊宮令,隱晦交到了貼身婢女手中。


    "皇上是否要歇下?"


    陪同陳峰來到蓮心島湖邊的古茵,發現他有些心不在焉,淺笑著征詢道。


    "湖中蓮花開放,香氣清幽,不如坐船泛舟湖上,飲一壺烈酒,吃些鍋子如何?"陳峰似乎沒有盡興,搓了搓手對古茵道。


    "那得坐一艘大點兒的船才行,少了小舟泛湖的情致,冊封大典已完,按照規矩,後妃都可以侍寢了,皇上難道不去皇後和三位皇妃的宮中走動走動嗎?"古茵花枝招展對陳峰調侃道。


    "去了也是白去,不是稱病就是一直睡著,到哪兒都免不了被趕出來的命運,與其浪費感情,還不如自己逍遙自在來得舒服。"陳峰翻了個白眼道。


    "盈妃那邊或許能成。"


    古茵為陳峰分憂,出謀劃策淺笑道。


    "有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估計她也沒那個心思了。"陳峰一臉的不以為意。


    "賀封安確實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憑這點兒實力,也妄想同皇上比肩,簡直是自不量力。"古茵扶著陳峰登上舫船,似乎根本都沒將賀封安當回事。


    "像那種驕傲自大之人,反而不值得去費心思,倒是陳猛的話不多,有些讓人在意。"陳峰站在船舷之上,感受著彌漫幽香之氣的微風。


    "不管怎麽想,猛王來找皇上,都是處處透著詭異,說句不敬的話,妙兒郡主和寶郡王就算是有些實力,也不夠資格在靈虛界百宗大戰中登上逆天榜,比起皇上在胎動後期的時候,那兩個小家夥可是差得遠了。"古茵思量著開口道。


    "這些年靈虛界後起之秀,應該也有很多資質不凡的破曉境修士,憑妙兒和天寶兩個小輩的實力,想要在西古靈域中脫穎而出,都是很困難,陳猛性情和實力的變化,倒是蠻大的,長久時間不見,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成長!"說到後來,陳峰略微有些感慨。


    "不在身邊的人,都不是最要緊的,如果猛王不知進退,皇上能容得下他嗎?"古茵探詢著陳峰的心意。


    "不著急,我倒是想要看看陳猛打什麽主意,也對陳氏一族,以及這些年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有些好奇。"陳峰示意開船,向著船舫中走去。


    吩咐船上的奴婢,安排上熱氣騰騰的鍋子,倒好酒之後,古茵看著舫船外那滿湖盛開的蓮花美景,臉上不免露出了安逸之色。


    "以後你不要打扮的太妖豔了,跟在我身邊還是自然一些比較好。"陳峰示意古茵坐下同飲,一邊往鍋子中涮肉,一邊仔細打量著她的妝容。


    "看皇上不是嫌奴婢妖豔,而是不想奴婢與香妃娘娘妖韻相似吧?"古茵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埋怨陳峰偏心。


    "宮中有一個妖豔之人也就夠了,要是人人都像你們這樣,非要嚇壞人不可,朕既然說服不了她,就隻能讓你改變一下。"陳峰心情好像不錯。


    "現在皇上的身份不同,奴婢也是該素雅一些,要不然估計就要被皇上嫌棄丟人了。"古茵美美吃著鍋子,時不常的還吹一吹涮肉。


    "你和尋常的奴婢,自是不同,不但是羽化後期的蓋世豪強,更要一點一滴管著家中的事務。"陳峰抹搭著雙眼,緩慢開口道。


    "皇上還是不要對奴婢太好,要不然說不得哪天,皇後賜死奴婢的。"古茵雖然一臉嬌笑,說出的話,卻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皇後賜死前朝的豔妃,也並不是全然因為她幹涉立後封妃之事,背棄舊主之人,換做是誰都不能放心留在身邊,要不是她,朕或許還不會這麽快對元氏一族皇陵下手。"陳峰對於喬雪晴的做法,非但沒有不滿,反而在幫著她說話。


    "皇上故意讓奴婢,將明日去郊外狩獵之事,透露給皇後和三位皇妃,為什麽今晚合宮宴飲卻沒有提起?"古茵看著陳峰,想要確認是不是按照計劃進行。


    "咱們家的女人,可都不簡單,既然你已經替朕說了,又何須我再提起,明天一早就出宮,至於是不是要啟開元氏一族皇陵,還要看看情況再定。"笑道後來,陳峰雙眼中內斂著謹慎之色。


    "這兩天奴婢翻過靈檔,卻發現關於皇陵的記載,多是朦朦朧朧含糊不清,陵寢裏麵存在著什麽,真的是很難斷定,另外一旦掘開元氏一族皇陵,怕是那些表麵上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各路強者,又會蠢蠢欲動了。"古茵神色也逐漸嚴肅了起來。


