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然第一次見到黃藥師,說起來天下五絕,她已經見過三絕,洪七公爽朗風趣,歐陽鋒深沉漠然,王重陽仙逸出塵。這幾人若說長相氣質,唯有王重陽能與黃藥師比較一二,雖然她所見的王重陽,是一副被林朝英美化的畫像,可是要和黃藥師比起來,卻總覺得少了一點味道。王重陽更多的是一種穩重的包容,而黃藥師卻傲的沒邊,看人的目光隻是遠遠的一掃,青衣布袍的寬大衣擺隨風擺動,真正稱得上風姿雋爽,讓人過目難忘。雖然他已經年過不惑,李然卻不得不承認,如果能被這樣一個人記在心裏,那這個人肯定有過人之處。此時,黃藥師的目光多半在李然身上停留,不過,這眼光卻不太好說,李然覺得,她屬於讓黃藥師記不住的類型。


    李然不由朝理宗輕笑道:“恐怕你請不動那尊大神,你們趙家欠他們家的。”


    理宗攤手苦笑道:“這個可真不關我的事。”說著就望樓下而去。李然亦是緩步跟上,暗道,若不是你這些年還有點作為,今日你動了他外孫女,估計下場不好說的很。走到樓梯口,李然才發現趙花婉猶自倔強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一雙眼睛滿是憤恨神色望了過來。李然眼神冷了幾冷,敲著扇子道:“跟上。”


    理宗的腳步滯了一滯,但還是沒有回頭看上一眼,徑直朝樓下而去。趙花婉又掉下了眼淚,默然跟上,一雙眼能在李然身上剜出血肉來。李然抿了一個無聲的冷笑,抬步下樓。


    樓下早已置了好幾桌酒席,大廳內燈影闌珊,洪七公毫不客氣的一邊喝酒一邊吃菜,黃蓉等卻還是立在庭院裏沒有動。


    理宗朝外拱手微笑道:“請列位英雄入席,還有對麵那位英雄,酒菜無毒,味道也還算吃得。”


    黃藥師一聽,冷哼一聲,飄然而下。走入廳內和洪七公坐了一桌,黃蓉等這才走了進來,見到父親到來,黃蓉一顆心早放回肚子裏,她如今倒是想要瞧一瞧,這個皇帝擺出江湖人的架勢來招待人是為何意?


    李然這時緩步走到洪七公麵前一揖禮,然後微笑道:“洪老前輩,好久不見。”


    洪七公指著酒壺道:“陪我喝一杯。”然後又朝黃藥師道:“那首曲子是這小女娃唱的,老叫化喜歡的很。”


    黃藥師一聽,朝李然又望了幾眼,頗有異色。李然輕輕笑了笑,道:“洪老前輩折煞我也,這首歌是聽來的罷了,我不過是一個不懂音律詩詞的俗物,可不敢居功。”


    黃藥師飲了一口酒,沉默不語。洪七公卻笑道:“小女娃可不許藏私,可還聽過什麽好歌,讓老叫化也開開眼界。”


    李然敲著扇子道:“有是有,定然讓洪老前輩喜歡,不過,好處呢?”李然攤手朝洪七公伸去,另一手將扇子端到身後,藍緞麵的寬大衣擺旋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清麗的臉上一抹晶瑩的笑意,偏頭的樣子帶著幾分俏皮。大廳內多半的人都瞧了過來,理宗正和郭靖寒暄,此時也不免停頓下來,瞧了過來。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就一身功夫還使得。”


    “非也,非也。”李然頭道:“你的功夫,我一個女子用起來實在不美,不學也罷,不過,能教我師弟幾招,我也就勉強接受了。”


    洪七公嘖嘖幾聲,朝對麵屋頂喊了一聲道:“老毒物,還要躲多久呢。”


    李然暗暗皺了眉頭,朝對麵望去,果見歐陽鋒背著手站在那裏,他身旁站著的不正是楊過嗎?李然不由暗道,這下都齊了。


    歐陽鋒和楊過入了坐,李然才著人拿了七個琉璃酒杯過來,分別分層倒了酒,叮叮叮叮的試了音,才拿起一雙白玉筷,抖了抖衣袖,敲了幾個音符,才清清嗓子輕唱道:“人生本來就是一出戲,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啊,什麽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世事難料人間的悲喜,今生無緣來生再聚,愛與恨哪,什麽玩意?船到橋頭自然行,且揮揮袖莫回頭,飲酒作樂是時候,那千金雖好,快樂難找,我瀟灑走過條條大道,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紅塵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的一生樂逍遙!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把酒當歌趁今朝!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的一生樂逍遙。”


    一首笑看紅塵唱畢,李然偏頭瞧著洪七公道:“這一首曲子,洪老前輩可還喜歡。”


    洪七公哈哈笑道:“笑看紅塵,一生樂逍遙,哈哈,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李然掛不住笑臉,訕訕道:“我隻當半個月前,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呢。”


    洪七公一想是有這麽回事,不由老臉一紅,端著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摸樣大是有趣,歐陽鋒都忍不住低沉悶笑出聲。李然忙忍笑道:“不過,我決定再一次原諒你了,洪老前輩下次可不許再忘了,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洪七公忙笑道:“自然,自然,這個曲子我喜歡,再唱一遍給老叫化聽聽。”


