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對著紅珊瑚發怔。


    這是——什麽情況?


    腰間的紫金鈴叮的聲輕響,紫光大盛。蘇蘇刹時後背發涼,想也不想,轉身間拔出青蛟,不管眼前何物,舉劍就砍。


    嘶——


    一隻巨大的禿鷲呼嘯而來!銅鈴般的眼睛裏全是凶殘!


    青蛟劍芒閃爍中仿佛一條碧色蛟龍,雖然細瘦單薄了點,但是氣勢還是有的。嗷唔一聲狠狠的刺向禿鷲的眼珠子——禿鷲顯然沒料到蘇蘇的反應如此敏捷,青蛟劍又是這般狠辣,躲閃不及,竟讓青蛟割破了翅膀!


    蘇蘇冷喝:“來了就別想走!”左手藍光閃過,天蠶絞射向禿鷲,纏住了它的爪子!借著它的力持劍飛躍而上!


    禿鷲憤怒不已:區區凡人怎麽可能傷到自己?鐵勾般的尖喙迎向蘇蘇。瞬息間青蛟脫手,鋒芒已劃過了它的喉嚨!


    咚的聲,禿鷲摔落至地。它不敢相信的吐出最後一口氣:明明是個沒開識海的凡人,為什麽……


    蘇蘇亦是身體一軟,摔坐在地。


    幸虧有紫金鈴提醒,幸虧靈力重新淬煉了她的筋骨,幸虧有青蛟在,否則今日不堪設想!


    “羅師妹——”


    大郭和李子桃、柳如君相繼聞聲而來。


    見到地上的禿鷲,各自震驚:這可是——四級妖獸赤金禿鷲啊!雖然羽毛還沒有完全變成金色,隻泛出淡淡的金褐色,但也已經是頗為難得的珍禽異獸了!


    李子桃扶起蘇蘇,急問:“有沒有受傷?”


    蘇蘇搖頭:“沒有。”


    大郭嘴唇蠕了蠕:“四級妖獸?!”


    李子桃瞪了他一眼:“你還有臉說話?不是讓你白天跟著蘇蘇的嘛?你上哪兒去了?”


    大郭漲紅臉:“賽諸葛說,今天早上讓我別跟著師妹。”蘇蘇要和藍炎交易,賽諸葛為避嫌,所以特意讓大郭避一避。


    蘇蘇自是明白他們的用意。揮揮手:“沒事。不怪大郭。我來雲曇穀第一天它就盯上我了。趁著今天你們不在身邊,阿雀又出門辦事,終於尋上門了!”


    她恨恨的踢了踢禿鷲:“四級妖獸難得。咱們今晚加菜!”


    諸人自是舉雙手讚成。


    蘇蘇坐鎮,大郭燒熱水,燙鷲拔毛。赤金禿鷲的羽毛堅硬如鐵。蘇蘇自然挑品相最好的收了,喜滋滋的想著:不消半年,昭暉和兩位師兄的新兵器都能配上幾件了!


    禿鷲的靈力皆聚在它的眼睛和一雙翅膀裏。蘇蘇嫌眼珠子滲得慌沒搭理它。配著粟子做了道香噴噴的黃燜鷲翅!佐著米飯和鹵羊雜,七個人吃得別提多香了!


    “四級妖獸耶!多吃些多吃些!”


    “是啊,過了這店,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下回!”


    “蘇蘇啊,你比我們這些結丹的人都厲害!一個人舉手間就殺了赤金禿鷲,說出去人家都不相信!”


    公羊權修為深不可測。桃子和大郭是幾人中修為最高的結丹境。朱家兄弟最低,堪堪築基。其餘三人都是尚在凝丹中。但他們所用的兵器與法寶,都不及蘇蘇的青蛟劍與天蠶絞來得厲害!


    畢竟,一個是煉器大師百裏淵的作品,一個是曇詰道長的積年珍藏!