    "這局棋若是這麽好下,即便是贏了也沒有什麽意思,慢慢來,不用太著急。"陳峰邊吃邊說,話語有些含糊不清。


    "岸上湖中各自奇,山觴水酌兩相宜,夜色美景,微風輕蕩,隻可惜奴婢對樂器不太精通,要不然倒是可以給皇上演奏一曲。"看著舫船窗欞被風吹起的輕紗,古茵雙眸透著精明之色故作感慨。


    "活了這麽久,要說你沒有一點兒才情,誰信啊,你有盯著朕的心思,在合宮宴飲的時候怎麽不說?"陳峰淡笑著開口道。


    "宴飲的氣氛那麽沉重,奴婢可不敢說。"


    古茵與陳峰的關係,倒是拉近了不少,也不似從前那般拘束。


    "好長時間都沒有擺弄過樂器了,朕還是對這鍋子和烈酒更感興趣。"陳峰一臉笑意,搖頭搪塞道。


    "皇上從蒼壁城的陳氏一族走到現在,很多事情在修煉界都有傳聞,不過奴婢更加好奇的,是皇上以前的事,修煉界縱然有不少天資卓越之輩,但想要橫空出世,卻是不太容易。"古茵白了陳峰一眼,起身走到了船舫中的一張古箏前。


    陳峰深深看了古茵一眼,旋即將目光望向窗欞外,雖好似陷入了回憶,卻並沒有給少婦回應。


    隨著古茵彈奏古箏,優美且動人心弦的韻律,從船舫向著湖麵蕩漾開來。


    叮咚的箏聲,帶給陳峰落花流水之感,又好似茂林修竹,回想起胭脂紅唇,感歎人生如夢。


    流水一般的姻緣,來得時候沒能好好體會,去得又是那麽匆忙,緣散時,隻剩逐漸模糊遠去的記憶,感慨自憐。


    一曲終了,不隻是蓮心湖清幽恬靜,好似整個後宮,都受到了古箏之音的洗滌,異樣的氛圍被蕩散了不少。


    "這一曲真的好美,尤其是深夜泛舟湖上,用箏來彈奏,更得清雅、深遠之妙,恐怕在這皇宮之中,你的箏應該是彈得最好的了!"陳峰看了古茵一眼讚歎道。


    "皇後和三位皇妃都不是沒有才情之人,奴婢可不敢承受皇上盛讚。"古茵起身淡笑著開口道。


    "胡老既然回來了,就趕緊進來吧。"


    陳峰雖一臉笑意,卻並沒有給出古茵答複,反而對著舫船外召喚道。


    "看皇上的心情不錯,怕打擾了皇上的興致。"


    小老頭胡翰的身影,在船舷上模糊出現,快速凝實才走入舫中。


    "如果是清剿動亂勢力,胡老你應該不至於深夜入宮,有什麽事但說無妨。"陳峰麵對小老頭單膝跪地行禮,示意他坐下說話。


    "靈虛禁地傳出手令,此次的百宗大戰,將在百日之後天壽古藏舉行,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次百宗大戰的參加資格,包括了破曉境和中天境兩個大層次的修士。"小老頭胡翰愈發凝重。


    "怪不得一早覺得猛王有問題,看來他所期待的,不是陳氏一族的兩個小輩,而是要拉聖上你出戰,不過既然靈虛手令是才傳出的,那猛王的消息,又是提早在哪裏獲得的呢?"古茵略有深意對陳峰提醒道。


    "自從有百宗大戰這個盛事以來,資格就都限定在破曉境修士的範圍中,允許中天境強者參戰,這還是第一次,此等先例被打破,所涉及之人,恐怕不隻是大陳王朝的皇室,就連界星中的很多中天境強者都要被波及。"胡翰似乎對百宗大戰突然出現的消息,以及變化很是擔心。


    "即便如此,還是感覺有點兒被針對了呢,之前那麽在意界外強者,現在看來,倒是有些多餘了,在盤龍島之時,那五個隱隱圍困我的老頭很強,想必是跟靈虛禁地關係甚深。"陳峰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雖然在算計之中,卻也未必不是一次機會,皇上有沒有參加百宗大戰的心思?"古茵忍不住對陳峰問詢道。


    "參加倒是會參加,卻不是參戰,一個修士的聲名與實力,並不是百宗大戰能夠衡量,不過這也算是修煉界的一大盛事,上一次百宗大戰,因為千萬大山膠著的局麵,我曾經與如此盛事失之交臂,現在也算是安定了下來,去看一看逮著機會牛逼一下也挺不錯。"陳峰雖一臉笑意,雙眼卻隱藏著陰森之色。


    "如果說整個靈虛界的百宗大戰,百日之後在中原靈域的天壽古葬舉行,五大靈域的域選,估計馬上就要轟轟烈烈開始了,先不說吞噬了不少絕世強者的天壽古葬情況如何,西古靈域的域選大戰,還不知道要在哪裏進行呢,這多是由各大宗門所決定的,尤其是天歲宗作為西古靈域正道第一大宗,意見非常的重要。"胡翰看了看陳峰,似是對他以前叛出天歲宗之事有所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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