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懸,萬籟俱寂。


    淩波一人獨坐在聽水閣,水潭上波光粼粼,一輪明月影。


    “在想什麽?”


    “山筆沒和你說嗎”淩波一手支腮,人倚靠在欄上,呆呆的望著水麵。


    “我問他,但他不回我。”我挨著淩波坐下。


    “他和我說的話,正是下午我和你說的那些。便是研究丹藥的事。”


    我心想,若是煉丹的事,淩波的爺爺反對,淩波肯定也不會讚成。


    “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別為難自己”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


    “啊”


    “說句心裏話,我聽到介子丹能增加二十年功力時,就覺得不公平。和你爺爺的想法大概一樣,不太讚成的。但是剛才我又想了想,人世間的事,終究有他的命運,譬如這武學,說它好,能保家衛國。說它不好,那也是殺人害命的利器。如果真有介子丹出來。讓人一下增長二十年的功力。世界會走向好的一麵還是壞的一麵,真的很難說。”


    “那你是讚成還是反對”她皺著眉頭,責怪我不給意見。


    “先穩住董事會,讚成。”我一向不善於下結論,做事總猶猶豫豫,然而看淩波祈求的眼神,又不忍拒絕。才咬著牙下了個結論。其實我心裏並不很讚成介子丹的研究。但這是她奪回權力的好機會。


    “恩,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我沒跟你說。”


    “什麽原因”


    “山筆跟我說,上個月的時候,我們董事會的布熊找過他,要一起研發介子丹。但是他沒答應。你可能不太知道布熊這個人。他是我們董事會裏除我以外,持股最多的人。以前爺爺在世時,他最經常勸爺爺去做禁藥的研發。被爺爺否決了。他不敢反對我爺爺,現在他見我一個女孩,便聯合其他董事逼著我研發禁藥。”


    “這樣啊”


    “可是我現在還有些擔心,我知道山筆很厲害,但是這畢竟是增長二十年功力的介子膽,不知道山筆有沒實力完全的研究出來,我擔心如果研究出來後副作用太大,又被那些人抓住把柄,反而將自己置身絕境。”


    “我是相信山筆的。不過,我覺得要不先不管能不能研究出來。拿回掌權再說。你和山筆去定條款,但條款上必須注明,這藥的發行權必須在你這邊。煉丹的方法沒經過你這邊同意也決不可外傳”


    “那這樣,山筆還會同意和我合作嗎?他以前總是冷冷的,感覺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我想應該沒問題,我了解山筆這人,他之所以會去研發介子丹,並不是為了功利。他更多的是一種.....一種生命的滿足。”


    “如果是這樣那最好,那就這樣定了吧。你要回去嗎。”


    “今晚的夜色很美,多坐會兒也可以。”


    54.


    次日一早,我帶著山筆來到淩波的辦公室。他看了一眼合同,隻說了一句,資金到位就行。便簽了字。吃過早餐後,淩波把小圓叫過來,隨後二人就去了公司。我和山筆也離開了詹氏宅邸。


    路上我帶著疑惑問山筆:“你覺得這個介子丹真的研發成功嗎”


    山筆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的臉色。


    “能”


    “啊!”我感慨一聲,“那真是不公平啊”


    “不公平!你想的太簡單了,也非。”


    “怎麽了,難道不是嗎。吃一個介子丹就能增長二十年的功力,難道公平?”


    “你知道我為什麽沒答應她董事會另一個人的邀請嗎?”


    “不知道,你瞧不起他?”


    “因為他付不起這個錢。”他嘴角難得露出一抹冷笑。


    “我聽淩波說,那個人除了她以外占有股份最多的人。”


    “煉製這個介子丹的原理倒是不難,無非將幾十種物質進行融合。難就難在這幾十個物質的提煉和融合,純度都得達到98%以上。若有半點出錯,整個實驗就得重來。如果要煉製一個增加十年功力的介子丹,煉製的成本至少在十億以上,按現在的設備條件,煉製時間至少一年。”


    “十億?那之前那個二十年功力的介子單你怎麽研出來的?”


