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祝瞠目結舌,氣得說不出話來,臉頰紅彤彤的,強忍著怒火不在眾目睽睽之下發作。


    她並沒有動徒弟所夾給的肉,吃了可就是夫妻之實。


    簡直羞煞人也!


    看著碗裏的肉,真想伸出爪子一巴掌拍死自己的腦殘徒弟,把他裝進碗裏生吞活剝了。


    “沒規矩!隻有血緣至親才能互相夾菜,你皮癢了是不是。”


    傳音之聲飄入耳中,江狐愣了愣。


    沒想到火潮還有這麽多規矩,連忙伸出顫抖的小手,趕緊將靈祝碗裏的肉又給夾了回來。


    眾人暗暗鬆了一口氣,心中感歎這小家夥還是個愣頭青,什麽規矩都不懂。不過想到他以前隻是個流民乞丐,是純粹的野小子,也就釋然了。


    而那些年輕子弟看到如此,恨不能把江狐宰了。


    酒足飯飽,賓客漸散。


    燈火通明的高府之中,江狐摸了摸肚子,心滿意足的隨著師父回到房間,趕緊率先開口認錯。


    “師父,師父,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口氣滿不在意,似乎女孩原諒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從現代社會帶來的性格便是自由散漫,難以改變,前世的他經常和朋友之間互開玩笑,也是極其喜歡玩梗的人。


    所以,也造就了他現在的性格。


    “哦?哪裏錯了?”


    靈祝聽到徒弟大大咧咧的承認錯誤,知道他根本不知道錯在何處,心中怒火中燒,眉毛一挑,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目光中帶著審視,臉色緋紅。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壓壓火。


    “我不該欺騙您,師父,對不起。”


    “哼,連為師都敢騙,你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又或者,是你色膽包天?”


    “啊?”


    色膽包天?什麽鬼?


    江狐一臉懵逼,自己何曾色膽包天了!


    “給我跪下!”


    “砰——”的一聲,靈祝一氣之下竟將茶杯狠心砸在地麵,頓時茶杯四分五裂,一塊瓷片從江狐的側臉飛過,他從未見過女孩如此生氣,心中驀的一緊,渾身如墜冰窖,腦袋嗡嗡的,趕緊撲通跪下。


    師父如同父母,不得不跪。


    “師父,徒兒錯了!請師父責罰!”


    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四七二十八,都是自己有錯在先,必須把態度表明好,萬一師父她老人家一爪子把自己拍死了,那找誰說理去。


    遇上這個女孩,自己果真是秀才遇上兵了......


    這也便罷了,她還是自己的師父,師父之命,父母之言,不得不聽。


    “師父,徒兒錯了,徒兒知道不該騙您,請師父責罰。”


    少年手足無措,六神無主,萬萬沒想到,師父竟生了那麽大的氣。


    自己隻是善意的欺騙,並沒有欺騙過她的感情,也隻當玩笑。之前還好好的,現在一下子變臉了,翻臉比翻書還快。


    女孩果真是喜歡變臉的生物啊!


    “你......這小色鬼!你色膽包天,竟然敢......”


    女孩氣得咬牙切齒,渾身原氣繞體,衣袂飄飄,麵頰紅潤且有些猙獰,但看起來卻有些俏皮,鼻子皺了皺很是生氣,這奶凶的模樣,極盡可愛。可這一切在江狐眼中,卻是極其可怕的。


    她原本想說:竟敢喜歡我,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掙紮了許久,張開血盆小嘴,怒喝出聲:“竟敢欺騙我!”


    “師父,徒兒知錯了!”


    江狐知道現在絕對不能頂嘴!否則會死得很慘。


    靈祝心中五味雜陳,又羞又臊,又怒又氣,心中暗罵:少年頑皮無知,喜歡玩鬧也就罷了,錯就錯在不該喜歡我。


    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


    而且別人可以,就你不行。


    女孩捏著雙拳微微蹙眉,呼吸起伏不定,眼睛神色複雜,又氣又憐,心中盛怒又舍不得下手打他。


    畢竟喜歡一個人有錯嗎?沒有——


    而她驚恐的發現,自己竟舍不得打他了,這是多麽可怕的情感,自己難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美眸上下打量著徒弟,穿上一身新衣之後,的確儀表堂堂。


    女孩想到這裏連忙甩了甩頭。


    自己這是怎麽了?


    少年天才,武意堅定,才高八鬥,文武雙全,就連心高氣傲的女孩,也不得不高看於他,心中暗生憐愛。


    自己可是他的師父,必須將徒弟的這種念想扼殺在搖籃裏。


    也將自己的情感,徹底抹殺掉......


    “知錯就要改正,如若再犯,我必將你逐出師門!”


    靈祝別過臉狠心說出這番話,自己和他注定有緣無分,必須當頭棒喝,讓他收回自己的小心思。


    若是為別的女孩寫詩作詞,恐怕任何一個女孩都會被其感動,但她為人師表,必須鐵石心腸,不能任其發展。


    這種邪惡的念頭,必須斬草除根!


