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戴妥當,便朝瀑布處走去,小路上顯得多年未有人走了,藤蔓叢生,但仍能瞧見人工雕琢的痕跡,尤其是沿路的茶花,竟是平身未見過的嬌豔,形態各異,寂寞的開在路邊,竟有一種別樣的悵惘歎息之意,似在懷念曾經嗬護它們的主人。


    楊過歎道:“此間穀主,竟是個風雅之人。”接著又笑道,“幽居於此的必是不肯沾染世俗的高人罷。”


    李然點頭讚同,望著澄明透亮的湖水,深吸一口氣笑歎道:“若沒有俗世所擾,我也想在此地幽居呢。”低頭複又低沉道:“也不知道彥兒他們是不是逃了出去。”


    楊過亦是一歎,抱過她肩安慰道:“淩宇兄沉穩精明,武功高強,有他護著,應當無事。就怕這兩個小的鬧著要來尋我們,那就麻煩了。”


    李然一想也是,這兩小脾氣可倔強著呢。想到此,兩人心情不免沉重,便是此地如仙境,亦入不了眼。沉默行了一段路,終來到瀑布處。雖然水流滔滔,奔騰之聲不息,但倒也不是多麽壯觀。瀑布右側一片石壁光潤如玉,在陽光下灼灼生輝,其上隻有些微細流浸潤,料想是山川水勢的改變,抑或是源頭之水漸枯,瀑布隻剩下左側不到一半的水勢猶自騰騰,而右邊大部石壁則幹涸了,隻餘這片琉璃如明鏡的石壁出來。


    此情此景,李然真是不複它想,不停的回憶段譽在穀底的遭遇,隻可惜年月日久,早已忘的一幹二淨,隻模糊記得有個無量玉璧懸於瀑布之側罷了。進門之法,卻是毫無所得。


    楊過卻忽而驚呼道:“這幾塊巨石甚是奇怪。”隻見他手搖處,一塊看起來重逾千斤的巨石竟然在微微搖晃,雙手一推,搖晃之感更甚。


    此地定有古怪,楊過和李然了然對視一眼,明了此地必有機關,心中甚喜。忙扯落覆蓋的藤條,便見這塊巨石竟然是淩空置於一塊小岩石之頂,待藤條阻礙一去,推動巨石緩緩轉動,便如推動一扇大門,隻轉到一半,便見岩石露出一個兩三尺來高的洞穴。


    兩人大喜,彎腰便走了進去,楊過時而打起火折照明,隻見通道平坦,顯然經過人工修飾。十餘步後,道路便一直往下傾斜,也不知拐了幾拐,直到進入一扇門內,但覺黴氣刺鼻更甚,有光亮朦朦朧朧投射進來,隱約可見此處竟是一圓形石室,而那透過來的亮光甚為奇異,不像是天光。


    楊過湊近一瞧,驚訝道:“看這些魚蝦,我們竟然是到了湖底。此間主人竟然如此了得,巧奪天工啊。”


    李然也是好奇不已,待看清那透亮之物竟然是整塊整塊的水晶時,難免無語,真正是巨富,竟然用水晶當鋼化玻璃用。


    兩人在室內轉了轉,便找到門扇出去,下了一段石階,在推開一扇門,眼前陡然一亮,忽見一宮裝女子持劍相對,楊過狠是嚇了一跳,一瞬便已拔出了劍。李然卻心下終於大定,咯咯笑道:“你看她一動不動的,隻是一尊玉像罷了。”


    楊過定睛一瞧,忽而驚呼道:“師姐,這。。。這怎麽,此間主人莫非見過你不成。”


    李然一心瞧著玉像下的蒲團,便沒注意其他,見楊過這樣驚呼,便也打量起那女子的臉來, “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綠波”,能讓段譽疑為神仙姐姐的女子,真正隻有洛神賦或可盡述其美。但真仔細橋來,居然真有幾分像小龍女,李然不由煞是好笑,莫非。。。但王語嫣跟了段譽,怎麽可能會讓血脈流落在外,且細細瞧來,隻有幾分神似,玉像顯得更加柔婉一些。不由笑道:“你驚呼甚麽,她要更溫婉一些,且容貌也不像,可見,你對我是不上心的,見著美女,便忘了我的容顏。”


    楊過一聽,無奈輕輕笑道:“憑她是誰,在我心裏,也美不過你的。”


    李然睨了一眼楊過,咬唇道:“我自然知道很美,但要如你這般宣之如口,便覺得不是甚麽美事了,可見,甜言蜜語總是打動不了我。”


    楊過最愛看她這樣輕鬆打趣言語,便忍不住親了親她臉頰,笑道:“那我若隻在心裏想想,不說於你聽,你是否又會不高興呢。”


    “你可以試試看。”李然不理會他,低頭蹲身擺弄蒲團。


    楊過見他翻來覆去的壓著蒲團,不由笑道:“你這是作甚?”


