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尋思這方孟山也不傻,自己也就十二三歲的年紀,要說會煉長生不老丹藥真沒人會相信,說道:“方家哥哥心裏知道便好,我要這硫磺和硝石的確不是做丹藥的,隻是現在還不方便說,等真做成了,我自然是不會虧待方家哥哥的。”


    方孟山眼珠子一轉,問道:“哦二娘,你我可是先把話頭說在前麵,如若你做成了,我可得甚麽好處”


    陳冰說道:“如若我做成了,那做出來的物件我自然會請方家哥哥做我的牙人代我出售了。”


    方孟山尋思做牙人卻也有利可圖,心中點頭,便說道:“若如此,我方孟山在此先謝過二娘了。隻是不知二娘要多少硫磺多少硝石”


    陳冰琢磨著先做試驗用也不需要太多,可心裏還是沒底,便問道:“方家哥哥,這硫磺和硝石各多少錢一斤”


    方孟山說道:“哎呀二娘啊,這硝石確是便宜,因著硝石出產手段多樣,就那老牆根下的土便能煉出硝石來。可這硫磺就有些麻煩了,這太湖周圍本是不產硫磺的,這硫磺我可是通過廂軍那邊的關係才買到的,價格上不太便宜,廂軍那邊也是要剝一層的。這硝石一斤十二文錢,這硫磺,一斤要四十四文錢。廂軍那邊抽一成,合計是四十九文錢一斤。”


    陳冰心想自己配置的這件物什硫磺本就不需要太多,重要的是那硝石,心中稍一合計,便說道:“這硝石我可能先用的多些,先要個四十斤,那硫磺先要個二十斤。可這價格再便宜些。硝石算我十文錢一斤,硫磺算上廂軍抽成,算我四十四文錢一斤,方家哥哥,你看可好”


    方孟山心中算了算,說道:“這硝石我可以十文一斤賣給你,可這硫磺卻無論如何動不得,那廂軍我可不敢得罪的。”


    陳冰笑了笑,說道:“方家哥哥,可這硫磺價格對我來說還是有些貴了。你看這樣可好,這硫磺你我二人都各讓一步,我讓二文錢,你也讓二文錢,就定四十六文錢一斤。那這硝石價格在降降,八文錢一斤吧,我買的可也不少了的。方家哥哥,你看若何”


    方孟山心中冷笑,尋思這二娘也太會討價還價,隻是有買賣上門自然還是想辦法要做下來的,便說道:“二娘,你這價格開的著實在有些為難啊。好吧,我也是看在之後能做你牙人的份上,就依照你的價格來做罷。”


    陳冰嘻嘻笑道:“方家哥哥,那你我二人一言為定,你可不能反悔哦。”


    方孟山也是哈哈大笑,說道:“我方孟山是甚麽樣人,斷不會食言於你的。你就放心罷。”


    陳冰尋思著自己還需要的材料,問道:“對了方家哥哥,我還需用火石和膠。不知道方家哥哥可否買到”


    方孟山先是一怔,隨後忍俊不禁道:“二娘怎的連膠都不識得這花湖村作為一個漁村,別的不多,魚膠最多。平日裏捕魚的漁船,都是靠魚膠填縫隙的,若沒這魚膠,船可是要沉的。這魚膠你回去問你爹爹,他定然是多的是。至於你說的火石,那是最尋常的引火之物,不值錢,你若是要,十文錢便能給你一百斤。”


    陳冰心頭驚喜,問道:“方家哥哥,火石可以買到碎的嗎”


    方孟山又是一陣大笑,說道:“二娘啊,這火石別說是碎的,就是你要這火石變成齏粉都可以的。”


    陳冰心頭大喜,忙說道:“方家哥哥,這火石我也要了,就給我一百斤,我要統統碾成齏粉的火石。”


    方孟山說道:“二娘,辦齊這些物什,少說也要十天半月,若是你能預付些錢,我也有由頭好催促的快些。”


    陳冰心想這不就是要預付款麽,便說道:“我今日出門錢帶的不多,身上止有一百文,這錢我可以給你,但你我先立個字據。”


