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是什麽人?”


    火紅發少女走近白泰陽後,左手手勢接連變動,最後曲起手指僅彎出食指和尾指,朝白泰陽身上點了點。


    白泰陽頓覺全身暴露在外的傷口癢痛全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起來。而原本敷在傷口上的血汙已盡數化開,似是避免傷口感染。


    但在皮膚之下,因妖物俯衝雙爪刺入體內的裂傷仍未見好轉在隱隱作痛,其他血汙也還留在白泰陽渾身的破爛衣物和身體上。在貌美靚麗的火紅發少女麵前,他愈發自慚形穢。


    少女又從腰包裏掏出隨身的幾條白淨繃帶,塗了藥後給白泰陽裂傷處做了包紮。


    在她為白泰陽做簡單處理時,她自我介紹道她是岔河鎮隱秘儀式專家費恩的學徒科內莉婭·利普希亞。費恩四日前受鎮子西南村落的女巫邀請,前往村落完成委托以達成一筆交易。


    交談間,白泰陽了解到,他們前往村落連續調查了三日情況後,迅速在第四日午後出發行動,一口氣解決了委托。


    而由於費恩非常想盡快著手研究取得的物件,便帶著學徒們連夜趕回岔河鎮,卻沒有想到會一同身陷隱秘事件中。要不是科內莉婭身上帶著教會給的聖符,以及費恩親手製造的小護珠,她恐怕會被迷惑超過十小時以上,不到天亮或事件結束都不會清醒過來。


    小酒館這邊的騷動,在這不同尋常的寂靜情況中又另顯一份突兀。清醒後的科內莉婭早就在一旁暗伏,觀察著從小酒館二樓下來的白泰陽一舉一動。在他最後被妖物俯衝攻擊後,她才決定出手搭救。


    但白泰陽的處境使她感到十分奇怪,在問及他身份後,又不禁眨動琥珀色的眼眸再追問:“一般人根本沒法抵抗事件的精神攻擊,可是你應付起吸血劣妖來卻又外行的不行,像個隻有點源動力天賦的家夥,真叫人奇怪。你是怎麽卷入這裏的?”


    “我是白…歐菲伊徹,歐菲伊徹·佐蒂雅凱。是一名執事,隨我的主人一同來到岔河鎮。”


    白泰陽終於不得不把自己代入到這副身體中去,扮演原主在這個世界的角色。


    他繼續說道:“說來有些偶然,我的主人夏洛特小姐,就是來此地尋找一位名叫費恩的先生。不過代表我主人向費恩先生進行接洽的是我們的管家盧卡,其中的細節我並不清楚。


    “至於現狀…我自己也很糊塗。或許我能抵抗你口中所說的精神攻擊,和夏洛特小姐給我們仆人隨身帶著的聖符有關——那聖符被我留到了小酒館裏了。除了我,還有兩位女仆也保持著清醒。


    “不幸的是,一位女仆遭遇了會活動、如同紙片般的巨大黑影怪物的攻擊而喪命。而夏洛特小姐和管家盧卡不知蹤影。據女仆所說,夏洛特小姐似乎被黑影怪物所掠走。我出於自己的職責和義務,想出來尋找夏洛特小姐。沒有想到卻遭到另一些…怪物的攻擊。”


    試圖以歐菲伊徹身份自持的他,盡量用原主的語氣以及該世界的語法,把自己的情況向科內莉婭闡述。不過,他說的並非完全是實情,而是幾分真幾分假,自然而然地隱去了自己也弄不清楚的自身狀況,以及舊神血脈係統一事。


    “那並不是怪物,而是魔物與妖物。不過,也不是在乎這些事情的時候,”科內莉婭見歐菲伊徹呼吸逐漸平靜,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既然你不是隱秘事件的策劃者和參與者,那至少是和我站到了同為受害人的立場。我接下來要施術聯係師父。


    “施術期間可能會造成一定的源能動靜,源能動靜有些會被我們直接目視,有些則在我們眼裏可能什麽都沒有發生,但在妖魔鬼怪眼裏就是另一回事了。它們很大程度上不一定能以眼睛看見人——它們之中大部分根本就沒眼睛呢——但卻能探測、感觸到源能。我施術時又不大能動彈,要是引來了什麽妖物或魔物,你要替我阻擋一下,至少別讓它們像剛才吸血劣妖俯衝那樣直接對我高速攻來。”