    “羅師妹真是讓咱們大開眼戒!”柳如君豔羨不已。


    蘇蘇心有餘悸:“不是我的本事,我雖然有法寶相助,但這頭禿鷲太過輕敵。如果它一上來就用靈力攻擊我,隻怕我已經死了。”


    公羊權筷子停了停:“這事不許說出去!”


    李子桃媚笑:“我們都明白的。”


    赤金禿鷲不會無緣無故的一再攻擊蘇蘇,除非,它是隻有主的靈獸!至於主子是誰,誰知道呢?


    萬佛嶺。


    關月開用靈力召喚了半天,也不見空中飛來熟悉的身影,心頭不禁一跳!


    “師傅!赤金恐怕出事了!”


    玉海半眯著眼睛:“唔?”


    “赤金過了時辰還沒回來。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玉海嗬的聲冷笑:“倒是我小看她了!”


    月開垂頭不敢吱聲。


    “沒想到她在雲曇穀還被保護得滴水不漏!我的人都沒法子下手!”玉海遙望夜色中的九華山腹地,“既然她這麽能耐,那就讓她守林去吧!”


    “是。”


    玉海深深一歎:“月開,不是我狠心,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萬佛嶺……和寂秋啊!”


    月開驀地抬頭:“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玉海微微一笑:“知道我為何要收編千窟岩麽?”


    月開茫然搖頭。


    “一來自是為了控製那三人。二來嘛,是為了你。”


    月開怔了怔,感激萬分:“弟子資質有限還讓師傅這般費心,羞愧萬分!”


    玉海揮了揮手:“隻盼昭暉能與你一樣體諒為師的用心才好。”他微微出神:不知寂秋那邊,事情辦得如何了?


    林寂秋的外祖家姓仇,遠在西北,雖不能和中原三大修仙名門比,但也是赫赫有名的修仙大族。


    最近,仇家出了幢不幸。


    仇家的長子仇峻峰的嫡親女兒仇華瑛出嫁之際陌名其妙生了場重病,昏睡不醒。眼見著如花似玉的人日漸憔悴,全靠家中長輩以靈力滋養她的識海方得以苟活。請了無數大夫和道士看病,皆說她是中了邪,但又找不到源頭。


    一籌莫展之際,林寂秋和顧昭暉趕來參加喜宴了。仇家老太太想到了自己的外孫女是九華宮弟子,見多識廣,趕忙請她幫大孫女驅邪治病。


    林寂秋和顧昭暉也沒想到一幢喜事竟然橫生波折。倆人在家仆的帶引下,穿過彎曲的長廊,繞過了幾個大花園子,才來到仇華瑛的住處。


    獨棟的小樓精巧幽靜,小樓外古樹參天。時值深秋,樹上開滿了深粉色的花朵,遠遠望去,燦若雲霞。走近看,一朵朵鮮嫩的花像燈籠般簇擁在枝頭,煞是美麗動人。隻是幾枝樹幹斷折,還留有焦黑的痕跡,仿佛經受過火灼。


    林寂秋掠過花樹:“師弟,你先在外邊等我。”


    姑娘家的閨閣不能亂入。昭暉便站在花樹下等她。


    輕風徐徐,送來陣陣幽香,花葉偶爾飄落,拂過昭暉的麵頰,寂靜中,昭暉仿佛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憂傷情緒:這棵花樹,也在為仇大小姐的病情擔憂麽?


    他輕輕撫摸樹幹,隱隱感受到靈力的波動。


    這棵樹,竟然已經有了靈識?昭暉暗喜,忍不住問:“你知道你家小姐為什麽病重麽?”


    花樹搖曳枝幹,花如雨落。


    昭暉神情漸漸凝重:“是這樣的麽?”


    屋裏的睡榻上,躺著睡美人般的仇家大小姐。


    林寂秋沒能在表姐的身上發現任何傷痕,也不見用毒的跡象。不得不懷疑,的確是妖魅作祟。但是表姐好歹已經結丹,仇家還有兩個元嬰高手的舅舅和三名金丹境的表兄,怎麽能讓人不知不覺的害了表姐?


