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車上的後視鏡,白雪看到後排座位上麵,坐著一對恩愛小戀人小夫妻,兩個人悄悄咬著耳根,說著知心話。那話語雖然很低,也斷斷續續飛進白雪的耳朵,敲擊著白雪的耳膜,撞擊著白雪的心靈。


    白雪明白,乘客既不是在炫燿自己,也不是要故意隱瞞什麽。人家隻是心對心進行交流。可是,那句句話語就象鋼針,紮刺在白雪的心上。這才叫言者無意,聞者傷心。白雪的心裏就象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白雪看了看眼前的這位丈夫,他正專心地開著車,夜幕下,省城燈火一片煇煌,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今天,中國人的城市夜生活也是今非昔比,甚至比外國人還要豐富多彩。白雪的丈夫古學成目不斜視,一心一意地牢牢把穩方向盤平安急馳。


    這個晚上,跑出租的古學成生意格外地好,這裏乘客剛剛下車,那裏就有人又在招手要車。他是沒有一分鍾的休停。白雪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沒有說一句話。她不能打擾開車人的思路,分散開車人的注意力。行車要為乘客的安全負責,也要為路人的安全負責,這也是為自己的安全負責。嘴上雖然沒說一句話,白雪她的心卻如翻江倒海。乘客的話讓她浮想聯翩。


    在父親強橫無理地幹預下,她在一步就要邁進洞房之際,被逼跟高原分手,解除婚約。這種突然性的打擊,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調頭,讓任何一個人都很難接受。做出這種不講道理、不講人性的決策,這其實也是自己抹黑自己。從情理上講,這種做法手太狠心太黑,都會引發公平正義之神的不滿,他們都會替受害者討還公道。


    父親把無辜的高原趕出白家,一刀斬斷恩愛六年的熱戀關係,給人家帶來了什麽樣的惡果?她白雪也偶爾聽到點傳來的隻言片語,已經對人家造成莫大的傷害,幾乎丟掉性命,其惡果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雖然自己迫於家庭壓力,違心地與人家分手,責任盡管不在自己本人,雖然自己也是傷透了心,但這惡名還會加到自己的頭上。因為是自己直接坑害了人家,你這個家庭自然要愛到大眾的質疑。掌門人受到千夫指,當事人也受到痛罵狠批,這也在情理當中。民眾的心必竟是公正的,情感是公平的,抱打不平的人雖然做不到扭轉事態,他卻可經替受害者鳴冤,對作惡者進行聲討。


    白雪由此想到,在整個平台中學,自己絕對是臭名遠揚。是個人人恨的反麵教材。


    夜深了,古學成收車回到家。因為是周末,接送客人的活兒還是比平日增加了許多,收車也是晚了許多。


    回到自己的安樂窩,古學成把車鑰匙往梳妝台上一丟,笑著說到:


    “好老婆,好夫人,上床睡覺吧,我告訴你今天發生的奇事。”


    古學成說著話,從後麵給白雪來了個熱烈擁抱。


    白雪正對著鏡子卸妝。她一看古學成車鑰匙上,掛著一個手工編的寶葫蘆,五彩繽紛,非常的眼熟,拿起來一看,笑著問到:


    “學成,你什麽時候把我的寶葫蘆給偷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你也太霸氣了吧?眼土匪一樣,能偷就偷,能搶就搶,什麽理也不講。”


    古學成嘿嘿一笑說到:


    “你整個人都歸我所有了,這東西還能不歸我嗎?我看到你化妝箱裏的這個寶葫蘆很精製,就拿出來,掛在了車鑰匙上。


    我一出車,它就在我的眼前幌動。它就是你的化身。它讓我看到你的笑臉,看到你的窈窕身材,讓我獲得精神上得愉快,肉體上得享受。它也時時提醒我,家中有個小大姐,等著我伺候,等著我打發。它就是我心中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紅拂、綠珠,它時時等著我這個唯一的客戶……”


    古學成一邊說一邊笑,又一次從後麵就抱住了白雪。白雪用手一拍古學成的手說到:


    “我一句正經話沒說完,就引來你這麽多廢話、壞話,上不得桌麵的話。我讓你壞,我讓你壞……”


    白雪笑著,口裏說著,輕輕地在古學成的手上,一連拍了好幾下。


    “兩口子就是狗皮褥子,沒有反正,什麽正經不正經。你要正經就一輩子別出嫁,當一輩子老閨女。你要想不變壞,就別當媳婦,別象古人所說的,又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古學成壞笑著,對妻子來了個反擊。他的話還沒說完,白雪就又輕輕給了古學成一巴掌:


    “越說你胖你就越發喘……”


    古學成拿起那個小葫蘆左看右看,接著又說到:


