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燕應下,白果帶著於蝶回了白家。


    第四日白果讓於蝶出去定下了和第一家店相反方向的一家遠離鬧市的鋪子,鋪子帶後院,從後院後門出去是城牆,可以用人跡罕至來形容了。


    剩下的時間白果照常讓倆人識字讀書,直到休息當日龐陽用縣主的名義強行將嚴任帶了回來。


    白果選了一間前院待客的八角小亭樓,八角小亭樓周邊都無遮攔,走過之人可以看清裏麵的人,但是聽不到裏麵的聲音。


    白果又讓人將八角小亭樓周圍放下輕紗,阻擋了蚊蟲的幹擾,放了那日她在茶樓嚐過的茶點,伺候的人留了別夏和龐燕。


    最重要的是請了白明鴻作陪,算得上挑不出錯處。


    嚴任來白家的時候臉色難看至極。


    但是當看到小亭樓如此正式的一幕時勉強緩了自己的臉色,甩了倆下胳膊沒有甩開一路上拖他過來的龐陽,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龐陽也見到了八角小亭樓的場景,鬆開了手,嚴任這才得以整了整衣衫,在別夏和龐燕挑開的輕紗中步入涼亭,向著白果做拱道:“見過縣主。”


    白果點頭,示意自己對麵道:“坐。”


    這場麵太過於正式,嚴任思索了一番後還是落座了。


    “龐陽哥坐。”白果沒有直接和嚴任說話,而是示意了自己旁邊、也就是白明鴻對麵的位置。


    龐陽看了一眼嚴任,坐下了。


    四個位置,全部落座。


    別夏和龐燕分別給四人倒了茶水,後退倆步站在了白果身後。


    嚴任不知道白果叫他過來幹什麽,瞧了對麵帶著麵紗的人一眼,先開口問:“不知縣主叫嚴任過來所為何事?”


    嚴任特意強調了自己的嚴姓。


    白果聽出來了,輕笑道:“嚴公子不用緊張,康樂雖回京都不過幾月,但也是聽過嚴夫人大名的。”


    嚴夫人,嚴任的母親。


    嚴夫人家中滿門忠烈,所剩下的不過是她這一個女子,可為了保住這榮耀,她毅然決然的上了戰場。


    將軍府是因為嚴夫人保住的這幾個字,而嚴夫人也是皇上親封的一品夫人。


    要說為什麽不是直接封將軍,白果並不知情。


    嚴任心中更是疑惑,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那為何今日卻要強行讓人將他帶過來?


    “縣主,二公子過來了。”別夏溫聲提醒。


    龐燕原本一直盯著自己幾日不見的弟弟,更覺得縣主待她的弟弟十分尊重。


    心中萬般情緒在此時聽到聲音才猝然回神,看到人是從自己這個方向過來的自己卻走神沒有看到,不由得臉頰有些微紅。


    白果抬眼看去,曲徑上果然有倆人走過來,正是白明紹和他身邊的小廝。


    白明鴻頭疼的扶額,但也是明顯習慣了白明紹這一套。


    白果就更不用說,直接吩咐道:“在明鴻堂哥旁邊加一把椅子。”


    白明紹剛好走進來,聽到這話在看了眼一圈四人,有些不滿白果不讓龐陽這個下人給他讓位置,但是想到這是白果做的莊,也隻能忍下。


    “大哥。”白明紹向著白明鴻拱手。


    白明鴻輕點頭,示意到自己身邊新加的椅子上坐,又道:“讓樂內到外麵守著吧。”


    樂內就是和符奈、龐陽等一起訓練的護衛,跟在白明紹身邊。


    白明鴻身邊的叫文黑,白明正身邊的叫柳左。


    白明紹見現場隻有白果身邊的倆個丫鬟在,也就擺手示意樂內。


    樂內領命,看了一眼坐著的龐陽,轉身離開了。


    白果起身對著白明紹行禮,“堂哥。”


    白明紹點頭,隨後倆人各自坐下。


    嚴任端起茶杯喝茶,不明白這是鬧哪一出。


    “今日康樂請嚴公子過來是有一些問題想要聽一聽嚴公子的見解。”白果話說的十分客氣,可那雙眼眸帶著十足的銳利。


    嚴任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母親那邊和這位有什麽過節,隻是現在也已經坐在這裏了。


    看對方留下龐陽就知道今日是絕對不會讓他就這樣走了。


    “嚴任不才,不知縣主想要問什麽。”嚴任有了些許謹慎。


    “嚴公子從軍應該有了一年多時間,也有一年多時間未能回京都見嚴夫人了。那康樂的第一個疑問是,嚴公子如何看待家國之事的?”


    白果麵紗之下的表情別人窺探不到,但是那雙眼睛認真坦然。


    嚴任略有不解。


    這是一個什麽問題?