    她放出一縷冰藍色的識海,識海在屋裏飛快的穿梭,片刻,屋裏星星點點亮起光芒,那是屋內所有具有靈力的物件。


    精美的古玉寶石、古董折扇,還有幾件法寶、符咒和丹藥。靈力最強的是一對古玉雕琢的龍鳳佩。那是蕭家的傳家寶,作為聘禮送給了仇大小姐。


    林寂秋搜遍屋子,也沒尋到可以惑人的妖魅。


    她緊鎖娥眉,為難中瞥到了窗外的昭暉。


    少年郎生得俊美挺拔,有著男兒中少見的彎彎笑眼。粉紅色的花樹下,昭暉低垂的側臉和微緊的眉尖,構成了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麵。


    寂秋無端端想起第一次見到昭暉時的場景。半大的男孩因為失去親人顯得格外的淒涼和沉默。她心底少有的憐憫之情被他勾起。萬佛嶺矜貴的大小姐紆尊降貴,竟主動照顧他的起居,親自指點他的功法。她能看到昭暉眼裏的感激,每當他笑著喊自己師姐時,她心裏總是甜甜的。直到有一天她發現,每每昭暉和喜蓮談到羅蘇蘇時,他滿麵的羞澀、藏也藏不住的歡喜之情溢於言表,才恍然明白:一直被她忽略不計的羅蘇蘇,從未在昭暉的心中淡去。


    可是,那怎麽可以呢?


    是她一手將顧昭暉帶出痛失親人的陰霾,是她和她爹著意栽培,才讓他三年結丹!這三年來陪著他的人至始至終都是她林寂秋!羅蘇蘇算什麽?!


    林寂秋心頭漫上無限的恨意。突然間,花樹樹幹上閃過的粉色靈力讓她大驚失色:“昭暉!小心!”


    一柄袖箭疾射樹幹,昭暉靈敏的揮劍格開:“師姐,別急啊!”


    林寂秋躍出窗戶,一把拉過昭暉,對著花樹冷笑:“原來妖魅藏在這兒!”


    她指尖夾著張靈符:“我數到三,自己現形,如若不然,我毀了你千年的修行!”


    花樹簌簌抖動,落下一片雲霞般的靈蘊,靈氣漸成人形,恍然是個清雅如精靈般的男子。


    昭暉趕緊攔在師姐身前:“師姐,先聽聽他怎麽說的。”


    寂秋瞥了他一眼,沒動手,依舊戒備。


    昭暉客氣道:“請問這位……樹精先生?你可跟我師姐說說仇大小姐的病因?”


    樹精溫柔的雙眸微露著哀傷和憐憫,久久不能言語。


    寂秋似乎聽到樹精低不可聞的歎息,耳邊響起清靈空遠的聲音:“華瑛她……是被詛咒反噬。”


    詛咒反噬?


    寂秋麵色大變:“胡說八道!”


    樹精凝視寂秋:“奪人所愛,害人害己。”語畢,他身影漸漸模糊,又化為一團光蘊消失。


    寂秋勃然大怒!什麽奪人所愛害人害己!


    “妖孽妖言惑眾!”火靈符挾著真火撲向樹冠!


    昭暉急叫:“師姐,你這是作什麽?!”


    然真火還未碰到樹葉就已熄滅。寂秋悚然一驚:這棵樹好生厲害!


    “師姐!”昭暉好言相勸,“我們還是先問問府上的夫人老夫人,仇大小姐的親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表姐和他未婚夫婿清清白白!”寂秋惱道,“那妖孽說什麽奪人所愛,簡直是信口雌黃!汙蔑我表姐,汙蔑我外祖家!”


    盡管如此,她還是帶著滿腔的怒意求見了外祖母。問及表姐的婚事時,仇老夫人的慈詳的麵容一時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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