    李然其實也是想在黃藥師麵前顯擺一番的意思,偏讓你知道知道,我還有你聽都沒聽過的東西。她成功了,黃藥師還真對這七個杯子發出的不同音色產生了興趣,凝目盯著深思。李然依言唱了一遍,這首曲子音調簡單,洪七公學的也快,不過多半喜歡糾結那就得意的笑,一邊飲酒一邊哼唱,好不得意,完全將理宗沒放在眼裏,趙花婉站在不遠處冷冷的哼了一聲,李然隨手一拂就點了她的穴道,小女孩滿目怒火,可惜口不能言腳不能走,一動也不能動,隻好拿目光望著理宗的方向,哪知理宗卻瞧也沒瞧她一眼,趙花婉俏臉一塌,滿眼淚水翻轉。


    洪七公等哪裏未瞧見這一層,卻權當不知道,隻是稍微滑過視線罷了,自飲酒吃菜不提。倒是楊過找到機會悄聲問道:“她是誰?”


    李然笑道:“彥兒多了一個師妹。”楊過眨眨眼,了然一笑,雙目在理宗和趙花婉之間來回幾次,然後也不再問。


    理宗終於寒暄完畢,朝洪七公一桌走了過來,端起酒杯就敬,滿目微笑,隻道:“當世五絕有三絕在此,趙某今日能有幸邀得各位赴席,實乃生平幸事,先幹為敬。”說著變當真飲了一滿杯。


    李然不免暗自驚異,這人的行為模式還真是難以摸清,調子居然擺的這樣低!果見洪七公等眼現異色,不過三人都是風雨多年,豈會讓這點小風浪改變臉色,隻是陪著喝一杯罷了,黃藥師卻放下酒杯,一滴也不喝,很是不給麵子。理宗全當沒瞧見,仍然是微笑摸樣。


    洪七公笑道:“皇帝老兒,就算是鴻門宴,我們這些人也吃得下。”


    理宗毫無異色,朗聲道:“洪七公一生俠義,讓趙某敬仰無匹。這些年,多虧各位英雄守住這襄陽城,朕今日言明,凡是抵抗蒙古有功者,皆按宋軍律例獎賞,若是各位有意軍中效力,各路軍職虛位以待。隻要我大宋百姓齊心協力,將蒙古人趕回大漠指日可待。朕隻有一句話,凡犯我中原者,雖遠必誅。此生定當竭力還我大宋百姓一個安樂祥和、四海升平的清平盛世。”


    滿室皆寂,李然冷眼瞅著,隻怕這中間倒確實有被官職吸引的人,不過眾豪傑一直當依附朝廷視為鷹犬之輩,此時哪裏肯表態。李然不由暗道,這個理宗是不是喝多了,以為真當自己是起.點男,振臂一揮,小弟影從!


    黃藥師諷笑了一聲,喝酒不提。洪七公倒是給了幾分顏麵,笑道:“若是朝廷還有幾分希望,我們老百姓哪裏有不肯出力的。”


    理宗正色道:“如今軍中已設立新兵製,若是洪七公以及諸位英雄看著還行,多多號召有能之士加入,共建我大宋強軍,才是大宋百姓的福分。”


    理宗做一個大宋百姓,右一個大宋百姓,倒是讓在場之人心中都多了幾分信心,誰不希望出一個賢德有能的皇帝,清明吏治,整治軍隊,將蒙古人趕回去呢。


    理宗一抬手,立即有人呈上卷宗給在座各位,李然也拿了一卷,上麵所述瞧著倒有點像特種兵的樣子。李然不由暗道,這可不得讓江湖人誤會,皇帝讓他們當敢死隊呢,果見有幾人臉色不是很好。李然不免歎息,現在刀架上脖子了,才來改變兵製,是不是為時太晚?


    黃藥師看了後冷聲道:“練兵之道或可取之,恐怕倉促間效果甚微。至於戰術陣法,全無可取之處。”


    李然暗笑,若是這個穿越皇帝精通冷兵器時代的戰術陣法,那也太為難他了,恐怕這些陣法全是那些將軍提出來的吧。


    理宗不怒反喜,甚至一揖禮道,“不知可否賜教一二,為大宋軍民造福啊。”


    黃藥師站起身,丟下一句,“介時自然會告之。”說完就縱身去了很遠,身法之精妙,衣袍翻飛之飄逸,讓李然看了一路,直到沒有人影才收回目光。


    此時眾人也再也沒有逗留之理,皆都告辭而去。李然瞧見郭芙走時仍然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臉色慘白渾身顫抖,身上卻未見留下什麽拷打的傷痕,恐怕多半是被恐嚇的,到底這個小公主想出了什麽惡毒點子讓郭芙怕成這樣。


    理宗隻塞了一個包裹給趙花婉,就讓她跟著李然出了門。趙花婉好似絕望了,也不再哭,一路沉默的坐著車廂的邊角,看起來好不可憐。


    李然和楊過對視一眼,都隻是微微一笑,楊過還道:“師姐,我早說了蔣德不是好人,這般引你進入危險境地,實在可惱。”


    李然笑道:“哪裏危險了,我可是毫發無傷。”


    歐陽鋒輕哼一聲道:“那個皇帝未敲兩下桌麵前,你照樣戒備不已。沒有我的解毒丸在手,你也不會飲酒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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