    “好多乘客都稱讚它。自從我帶上它後,好象事事都很順心。所以,我對它十分珍惜。”


    白雪沒有點明。她心中在說:


    這可是高原親手給我編製的信物。那可是高原的一片誠意,我從來沒有拿出來示人。


    上了床,古學成又緊緊地把白雪擁抱在懷裏,口中說到:


    “我的小大姐,白夫人。今天上午我跑了趟遠門送客人,回來時正好又有人要搭車,我是來回不跑空。這次跑車真是太合算了,好象幸運之神也特別關懷我。回來時這個打車的男人是個大個子,在平台下了車。”


    白雪心頭馬上一個閃念:這個人一定是高原。古學成很感慨地說到:


    “這個人可是個高人。他一上車,打量了我一下就問到:


    “剛結婚時間不長吧?”


    我回答說“是。”


    他又接著問到:


    “每天晚上,你愛人是不是都要陪著你跑車?”


    我又回答說“是。”


    我馬上反問他:


    “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笑笑說:


    “我猜的。”


    他越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我越覺得他是個高手。你看那些相麵、算卦的,越是不行的越吹虛自己行。越是高手,反而越說自己不行。人家不承認精通易經、八卦,我就故意繞著圈子問他:


    “你猜猜,我是幹什麽的?”


    他笑了,露出一對虎牙:


    “這還用猜嗎?你這不就是開出租車嗎?”


    “我指得是在這之前。”


    他看了看我,稍微一沉思,好象那些算命先生用易經八卦在推演,然後說到:


    “你原來可能是個老師。”


    “白雪,我的好夫人,你知道嗎?這‘可能’二字,就體現出人家的水平。我笑著答到‘是,請接著往下猜。’”


    他說:


    “你可能是家裏的獨苗,家裏的老人可能是生病欠了很多債,你嫌當老師掙錢少,為了還債,你才改了行。在這之前,你曾接觸過不少女孩,可是你從未動過心。”


    “白雪,我的小大姐。我覺得他就是活神仙。把我這個人都看透了。”


    剛到平台縣城,他說下車。我要把他送回家。他說不用了。並且掏出一張20元的人民幣給了我。本來已經說好,車費是15元。誰知,當時我手中既沒有5元的零錢,也沒有10元的零錢。我說不收費了。他說哪能不收費呢?他還看了一眼我的方向盤說:


    “不用找零了,快開車走吧。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要好好對待你的愛人。”


    古學成無意中當了傳話筒,傳達了高原送來的關懷。白雪聽得熱血沸騰,那心激動地嘣嘣亂跳。她更加感到愧對高原。白家對高原造成那麽大的傷害,人家高原對我白雪,還是那麽體貼,那麽關心,人家真有胸懷,真是個大男人。白家三口人,隻有父親一個人對高原抱有成見。母親對高原也是十分地讚賞。可惜,誰也改變不了父親的觀點。而父親偏偏是個知錯不改的人,自己幸福的婚姻遭遇挫折也就順理成章了。


    也許古學成感覺到妻子的異常,他問到:


    “白雪,你怎麽了?”


    “我正等著你往下說呢,你突然不說了。”


    古學成笑到,我還誤意為你睡著了呢。他又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了起來。


    “我的車剛剛起步,就聽著有人大聲喊老師,隻見好幾個學生模樣的男女青年人奔向剛下車的那位客人。他們熱情地握手,我意為他們又要用車,就急忙刹住了車,並把頭伸出車窗。剛才那位客人大概聽到我的刹車聲,立即向我擺擺手,並作了個謝謝的姿勢。我這才開車走人。那位客人若是位老師,又精通易經八卦,那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古學成輕輕拍拍懷中的白雪又繼續說到:


    他真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呀。我要把他給的這20元錢好好地保存起來,這是高人給我送來的福哇。我要牢記他一輩子,他的善心一定會有好報。


    此時,白雪的心說不出是疼還是愛,她的初戀和眼下的老公,都是好男人。


    白雪明白,古學成拉的這位客人正是高原。那個小寶葫蘆就告訴了高原一切,也亮明了古學成的身份。高原的觀察、判斷、推理能力,無人可比。高原的一番話,徹底征服了古學成的心。古學成對高原一無所知,因為自己沒有跟他講高原。但高原對古學成卻是了如知掌。高原再一次把無私的大愛送了過來。人家就象個得道的高僧,時時事事都是菩薩心腸。


    白雪明白,由於父親的無理刁難,高原的一顆慈善之心,在她白家,沒有得到好報,這是造孽呀。


    此時的白雪好象是靈魂出竅,任由古學成在自己身上為非作歹。她仿佛覺得爬在自己身上的人,好象就是高原。她要對得起高原的情,對得起高原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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