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深處,仙氣繚繞,一切都平靜祥和地如人們夢想中的仙境一般。


    青雲山,通天峰,玉清殿內。


    道玄真人居中坐著,其餘六脈首座也赫然在座。


    眾人皆默然不語,除了道玄真人,其餘各人目光都看著跪在台下那個少年。


    道玄真人低眉垂目,看著手中把玩著的一根黑色的燒火棍。


    片刻後,道玄真人的目光也投向跪在地上的張小凡,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出五年前被救上山的那兩個小孩的身影,白雲蒼狗,世事流轉,仿佛一轉眼間,他們便已長大成、人了。


    “張小凡!”


    道玄真人打破了沉默。


    張小凡身子一顫,低聲道:“弟子在!”


    道玄真人麵色嚴謹,道:“我且問你,你這棍子從何而來,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


    片刻後,道玄真人轉頭看著其餘各脈首座,道:“諸位師弟,剛才張小凡所說的話,你們意下如何?”


    眾人沉默。


    半晌,蒼鬆道人對道玄真人行了一禮,道:“掌門師兄,此子的話,絕不可……”


    “掌門真人,各位師叔,弟子常箭,秦長老已經醒來,前來拜見!”


    眾人一愣。


    隨即,除了蒼鬆道人,眾人臉上皆露喜色,就連張小凡也忍不住抬起了頭。


    道玄真人看了跪在大殿中央的張小凡一眼,看向殿門口,道:“進來吧!”


    “秦長老,弟子還有事要做,就不陪您一起進去了!”


    秦宙微笑點點頭,目送常箭離去,才轉身踏入玉清殿。


    進得殿門,看到高高坐起的諸人和孤零零跪在大殿中央的張小凡,秦宙忍不住一愣。


    眉頭漸漸皺起,秦宙上前幾步,站在張小凡旁邊,看也不看其餘人一眼,蹲下身子,看著地上的張小凡,道:“小凡,你起來!”


    張小凡身子一顫,抬頭看著這個和自己相處了五年的秦長老,忽然忍不住鼻子一酸。


    張小凡連忙止住快要掉下來的眼淚,搖搖頭,道:“秦長老,我犯了錯!”


    秦宙喝道:“你犯了什麽錯,也是我大竹峰的人,不用在這裏跪著!你起來!”


    大竹峰的人!


    椅子上,田不易神情一怔,臉上突然出現一絲慚愧之色。


    其餘眾人臉上的喜色也慢慢消失,靜靜地看著那個視他們如無物的人。


    道玄真人眉頭一皺,聲音略微大了一些:“秦長老!”


    秦宙皺著眉頭,緩緩轉頭,視線一一掠過田不易、蒼鬆等人,最後才停留在道玄真人身上,起身道:“掌門真人,不知小凡犯了什麽錯!”言語間,略帶質問之意。


    眾人臉色微變。


    道玄真人眉頭皺的更緊,但想起昨日秦宙以身犯險的畫麵,心中忽地一軟,歎了口氣,道:“秦長老,你傷勢如何?”


    秦宙平靜地道:“暫無大礙,多謝掌門真人掛心!”


    道玄真人伸手指了指左邊的空位,道:“坐下說吧!”


    秦宙低頭看了張小凡一眼,看著道玄真人,淡淡道:“不用了,我站著就好!”


    道玄真人搖了搖頭,又歎口氣,看著地上的張小凡,道:“張小凡,你起來罷!”


    “是!”


    張小凡低聲應了一聲,站起身來,揉了揉發酸的膝蓋,感激地看了秦宙一眼,又低下頭去。


    道玄真人這才看向秦宙。


    秦宙不再多說什麽,拍了拍張小凡的肩膀,轉身走到水月大師旁邊坐下,不管眾人的目光,直接看向道玄真人。


    道玄真人再次微微一歎,拿起旁邊的燒火棍,道:“這是張小凡的法寶,但這也是一件以魔道手法煉製的血煉之物!”


    秦宙麵色不變,道:“那又如何!”


    眾人臉色再變。


    蒼鬆道人從秦宙進門就陰沉著臉,此刻聽秦宙之言,嗬嗬冷笑一聲,道:“血煉之法,陰邪惡毒,非魔教妖人不可掌控,秦長老,你說如何?”


    秦宙抬頭看著蒼鬆,平靜地道:“那你欲如何?”


    看著秦宙那平靜的麵容,不知怎的,蒼鬆道人心裏忽地一怒,開口道:“那就該殺!”


