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廷耀亦是打量了眼前那人一番,隨後一拍大腿,喜道:“你,你是楊進財楊大哥”


    那人也是歡喜著說道:“不錯,我就是楊進財,虧你還記著我的名字。走,你我去那小食店好好吃一頓酒,敘敘舊!”


    陳廷耀連忙點頭答應,卻把陳冰和李芸娘拉到一旁,說道:“二娘,這楊進財是我過去讀書時認識的,為人仗義好客,多年不見我正有好多事情想要請教他。這裏有二十文錢,你拿著,伴著芸娘先把香菇賣了,隨後你二人去望湖寺祈個福,你我約定好了,未初時分在北門張六郎驢車處碰麵。好罷,你二人這就去罷,路上當心些。”陳廷耀剛說完,便被那楊進財拉進了邊上的小食店內。


    陳冰無奈的拍拍手,說道:“芸娘,走,先去把你那香菇賣了。”


    李芸娘拉著陳冰的手,往東南方向走著,邊走邊道:“我娘這香菇向來隻賣給得意樓的。”


    這長興縣城也不甚大,二人轉了幾道圈,很快就來到了得意樓門前。要說那得意樓也確實氣派,三層的酒樓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門前站著不少博士扯著嗓子在招攬食客,門口鎮著兩口石獅子很是威嚴,而迎門處更是掛著五盞紅色大燈籠,顯得極是喜慶,門上牌匾寫著得意樓三個燙金大字,邊上寫著題字人的名諱,不過陳冰不知題字之人是誰,不過這三個字筆力虯勁,端的是氣度非凡,陳冰前世浸淫書法多年,看了亦是心中讚歎。


    李芸娘似是對這裏熟門熟路,拉著陳冰笑著說道:“愣著做甚麽,走,同我一道進去。”


    這次卻不像在吳家腳店那般直接從正門口進入,而是繞到了側邊,從側門處進了得意樓。進到樓內的庭院裏,李芸娘卻不知為何放緩了腳步,而陳冰卻看出了她有些不自在。就在此時迎出來一位老者,他捋著花白的胡子,對著李芸娘笑著說道:“哎呀芸娘啊,可把你給盼來了。快快快,進到堂裏說話。秦五秦六,快去把秤拿來。”


    進到堂內後,李芸娘拉著陳冰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對那老者說道:“秦掌櫃,我娘去了顧渚山采摘香菇,因此今日是我送這些過來,還望秦掌櫃多多包涵。”


    那秦掌櫃依舊是笑嗬嗬的說道:“不打緊不打緊,你來和你娘來都一樣,你的香菇有多少我收多少。難道你還怕老夫我少給你錢不成哈哈。”


    李芸娘連忙擺著手,害羞的說道:“沒有沒有,秦掌櫃別誤會。你給的錢數一向都是足的,我怎敢多要。哦對了,秦掌櫃,這是陳家二娘,便是太湖最能捕魚的陳興祖的女兒。”


    秦掌櫃微微頷首,陳冰也回了禮,秦掌櫃淡淡的說道:“陳興祖捕魚那確是有一手,隻是最近似和魚行鬧了些不快罷了罷了,這些本就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東家這得意樓,現在的魚大抵也都是魚行送來的。”那秦掌櫃說完也便不再理會陳冰,對李芸娘說道:“芸娘,先把香菇過了秤,隨後我給你算錢。”


    李芸娘點點頭,便把背簍裏的香菇倒了出來。陳冰不知芸娘的香菇和前世的有甚麽區別,對此她也甚是好奇,也跟著伸過了頭。隻見那香菇個頭十分飽滿,倒出來時香氣撲鼻,而那香氣卻又十分的沁人心脾,聞著讓人身心舒暢。陳冰前世雖不怎的喜歡吃香菇,可沒吃過豬肉,也總見過豬跑,這芸娘的香菇可比她前世所見的要好上不少。心中對芸娘母親胡七娘更是佩服不已。


    秦掌櫃眯著眼睛看著秤,說道:“香菇攏共是五斤六兩,這一斤五十文錢,共是二百八十文錢。好,很好,這五斤多的香菇夠東家的得意樓勉強用到開春了。芸娘,回去帶句話給你娘,就說她今日采摘的香菇,也要盡快烤製好,盡快給送來。對了,你二人可曾用過飯食若是沒用過,盡可在我這裏吃飽了再回去。這得意樓就是給下人做的飯食,也要大大的好過一般人家裏所用的。”


    李芸娘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謝絕了秦掌櫃的好意,她接過錢,謝過秦掌櫃後,拖著陳冰溜也似的奔出了得意樓。陳冰心中不解,待得出了得意樓,便問道:“芸娘,怎的如此急匆匆的離開得意樓”


    李芸娘捋著胸口,歎道:“我就是怕和那些個陌生人打交道。秦掌櫃雖也見過多次,可我心底總是有些害怕他,其實,隻要一和那些顯貴說話,我就渾身不自在,心裏“突突”的跳的厲害。二娘,你可別笑話我啊。”


    陳冰勾著她,溫言道:“芸娘,我怎會笑話你。你隻是不善和陌生人言辭而已。隻要多接觸多說,以後自然就不害怕了。今日芸娘就做的很好,話答的也很是得體,那秦掌櫃看著也是和善之人,並不因為今日是你來而不是你娘來就欺負了你。”