    “這個你不用管”


    我狐疑的看著他。


    “現在你知道什麽叫公平了吧”山筆不理會我的眼神。


    “知道了點”我心想確實不公平了,有十億誰還要二十年功力。


    車從淩波的宅邸出來,要經過一段山坡。路上空無一人,山筆便把車調為自動駕駛,然後閉目沉思。我認為沉思可以在家裏,辦公室裏、或者其他很多地方,不一定要在行駛的車上。但山筆喜歡這樣,他覺著在行駛的車上沉思最易獲得靈感的。


    我心想,他怎麽沒出車禍被撞死。


    果然車在快要進入大道時,撞上一個人。在急刹車下,山筆額頭磕到方向盤上,他從沉思中醒來。


    “怎麽了”


    “車撞倒人了”


    “什麽人”


    “沒看清”


    我們下車去看被我們撞傷的人。還沒靠近,就聞到一身濃烈的酒味。


    那人穿著一件分已經烏黑的不清是白色還是黑色t恤,下身穿著留有很多破洞的牛仔褲,臉趴在地上。頭發像一隻老舊的拖把擰在一起。


    地上並沒有血跡。山筆給他摸了下一脈門。又檢查了下他的身體。


    “身上沒傷,心率也正常。”


    “我們送他去醫院檢查下吧。”


    “坐我的車去?”


    “你撞的,當然做你的車去。你不會還想打的吧。”


    “太臭了,我不喜歡喝酒的人。”


    “那能怎麽樣,扔這裏不管,讓後麵的車碾壓?”


    最後山筆還是同意了帶他去醫院,可當我把這醉漢的身體翻轉過來時,吃了一驚,這人居然是白晨。他在這裏幹什麽,我想。


    “你認識?”


    “他是我初中同學,但是現在關係出了點問題。總之,先送他去醫院吧。”


    我和山筆,一個抓頭一個抓腳,想抬起他,似乎打擾到他的美夢。他左手一甩,打到我手臂上,嚷著:“滾開,老子要喝酒,不要你們管,滾,滾——,老子要等淩波。”


    “淩波?”山筆問


    “他暗戀淩波”我無奈的攤了攤手。


    這話讓白晨聽到了,又揮舞著手中的酒瓶:“誰說不能如願了,我告訴你,淩波是我的女人,我的”


    “我看要不這樣吧”山筆提議,“他沒受什麽傷,把他拖到路邊,給他潑點冷水。讓他清醒下就好了”


    我心想,山筆肯定是怕自己的車髒了。不過我也不喜歡帶白晨去醫院,要是醒來又和我拚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同意山筆的觀點。將白晨拖到了路邊。山筆從隔壁店鋪借了點冰塊和水。


    那老板看著白晨歎息:“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說完還用手去擦眼角的淚花。


    我想白晨還真是難以理解啊,就和淩波見過幾次麵,據說連話都沒說,就單相思成這樣。


    山筆拿著水當著白晨的頭就淋下去,毫無憐憫之心。


    “給他臉上潑點就好”我看著被淋成落湯雞的白晨可憐道。


    “對付醉酒的人就該這樣”山筆冷冷的回答。


    白晨被潑了冰水後,清醒了很多。大概是酒精上腦,他甩了甩頭,又用左手關節去敲腦門,兩眼無神的看著路邊的瓷磚。一陣涼風吹來,落下泛黃枯葉,其中一片落到白晨肩上。


    “他醒了,我們走吧”山筆說。


    我點了點頭,確實沒受傷。剛才那一下,估計並沒撞到人,隻是被車風帶到了,或許原本就是自己醉倒也不一定。因此我和山筆便準備上車離開,誰知剛走了幾步。白晨突然大喊:“站住”


    我心想莫非他認出我了,又要被糾纏不清了。我倒不是怕他,隻是若被看見了,又要打打殺殺,我實在沒這興趣。但對方叫就不得不回頭。


    “借我兩百元”他把頭撇到路邊,把手伸向我們。


    山筆看了我一眼,拿出兩百元給他。白晨把錢捏在手裏,大概是為了感謝,他把頭轉了過來,想看看幫助他的人。


    瞧見是我,那張疲憊的、無神的臉。多了許多怪異的表情。


    他把錢扔在地上,慢慢的站起來。那布滿血絲的眼睛,像一匹惡狼,看著我和山筆。


    “你沒事吧”我問他,和他畢竟是初中同學,說句心裏話,我不想把關係弄的這麽差。


    “你是去見淩波了?”他那張臉變得越發恐怖,仿佛嘴裏仿佛長出了獠牙。


    “找她有點事,不是你想的那樣,隻是去談點問題而已。”我想盡量的解釋清楚,免生誤解。


    “你是不是在那邊呆了一個晚上?是不是!”


    “是有一個晚上,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淩波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我朋友可以證明....”我轉過身,想找山筆做證人,誰知這混蛋,居然趴在車窗上看戲。


    白晨抓起身邊的酒瓶朝我砸來。被我躲過去後,就朝我嘶吼著衝過來,像一隻瘋了的狗。但好在憤怒的怒火也掩蓋不了他酒入愁腸。沒走兩步,就被樹根絆倒。我趁機朝車上跑去。讓山筆快開車。我抱著愧疚的心將頭伸出窗外。隻見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心想,白晨原來那樣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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