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車窗外不見萬物,鐵軌和鐵輪的摩擦聲隔窗打來。天空炸開了白光,雷聲一個接一個,雷電一條接一條,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天上到地下,鋪滿整個世界。天仿佛裂開了。


    子君問我火車會不會被雷擊中。


    我從火車運動的速度,閃電、光和聲的速度,以及二者之間的相對運動,從側麵向她闡述相對論對於整個世界的主宰。子君聽了兩句便進入夢鄉。長長的睫毛在白光下像初春滿山的蕨苗。


    雨比想象的要大,我們到達高崗時,一些馬路積了膝蓋深的水。兩個人淋的像落湯雞。她家在市二環一棟三層別墅,我覺得子君很有錢。高崗雖不能和京城比,但不把京城算在內,全國城市排行榜中它穩居第四位,是很了不起的。


    高崗號稱36d城市,幾乎沒平原,大多建築物都在山坡上,遠遠望去就像一級級台階。為節省空間,高崗人在房屋底層修馬路,在屋頂種糧食,在山體建造隧道,在地底下建造賭場,你永遠不知道你的腳下住的什麽人。


    在高崗有數不清的火鍋店以及數不清的休閑娛樂場所。京城的白領,每天早上6點起床,晚上9點下班,一周工作6天,還有一天待命。他們就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不停的不停的旋轉,直到機毀人亡。而高崗人每天9點上班,5點下班。一周休息兩天半。他們要麽在娛樂,要麽在去娛樂的路上。在全國最幸福城市排行榜上他們是萬年第一。


    京城人瞧不起高崗人,說你們太懶。高崗人也瞧不起京城人,說他們瞎累。每個人都有她的命運,自然沒什麽。我所感慨的是子君。她在高崗長大,卻在競爭最激烈的四大學府中當上學生會長。她說她收到很多情書,卻一次戀愛也沒談過。我和亭熊、曉銘還有小豬私下裏都覺得子君在敷衍我們,那麽好看的女孩怎麽沒談過戀愛呢。後來她當上學生會長後,我們信了,誰配的上她。我要不是和她相處太久,太熟悉了,見她也會沒自信。


    很多人說子君冷酷、目中無人。那是,她就是個——瘋婆娘,一個隻會按自己的意誌行事的瘋婆娘,她覺得對的她才不管別人怎麽想。很多人說子君很會利用自己的天生優勢謀利。其實子君最反感這類人了。她曾開除過一個***,一個十分可愛的小女孩。原因僅僅是,小女孩的父親——一個國會議員,相幫愛女謀一個輕鬆點的工作。


    那件事,很多校領導都來求情,包括我們。但子君認為對的事,可沒人能改變。小女孩後來抑鬱了,在醫院住了很長時間。子君說:這個世界不相信眼淚。如果不是現在我懷裏抱著她,她像個嬰孩曲卷身體,我肯定會覺得她恨這個世界。


    子君在沐浴,我在客廳裏穿著她父親寬大的睡衣,四處遊走,尋找著她過去的記憶。


    這是一個外部四方,內部“回”字型的高級別墅。客廳裏放了一台精致的白色鋼琴,中間鋪著大食國氈攤,一個紅木扶手的沙發。一座木製古鍾還有一個古樸的書架。是一個典型的暴發戶的裝潢。


    稍時,子君穿著白色輕紗連衣裙,光著雙腳出來,像個隕落凡塵的仙子。


    “你也喜歡彈鋼琴”她問我。


    “我不會,就是覺這鋼琴很好看”我指她也指鋼琴。


    “這是我父親專門找一個退休的老教授做得。我給你彈一首吧。”她用雙手將裙擺縷平壓在臀下,坐到鋼琴前的矮凳“好久沒彈都忘了。”


    “我想聽藍色多瑙河”


    “不會”她說,彈了曲秋日私語。


    “真好”我說的是她。


    “真好”她說的是我。


    子君叫了外賣。一隻烤雞,一盤披薩,兩杯橙汁,一大盤水果沙拉,兩盒炒麵,還有兩個蹄髈。我們把吃的鋪在地上,席地而坐。子君說肚子好餓,吃了兩個雞翅和一點水果沙拉。我說,還好不是很餓,把其餘的都吃了。然後抹抹嘴說:七分飽。


    “今晚早點睡,明天幫我找地圖。”她說。


    我問:“什麽地圖”


    “去水神宮的地圖,我沐浴時突然想起來,小時候我媽媽教我識字,曾在地圖上指出過水神宮的位置,還特意做了記號。”


    “教你認字,那時你多大”


    “四歲”


    “四歲的事情你還記得啊”


    “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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