    “是!弟子知錯,絕不再犯!請求師父饒恕!”


    江狐雙目通紅,連磕數頭,這種狠話都放出來了,可不能不知好歹,還有補救,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師父。


    當狗腿子也好,舔狗也罷,必須一心一意為師父服務,不再欺瞞哄騙,不再氣她老人家。


    知道師父嚴格,但卻不知道她嚴厲,這下真的知道錯了,要打要罵趕緊的吧,他受......


    當江狐說出絕不再犯的時候,靈祝莫名的感到心疼,還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心中空空兩眼空空。


    好半晌,抿了抿唇,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立聲嬌喝。


    “你給我跪著,沒我允許,不能起來。”


    “徒兒謹遵師命!”


    可惜,兩人完全驢唇不對馬嘴,都會錯了意。


    女孩認為少年思想不良,色膽包天。


    男孩卻以為自己欺騙了師父,導致受罰。


    靈祝憤然拂袖離去,隻留少年獨自長跪房中。


    江狐心中暗暗叫苦,常聞習武之人嚴師出高徒,可沒想到這麽嚴,可憐自己的膝蓋現在已經隱隱疼痛,還好這個世界沒有賜跪搓衣板的習慣,否則自己下場會更慘吧。


    不知能否熬到師父解氣的那一刻,反正,錯在自己。


    跪吧,認了!


    時間漫長且難熬,其中高程等人也過來探望江狐,告知他長公主不見了,現在正四處尋找。聽到這裏心中大急,剛想起身,又想到師父的命令,師命不可違,必須跪著,等到師父原諒自己了,才能起來。


    師父會回來的,她一定會原諒自己的......


    但萬一她不原諒自己呢?那自己的膝蓋可就慘了。


    就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美麗的錯誤任其發展,直到開花結果。


    ......


    早上,門外的鳥兒自由飛翔,門內的江狐苦逼罰跪。


    連續一夜的長跪讓江狐痛不欲生,苦不堪言......


    高蘭兒拿了些許早點過來,可江狐哪有胃口吃飯,隻想快點起來,感覺腿快要廢了。


    “江公子,你就吃一點吧,就算是鋼鐵之身界,也是要吃飯的,你還要留點力氣等長公主回來呢。”


    “謝謝你,我不餓。”


    江狐謝絕飯食,師父沒原諒他之前,哪有臉麵吃東西,以前的確老是惹師父她老人家生氣,現在悔不當初。


    如果吃了,臉都不要了!


    “那你喝口水吧,來,我喂你。”


    高蘭兒畢竟是女孩子,心地還是十分善良的,也真的心疼這小家夥,畢竟他可是一個不輸於自己的大才子,跪壞了那還得了。


    “不用了,我不渴。”


    江狐咽了咽口水連忙拒絕,別過臉不再看她。


    “哎......”


    女孩悠悠的歎了口氣,留下飯菜轉身而去。


    不得不說高府做事也是非常有心,飯菜始終是保持溫度,每隔一個時辰就會送來熱飯熱菜,即便江狐叫下人們別送,但還是堅持著送來,還有個小姑娘一直求江狐吃,不吃她就挨打。


    江狐為此還叫高程過來,吩咐他別為難下人。


    江狐被長公主賜跪的消息不脛而走,有傳聞是江狐沒有徹底擊垮高家年輕子弟,給高府留了情麵,所以被罰。


    也有傳聞是江狐不懂規矩被罰,還有傳聞江狐與高蘭兒對唱詩詞,眉來眼去,惹了長公主不爽,所以被罰。


    更是有傳江狐是為長公主寫詩,以下犯上才被罰跪。


    最後那個傳聞,自然是沒有人信的,很快就被人遺忘了。


    但這詩詞確實與高蘭兒對著調來寫的,讓人不得不懷疑江狐的寫詩動機,就是為了迎合高蘭兒,博得美人歡心。


    高府大廳中。


    高家長輩正在議事,其中便有高老太君和高福等人,提起謠言這些趣事,幾個好嚼舌根的說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樂嗬一笑。


    但高福和老太君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他們的眼界很高,可沒有心思去關心這些市井流言。


    “娘,您親自請求公主殿下,殿下都沒有答應收蘭兒為徒,這下可怎麽是好。”


    高福眉頭緊皺,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嚼舌根上麵,隻想著為自己的女兒謀得出路,為家族謀未來。


    “是啊,家族之中最優秀的便是蘭兒了,論才情整個影月城也無人能出其左右,修煉天賦方麵我也和公主說了,是火潮萬裏挑一的,公主也對她讚美有加,但還是沒有接受收她為徒,哎,是高家連累了她呀,否則當年,蘭兒是有可能成為國師弟子,成為公主殿下的師妹的。”


    想起往事,老太君痛心疾首,高家當年權傾朝野,後來老爺貪墨,被朝中武宗重臣查出,因而被下放影月城當個城主。


    當年國師十分看好高蘭兒,卻因此事,最終沒有收下高蘭兒為徒。


    所以,必須把握這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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