    田不易忍耐許久,剛才聽秦宙進門所言,心裏本就有愧疚,此時聽蒼鬆道人所說,便忍不住道:“蒼鬆師兄,他自上山就從未出大竹峰一步,如何去學那血煉之法!”


    蒼鬆道人冷笑一聲,道:“那就說明有魔教妖人指點於他,所以他必定是魔教妖人派來的奸細,更不可饒他性命!”


    田不易臉上怒氣一閃而過,道:“他入青雲門之前身世清白,不過隻是草廟村一無知孩童,如何去接觸那魔教妖人!而且,若說他是奸細,你門下那林驚羽與他同出一處,且一同入門,豈不是也是奸細!”


    蒼鬆道人臉色一變:“你說什麽!驚羽聰明伶俐,怎麽與你這笨徒弟相比!”


    田不易冷哼一聲,道:“是啊,我這徒弟是笨,比不過你那天資聰慧的徒弟,也隻不過拿了個‘七脈會武’比試第一而已。”


    聞言,蒼鬆道人也不惱,反而冷笑一聲,道:“僥幸勝得幾場,他不過仗著這血煉之物呈威而已,昨日遇到那陸雪琪,若不是最後神劍禦雷真訣未施展完成,他早就死於天雷之下,浪得虛名之輩罷了!”


    田不易口舌一向不甚靈活,而且這兩日一直有門下弟子議論張小凡這魁首之位名不副實,此時聽蒼鬆道人所言,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怒道:“那你要怎樣,是否也想看看我是不是浪得虛名?”


    蒼鬆道人竟是絲毫無意退讓,當即站起,傲然道:“那我就領教一下田師兄你的赤靈仙劍!”


    便在此時,秦宙豁然與田不易一同站起,冷冷地看向蒼鬆道人:“你是否也想看看秦某是否也是浪得虛名?”


    頓時,蒼鬆道人傲然的臉色一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似乎又想到了一年前那場對決,眼裏怒火上湧,死死地盯著秦宙田不易二人。


    大殿之上,空氣忽然像是凝固了一般。


    “放肆!”忽地一聲大響,卻是道玄真人一掌拍在手邊茶幾之上,滿臉怒容,站了起來:“你們三個可是當我這個掌門的死了不成!”


    道玄真人登上掌門寶座已近三百年,德高望重,平日裏雖然和藹,但這一下發怒,田不易與蒼鬆道人都是吃驚不小,心中震蕩,隨即退了下去,低聲道:“是,掌門師兄息怒。”


    秦宙也是突然感覺就像被一座大山壓在了身上,心裏也有些凝重,但臉上麵色不變,冷冷地看了一眼蒼鬆道人,遂坐下身去。


    沉默片刻,道玄真人看了看在坐的幾人,道:“無論如何,這血煉法寶,為我正道所不容,需得有一個交代。”


    蒼鬆道人冷笑一聲,斜眼看了秦宙田不易二人一眼,道:“還交代什麽?身懷這等陰邪惡毒之物,本就是死罪!”


    張小凡看著田不易和秦宙二人為了他的事與蒼鬆道人爭吵,更是險些動起手來,心裏感動不已,但三人被道玄真人一言鎮壓,他心裏忽地開始冷了下來,此刻聽蒼鬆道人所言,臉色更是突然變得慘白。


    座上,田不易臉色一怒,又想爭辯,但就在這時,旁邊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出來,一聽便知是小竹峰的水月大師:“請問蒼鬆師兄,你口口聲聲說血煉之法陰邪惡毒,請問它如何陰邪惡毒了?”


    蒼鬆道人張口欲言,忽地又窒了一下,隻得道:“魔教妖術,還要多說麽!”


    這時,秦宙嗬嗬一笑,淡淡道:“那就是說,連你也不知道這血煉之法為何物,你憑什麽又說這血煉之法陰邪惡毒?”


    蒼鬆道人語氣一窒,卻又說不出什麽,隻是陰沉著臉看著秦宙。


    這時,水月大師又道:“掌門師兄,此間之事,一來我等對這血煉之法知之不詳,雖有所聞但多為揣測,但萬一血煉之法當真便有這等碰巧之事,我們豈不是錯殺好人,二來這少年年僅十六,身世清白,若僅憑這三言兩句便說他是魔教中人,隻怕於理不合。”


    聽到水月大師多次為張小凡說話,秦宙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卻發現水月大師也剛好轉過頭來,不留痕跡地對他點了點頭。


    秦宙微微一愣,瞬間便明白過來,這是為了報答昨日相救陸雪琪的恩情呢!


    這時,道玄真人微微沉吟,看向其他人,道:“諸位師弟,你們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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