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散彩,日月搖光!


    山崖之巔,雲霧繚繞深處,隱約有一道瘦弱的身影,坐於崖間,吞吐日月精華,吸納天地之靈氣。


    近了一看。


    隻見這道身影,竟是一金毛猴子!


    他雙眸緊閉,形貌似人,雙手作拈花指狀,坐於山巔,呼吸均勻,鼻間隱約有白氣湧出,一身氣息玄妙無比!


    隻是奇怪的是,這猴子竟然有六隻耳朵,左右各三,形狀怪異!


    就在他閉目潛修之際,山林中忽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隱約間,還伴有交談聲傳來。


    六耳猴子頓時一驚,連忙起身,躲入一塊巨石背後。


    悄悄看去,隻見山林間,兩道身影正從山中疾行而來,朝著山下行去,口中還驚奇地說著話。


    “快走!下去看看,聽說今日又來了一個上山求道的,而且還被祖師收做了親傳弟子,不知道是什麽人這麽好運!”


    “聽說不是人,是一隻猴子,隻是不知為何竟被祖師看重!”


    “是啊!也是他運氣好,上次前來拜師的,不也是一隻猴子嗎?最後卻連祖師門中都不得入,隻留在這山上做一道童小廝,實在是天地差別啊!”


    “或許是這次這隻猴子,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


    隨著交談聲,兩道身影腳下生風,朝著山下道觀疾馳而去。


    山崖頂上,巨石背後。


    看著那離去的兩道身影,六耳猴子目光恍惚。


    腦海裏,回蕩著剛才那二人話中的內容。


    “又來一隻猴子,而且還被祖師收為了親傳弟子……”


    六耳猴子喃喃自語。


    旋即!


    似是想起了什麽,他的目光忽地一凝,語氣低沉地緩緩道:“孫、悟、空!”


    “果然!一切都是三界大能的算計!都是為了西遊大劫!”


    “而我……隻是其中一個犧牲品!最終注定要死在那什麽如來佛祖的手中麽?!”


    六耳猴子的臉色忽然變得猙獰,滿眼不甘地低聲嘶吼著!


    “憑什麽?!”


    “為何你們可以高高在上?!”


    “實力強大,就可以隨意決定別人的命運麽?!”


    “老子不服!老子不服!!”


    …


    這六耳猴子,不必多說,赫然正是六耳獼猴!


    當年,他與秦宙相遇,從後者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命運。


    原本他還不相信。


    但聽了秦宙的話,來到這斜月三星洞中求道之後,果然如秦宙所說一般!


    那高高在上的菩提祖師,根本瞧不上自己,說自己與他無緣,隨意將自己打發了留在洞中做一道童。


    說是道童,實際上就如同一打雜的仆人一般,洞中隨便一個弟子都能對他隨意使喚!


    為了驗證秦宙告訴他的一些事,他一直忍著屈辱,在洞中苦苦等待。


    這些年來,雖然菩提祖師從不傳他道法,也不允許他旁聽講道。


    但憑借著他與生俱來的六耳天賦,整個斜月三星洞中所有的一切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菩提祖師的每一次講道,每一次傳授弟子道法,無一遺漏,全被他聽了去!


    數十年下來,他一邊應付著菩提祖師給他安排的工作,一邊暗中修行,早已將所有弟子的道法掌握。


    但他隻敢在暗中修行,從來不敢在人前顯露。生怕被菩提祖師知道,將他趕下山去!


    除了修行學道,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做!


    他要驗證秦宙對他說的話。


    他要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否真如秦宙所言!


    果然!


    如今那隻猴子真的來了!


    而且,正如秦宙所說一般,被菩提祖師收做了親傳弟子,傳授道法!


    與他的遭遇相比,判若雲泥!


    此刻,六耳獼猴徹底相信了秦宙的話!


    縱然自己與那猴子一樣,同為天地異種。


    但自己不是那什麽狗屁的應劫之人!


    自己沒有被三界大能所選中!


    所以,自己便沒有他這麽好運!


    未來,自己也隻配成為那猴子成佛途中的一道劫難。


    最後落在如來佛祖的金缽之下,身死道消!


    六耳獼猴心中,極為憤怒和不甘!


    憑什麽?!


    憑什麽你們可以高高在上,隨便決定老子的命運?!