    如此想著,回答的時候略有局促,“沒有家就沒有國,反之亦然,國是大家的家,國亦家,家亦國,沒有國也就沒有家。”


    “嗯,這是儒家的學說,國與家息息相關,密不可分。”白果眼眸盯著嚴任,“可康樂問的是嚴公子自己的見解。”


    嚴任看著白果的眼神,心裏麵開始思索這是個什麽局,竟然如此不饒。


    心中發緊,開口時從容姿態、不緊不慢,“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白果輕笑,“四書裏的《禮記·大學》。隻是這番見解是戰亂時期,諸侯國林立,戰亂不斷時。”


    嚴任心中一沉,這隻是第一個問題麵前這人就準備的如此充分,誰知道後麵都是一些什麽?!


    “這都是嚴任自小讀的,也就是嚴任要遵守的,自然也是嚴任的見解。”嚴任直視白果,“嚴任實在不知縣主想要什麽樣的回答。”


    是想要什麽樣的回答,而不是他的回答是什麽。


    白明鴻安靜喝茶,今日他隻是作陪。


    白明紹心有疑惑,卻在外人麵前也是什麽都沒有說,學著白明鴻喝茶。


    白果聽到這話眼尾輕微上挑,隨後卻是道:“龐陽哥可是得罪了嚴公子?怎麽嚴公子對我如此防範?”


    龐陽麵色緊繃,有些僵硬開口:“龐陽用了點蠻力……強行帶來的。”


    白果麵紗之下的嘴角上揚,又因為笑出聲始終不好,白果還是忍下了。


    “龐陽哥如此說我就有些好奇了。”白果染上笑意的眼神轉換看向嚴任,“不知嚴公子是有什麽急事?”


    縣主召喚都不過來,即便是沒有實權,可這縣主的位置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隻是不管怎麽說嚴任本身因為嚴夫人的兒子別人會給些麵子,又因為軍中本就不該一個縣主插手,所以拒絕之事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有一點,就是這名縣主並不受皇上喜愛的前提。


    而白果顯而易見的與這個前提無緣。


    嚴任被這麽蠻橫的話氣的臉色青紫。


    他沒有急事,就是不想過來不行嗎?!


    “康樂好生以禮相待,卻沒想到嚴公子對康樂如此懷有敵意,既然如此……”白果眼尾都透露著肆意妄為,“還是用龐陽哥的方法管用一些。”


    “咳咳咳咳咳……”白明鴻一口茶嗆到,一雙眼睛滿是驚悚。


    這還是他那位溫婉恬靜了十年的堂妹嗎?!


    白明紹都不禁頻頻看向白果。


    這……實在是有些……狂妄了。


    嚴任臉色鐵青。


    他就不該覺得這些人有禮儀!


    龐陽也發覺白果根本就沒有怪罪的意思,不禁鬆了一口氣,隨後肅殺的冷意向著嚴任強行壓迫了過去!


    這人真是麻煩,幾句話都不能好好說!


    暗地裏嚴任差點把一口牙咬碎了,“是嚴任的不是,嚴任……請縣主贖罪。”


    這話滿是咬牙切齒。


    白果並不在意,因為能控製自己不笑出聲就很難得了。


    真是沒有想到,上一世自己見到嚴任時他那般氣度不凡的樣子,可原來在兩年前的今日是如此……讓人不禁。


    白果眼眸因為一直壓下的笑意而湧上濕意顯得明媚,又因為這份明媚將眼中那份假意的深情渲染的好似成了真。


    龐陽被白果看向嚴任的這個眼神灼的眼睛生疼,眼瞼輕顫,半響垂下了眼眸。


    這次嚴任不在敷衍,深思一番後才說:“嚴任家中情況不同,可嚴任是為了國。從軍是為了護國,護國極為百姓安居樂業、盛世安穩,嚴任想要這幅場景在成周國重現,所以在嚴任這裏是先國後家,為國可以舍家。”


    為國可以舍家……


    白果眼中的笑意帶上了嘲弄。


    上一世的嚴任並沒有為國,而是一己私欲。


    “那嚴公子的見解和嚴夫人是有些不同的。”白果直言說:“嚴夫人愛國,但要保證嚴家的榮耀,嚴家榮耀要在國中占據位置,即家要在國之上。”


    嚴家的榮耀是世代拚出來的,是滿門忠烈殺出來的。


    嚴夫人看不懂嚴家世代是為了什麽,可嚴夫人堅持的想要抱住這份榮耀。


    因為隻要這份榮耀還在,就好使嚴家的眾人都在。


    嚴任一驚,臉色有些許青白。


    嚴夫人就是膽子再大,也不在將這話說給別人聽,那白果是怎麽知道的?!


    “據康樂所知,嚴公子從軍也是因為嚴夫人,嚴夫人想要在將軍府前加上鎮國二字。”


    這些白果自然知道,因為在上一世臉毀之後她見過嚴夫人一麵,嚴夫人直言這些,並讓她不要在出現在嚴任麵前,讓他可以安心的為了嚴家做事。


    嚴任心中狂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白果,有些看不清麵前這個女子究竟是什麽來曆。


    怎麽會知道這麽細致?!


    “這些狂妄之話縣主是從哪裏聽來的?”嚴任勉強維持住麵色,“嚴家世代忠國,縣主還是不要隨意汙蔑嚴家的好,不然其他的將士可是要寒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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