    李芸娘笑臉微開,將頭枕靠在二娘肩頭,說道:“剛才你問我為何急匆匆的奔出來,我好擔心告訴你實情之後你會笑話我,嘻嘻,現在我知道了,二娘是除了我爹爹和娘之外待最好的人啦。”


    陳冰無論是這一世還是前世,她都沒有妹妹,而這李芸娘對自己就如同對親姊姊一般的依戀,她的這番話說的陳冰心頭劃過陣陣暖意,使人對她生出了保護之心。她回過頭,瞥眼見了一家雜貨鋪,心中便對這長興縣城起來好奇之心,說道:“好了,芸娘,我對這縣城甚是陌生,你就好好帶我到處走走,到處看看罷。”


    李芸娘用手指著不遠處也是一座極為高大的酒樓說道:“二娘,你看,那就是得意樓最大的對手德賢樓。這德賢樓很是厲害,在這縣城開了才兩年的工夫,就已經直追得意樓了,這酒樓的東家姓柳,聽說是從華亭來的年輕人,也不知用了甚麽法子,買賣能做的如此火爆,哎,當真是厲害呢。”


    陳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有競爭便是好事,若是得意樓無對手,那他收各類食材也就不會如此用心,更是會打壓價格,甚至以次充好。芸娘,你還要感謝那德賢樓的東家呢。”


    李芸娘說道:“這道理我明白,我娘也是對我說過的。二娘你在看那邊,這是縣城有名的沙家餛飩店。我娘帶我吃過一次,這餛鈍餡大皮薄,卻是鮮美無比。”


    陳冰腹中早已饑餓難耐,李芸娘這話更是聽的她食指大動,催著李芸娘趕緊帶著自己去吃餛飩。


    進到店內,許是到了吃飯的時候,此時店裏人滿為患,等餛飩的時間太長,陳冰便沒了興致。拉著李芸娘走出了餛飩店。卻瞥見邊上巷子口擺著一個攤子,湊近一看卻也是煮餛飩的。陳冰心念一動,說道:“芸娘,那店裏人著實太多了,還不知何時能吃上,要不就在這裏吃碗餛飩如何”


    李芸娘本就害生,這攤上也隻三三兩兩幾個人在用著餛飩,她自然是拍手叫好的。


    煮餛飩的攤主是一對老夫妻,那老者煮著餛飩,他老妻包著餛飩,二人看著都有些年歲了。陳冰也不知道該吃什麽餛飩,李芸娘對著那老者說道:“老丈,給我二人一人一碗你這裏最拿手的餛飩。”那老者笑著應了聲“好”後,便把餛飩下入了鍋中。


    過的一盞茶的工夫,兩碗冒著熱氣的餛飩由那老妻端至二人麵前。陳冰聞著丁香的香氣,胃口大開,匙了一隻便送入口中,咬開後隻覺得汁水四溢,滿口留香,似有魚肉的嫩滑又有肉汁的鮮香,而包裹其中的菜蔬更是點睛之筆,使得魚肉酥而不散,肉汁鹹而不膩,陳冰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餛飩,讚道:“芸娘,這餛飩可比我前,不是,可比我過去吃過的餛飩都要好吃。”


    李芸娘也從未吃過如此味美的餛飩,讚道:“我也是頭一次吃到有魚肉餡又有豬肉餡的餛飩,這可比沙家餛飩要好吃,可為何沙家餛飩偏就這許多人,而這裏卻隻有你我二人呢。”


    陳冰吃完了餛飩,喝了口餛飩湯,甚是滿足,便去結了錢,問那老者道:“老丈,你家餛飩味道強過了沙家餛飩,可食客依舊很少,這卻是為何呀”


    那老者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我夫妻二人是從北麵應天府過來的,這應天府號南京,一應飲食用度皆和京城無異。我這餛飩便是仿京城的丁香餛飩做的。隻是我夫妻二人才來此地不久,這餛飩的名號還未打響,來食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陳冰見那老者的腿似乎有些瘸,忍不住開口問道:“老丈,我見你二人年歲也不小了,賣餛飩卻也是辛苦,為何家裏孩兒不出來幫忙”


    那老者歎氣道:“我家裏原本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入了禁軍,安胥謀反時隨軍出征了,結果再沒能回來,二兒子被征去運那太湖石了,也不慎死在了路上。哎,我夫妻二人實在不想待在應天府那傷心之地了,便遷到了這長興縣來居住,我二人也無其他手藝,隻能靠這餛鈍攤來糊口了。”


    陳冰心中難過,想勸幾句又不知該如何說起,卻不料那老者的手臂不慎被滾燙的餛飩湯燙著了。那老妻十分焦急的扶著那老者坐下,盛了一大碗涼水澆著老者手臂燙傷處,嘴裏不住的問道如何,那老者隻是淡然笑著回道“不打緊不打緊”。陳冰看著他二人互相關切的眼神,暗暗點了點頭,心中更是流過了絲絲暖意。拉著李芸娘,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餛飩攤。


    陳冰和李芸娘剛轉過巷子口,迎麵走來一頭戴方幘,穿著灰色長衫,長相清秀,頗有些書生氣的男子。他攔住了二人的去路,眼睛卻不住的望著李芸娘,問道:“小娘子,你可是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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