    就因為你們實力強大嗎?!


    老子不服!!


    總有一天,我要掀翻這天地,我要將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能,通通踩在腳下!


    老子的命運,隻有老子自己能決定!!


    六耳獼猴臉色猙獰,死死注視著山間雲霧繚繞的斜月三星洞道觀,心中殺意凜然!


    不是對那隻被菩提祖師收為親傳弟子的猴子。


    而是……菩提祖師!


    因為,秦宙曾告訴過他。


    菩提祖師,也是製定這場西遊大劫的大能之一!


    亦是最終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也就是說。


    他也是想要主宰自己命運的人之一!


    此刻。


    六耳獼猴對孫悟空,反而沒有了多少惡意。


    縱然曾經自己被他趕出花果山,此時又被區別對待,未來注定會成為他成佛路上的犧牲品。


    但他,也隻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手中的一枚可憐棋子罷了!


    生而為妖,誰又甘願被人所製裁,玩弄於掌心之中?!


    那所謂的鬥戰勝佛,真的有那麽好麽?


    …


    六耳獼猴豁然轉身,身形一動,直接朝那山中道堂疾馳而去!


    縱然知道了事情真相,他還是想,去看看那個與自己一般,同為洪荒異種的靈明石猴。


    那個曾經將自己趕出花果山,未來,會被安排成為自己宿命之敵的孫悟空!


    ……


    寬敞肅穆的道堂之中。


    菩提祖師望著下方批草戴葉、左顧右盼的猴子,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高聲道:“何人在堂下喧嘩?”


    道堂之中。


    孫悟空望著那端坐於台上,仙風鶴骨的菩提祖師,眼中也是閃過一抹異色。


    想起曾經秦宙的交代,他臉色欣喜,故作不知,恭聲行禮道:“拜見菩提祖師,弟子特意上山求道而來,請祖師收下弟子吧!”


    菩提祖師微微一笑,朗聲道:“你是哪方人士?且說個籍貫姓名,再拜不遲!”


    孫悟空道:“弟子乃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人士!”


    菩提祖師故作惱怒,道:“趕出去,他本是個撒詐搗虛之徒,哪裏修什麽道果!”


    道堂兩邊弟子紛紛高聲喝令:“趕出去!趕出去!”


    見狀,孫悟空目光平靜,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但臉上卻是換亂無比,連忙跪地高呼道:“祖師!祖師!弟子誠心求拜,決無虛慌之言!”


    菩提祖師道:“你既老實,為何說東勝神洲?那裏離我這裏隔兩重大海,一座南贍部洲,你區區凡俗之體,又不通法術,如何來此?”


    孫悟空叩首道:“弟子漂洋過海,登界遊方,曆經千辛萬苦,尋了數十個年頭,方才來此!”


    菩提祖師微微頷首:“即是如此,那你便留在我洞中修行吧!”


    孫悟空頓時磕頭行禮,大喜道:“弟子見過師父!”


    道堂之外,六耳獼猴手握一把掃帚,裝作掃地,途徑道堂。


    目光瞟見道堂之內的情景,六耳獼猴眼中浮現一抹譏諷。


    當年,他也是如孫悟空一般。


    告訴菩提祖師,自己漂洋過海,曆經萬難方才到此,求菩提祖師收下他。


    但隻到了這裏,便被菩提祖師喝退,稱自己是個撒詐搗虛之徒,不配修行,罰自己於山上做個道童小斯。


    兩者一比,何等諷刺!


    六耳獼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卻並未喧嘩,噤聲看了下去。


    …


    道堂之中。


    菩提祖師心中暗喜,麵上卻是平靜,望著台下跪地的孫悟空,高聲道:“你既拜我為師,卻不可再以往日名字所稱,我還未問你,入我門中之前,你可有姓名啊?”


    孫悟空恭敬道:“啟稟師父,弟子是花果山上一顆仙石所生,無父無母,但在山中曾遇見一個化為人形的妖怪,他與我結為兄弟,還給我起了個名字!”


    菩提祖師眉頭一挑,道:“原來是天地所生,那他給你起的名字,姓甚名誰啊?”


    孫悟空答道:“他給弟子起名姓孫,名為孫悟空!”


    菩提祖師頓時臉色一僵,杵著瑤台的手猛地滑了一下,目怔口呆地望著孫悟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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