    歐菲伊徹點了點頭,也不由心想:說得我好像還有其他選項一樣。


    “當然有啊。一開始就叫你快點跑,你又不聽。”他識海裏,細柔的女聲十分無奈。


    未等他想出什麽回話,科內莉婭已經從另一些腰包上掏出各種粉末,並一同攥在左手手心裏。她口中低語著念念有詞,猛得抻手將那些粉末向空中一揮。


    那些粉末在其手中已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在灑在空中時如將那片空間液化了般。那些半像是液化半像是氣化的粉末,逐漸把在科內莉婭身前空間轉為似是未被束縛的失重乳色液體。等人高的不規則液體內光影變化莫測,隻見科內莉婭眉頭不展,不知在把注意力集中在歐菲伊徹所不了解的什麽地方之中。


    “吼嚕嚕嚕…”


    就在歐菲伊徹好奇那團液體之中到底要變化什麽影像出來時,那似發自泥沼深處的鼓囊聲,回蕩自四麵八方,讓他身軀猛得一震。


    這是來了多少頭自己單挑打不過的“弱小妖物”?他心想。


    他抬頭四顧,看見科內莉婭所說的吸血劣妖,鋪滿了四周房屋樓頂,還有些沒有位置站的大妖物,更是撲棱著翅膀在稍遠一些的天空上盤旋而來。


    不怪得你之前一直沒有聯係你師父啊,這動靜也太大了吧。這哪裏是源能動靜,這分明該叫源能捅馬蜂窩!


    其中一隻顯然比吸血劣妖畸變得更厲害的大妖物,已經耐不下性子觀察在地上不知做著什麽事的兩人,轉瞬間直接朝他們俯衝下來。歐菲伊徹握著短劍的手有些抖,他根本搞不明白怎樣才能“阻擋一下”。


    他甚至連這大妖物要衝向誰都弄不清。


    那從赤月下飛來的大妖物,似乎在那張猩紅笑臉的注視下,為其越發奇詭瘋狂的笑容再添上幾分笑意而被驅使。身影愈來愈大,離歐菲伊徹愈來愈近,其後的笑意似乎真的在愈來愈濃。


    “啊,你也沒事,真是太好了。”


    就在歐菲伊徹心跳得以為又控製不住自己,要把這短劍朝對方狠狠扔出去的瞬間。離他不出五步的空氣中,突然出現了男子的說話聲。


    這說話聲像是一位無精打采、慵懶著說話慣了的人,在繃緊起來的嚴肅突然散卻時的語氣。可歐菲伊徹在得出這番感想前,就唬得短劍燙手一般抖了出手,又急忙忙抓住了其握柄。


    大妖物近在遲尺,歐菲伊徹滿腦子隻剩兩個字:完了。


    呼的一披風抖動聲響起,男子兀然現身,半奶白混金的流光披散,頭發隨勢飄逸。


    被右手掀開的透明披風,仍攪動空氣,被左手握住的腰間長劍,早蓄勢待發。精悍如豹的身姿是箭步已定,淩厲鋼寒的眼神似將妖已斬。


    先是白影劍光拉轉,後是破空嗡聲入耳。啪砰兩聲在左右分響,原是截斷的兩半妖身墜地。


    左踏右旋,男子若在舞台漫步;屏聲靜息,兩人傾聽無聲歌劇。


    隨大妖物發動進攻,其他吸血劣妖亦隨著騰空打算俯衝襲來。漫天的黑影早被這名兀然出現的男子吸引了注意,絲毫不畏懼自身存亡朝其發動攻擊。


    隨即,被男子靈動晃開,順手一般個個被輕易斬於劍下。


    他身影立定,仍還有妖物在空中徐徐跌落。他行走過之處,妖骸在其身後堆作一灘比月色更濃的黑紅。


    白影最後閃過弧光,劍尖停留點地,劍身上的汙漬盡數潑盡,在其身前濺成落幕的半圓。


    男子轉過身來收劍入鞘,隻見他在簡易皮革下穿的白襯衫未沾有絲毫血跡。。


    歐菲伊徹這才緩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把這彌漫四溢的妖魔血霧吸入鼻中。不用那男子自我介紹,他早已明白此人是誰。


    夏洛特在尋找其幫助與保護的專家,“科布倫茨的費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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