    李然瞎掰道:“你說這樣的美人立於門洞旁,卻是為何?定是要吸引來人的目光,此間主人明明已久不居於此地,想來便是要給後來者一個提醒罷了。不是玉像,便是這個蒲團,定有甚麽藏著。”


    她這話卻是很說的通,楊過卻覺得甚為好笑,便說道:“我去屋子轉轉,你先侍弄著。”


    李然隻等他一離開,便開始用力扯開蒲草,想是放的久了,一扯便開了,露出一個綢包,李然心下大喜,忙即打開,便見裏麵一新一舊兩塊白綢,舊的年色要久遠的多,有點淡淡的微黃,又一種被人經常撫摸的淡淡溫潤,另一塊稍新的白綢卻似是珍而藏之,保存的甚為完好。李然便打開新的一瞧,竟似和玉像有八分想象,但氣質卻不似那般的端莊,有一種小家碧玉的嬌嫩,且帶著一種化不開的淡愁。畫像的左下角細細寫著愛妻語嫣之小像,字體俊雅貴氣。


    李然不由暗歎一聲,段譽啊段譽,原來你竟是這樣執念神仙姐姐,王語嫣或許也隻是你對心中女神向往的延伸罷了,愛的到底是幻象抑或真實,誰知道呢?


    心中一歎,便又打開那方舊綢,竟真是她日思夜想的逍遙派功夫,李然心中甚喜,便顧不得其他,坐於地上正要瞧個明白,卻忽聽楊過驚歎道:“武林中竟有如此多絕學,怎地都到了此間,大多都聞所未聞啊,師姐,快來看。”


    李然一聽,心中暗跳,莫非段譽竟將蘇州的琅指5匕岬醬思淅戳恕ct罟5腦露疵拋呷ィ瓶牛慵誄戎餉嫻氖掖罅聳叮锛湟慌排諾牧新局適榧埽髏鷗髖晌涔簿蔡稍詡萇希鬩勻萌魏我桓鑫淞秩聳課棺趴瘛


    要說段譽胸懷博大也好,敗家也罷,竟然大理段氏的功夫都備注已增補的字樣,更是將逍遙派功夫全列於其上,他和虛竹關係好,這個也可以說得通。


    撇頭見楊過手裏拿著降龍十八掌,不由暗歎一聲,若是蕭峰未殞命,倒是可以看到完整吧的降龍二十八式,而不是這殘缺的十八式了。


    “咦,這功夫和郭伯伯的竟然有些不同。”楊過邊瞧邊疑惑道,“雖然不知有何不同,但若按此法來練,比之郭伯伯的掌法要更加狂霸。”


    武功傳來傳去都是慢慢遺失的,降龍十八掌到了洪七公手裏便隻是外家功夫了,想必內功的氣門之法早已不傳。武功便就是這樣散失殆盡,直到新的武林天才創造新的功夫。


    李然便歎道:“此間各家武功,傳來下的已所剩無幾,可見,天下武學,不是找不到傳人,便是不肯傳下去,讓多少絕創才華湮沒散佚,實在是大大的不幸。”


    楊過深以為然,武林中人,師傅氣量窄小的,怕徒弟蓋過自己的風頭,或者害怕徒弟學好絕學加害自己,便都藏下最精華的殺著封為不傳之秘,等到不得不傳時,又難覓具備資質的人才,便一步步散失了。這個洞內多數武功,他連聽都未聽說過,便是師姐尤其鍾愛的逍遙派的功夫,更是聞所未聞,不由笑道:“我們以後出得去,便將這些武功絕學做一副本,找良材傳下去,也不失為此間主人搜集功夫的一番心血。隻是,這樣一來,天下武林到時該很熱鬧了,怕隻怕不肖徒孫學了絕學為禍武林,爛攤子可不好收拾。”


    李然笑道:“好人總是多過壞人,且不去煩惱這個。”


    兩人又低頭看了一陣,終覺腹中饑餓,但想來日方長,便開始打掃灰塵,此地臥室廚房樣樣俱全,前任主人甚至非常體貼的備有衣物,簇新的綢賞密封在幾口楠木箱子裏頭,並用絹布注明此為從未上過身的新衣,對於闖入者真是體貼備至,楊過連連笑道:“真想和此人交個朋友。”


    衣食住行既已解決,兩人專心練功,或是一起外出釣魚射獵,時而在湖邊散步,便如回到古墓中居住時的日子,隻是此時兩人情意綿綿,卻比之在古墓甜蜜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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