    方孟山做過牙人,自然也是識得些字的,說道:“這些都是規矩,就是二娘你不提,字據我也要是要立的。你等等,我去取紙筆來。”


    二人立完了字據,看驗過後各自簽了名,畫了押,陳冰仔細收好自己的那份字據,方孟山送陳冰出了院子,二人招呼一番後,陳冰便離開了方孟山家。而這些恰被路過的楊鈺娘看在了眼裏。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春日已至,太湖邊的垂柳也已爭出綠芽。捕食小魚兒的鷗鷺嬉戲於這綠水垂蔭之間,遠處的漁舟爭相撒著網,都寄希望春日帶來的好運,能讓自己有個好的收成。


    陳興祖依舊是這太湖上魚獲最多的人,每回駕著漁舟歸來,都能惹得同行之人豔羨不已。羨慕者無不佩服他的捕魚技巧和能耐,有羨慕者自然也就會有嫉妒之人,嫉妒者自是說他捕魚隻是運氣好,若是真有甚麽技巧手段,大可教與大家,讓大家都能捕到更多的魚。


    這世上有歡喜你的人,也就會有討厭你的人。無論豔羨也好,嫉妒也罷,陳興祖卻已習以為常,對周身的各類言語也不以為意,同陪著自己一道出太湖捕魚的陳冰,帶著捕獲的各類魚蝦回了家。


    “爹爹,那些一同去捕魚的人,有的似是對你言語不敬。”陳冰看了看四周,小聲的對著陳興祖說道。開春之後,陳廷耀便要下地幹活,種自家那三畝的地,捕魚的事情就輪到陳冰替陳廷耀陪著陳興祖一道去了。


    陳興祖笑道:“爹爹早已習慣了,他說讓他去說。怎的,他說了我還能少捕幾條魚不成到是二娘你,若是從前,你定然又會和那些人爭論一番,現在到好,你也長大了些,不再為那些耳畔的小蒼蠅而煩惱了。”


    前世的陳冰不僅不會水,而且水對於前世的她而言更是揮之不去的夢魘。當她得知今日要和爹爹一起出太湖捕魚時,心裏是著實的掙紮了一番。許是原身水性極好的緣故,上了漁舟後的陳冰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反到有一種詳寧之感,更是對水有了一種親近之情。陳冰此前不安和緊張的心緒也因此一掃而空,更多體會到了漁家女捕上魚後的歡快激動之情。


    到的家後,陳冰幫著自己爹爹把魚蝦養入大水缸中,二人各自洗了把臉,進了西屋,陳興祖說道:“對了二娘,你前幾日問我那些魚膠的事,我到是忘記給了你說了。那魚膠就在柴房後頭的罐子裏,你要多少隻管去取,那東西過著幾天爹爹還會熬的,漁舟上可缺不了這魚膠。”


    那方孟山做事確也牢靠,原本說好十天半月才能弄來的硫磺硝石和火石,七天的時間便已經送到了陳家老宅內,而且送來的硫磺硝石和火石都已碾成了齏粉,更是省卻了陳冰自己動手去碾碎的功夫了。得知自家魚膠就在柴房後,陳冰心中欣喜,不過天色已晚了,也不便拿著魚膠跑去老宅做著她的實驗。


    陳冰心中高興,拍馬屁似的替陳興祖敲著肩頭,雖說兩隻小拳頭不大,可敲的卻也有力,而陳冰更是對準了陳興祖的穴道暗暗運上了蘭花手的手法,這不僅能更快的祛除他的疲乏,還能疏通他的經絡,使得他更快的恢複精氣。


    陳冰邊敲邊笑著說道:“爹爹,可否覺有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可否覺得身子舒服了些,輕鬆了些”


    陳興祖點點頭,頗為放鬆,說道:“確如二娘所說,這人似是浮在水中,四肢百骸輕鬆無比,整個人都覺得飄飄然的了。”,而後打趣道:“二娘,你這手藝真不錯,以後要是出嫁了,這手藝在嚴姑那裏也是能討的了好的。”


    陳冰聽後心頭有些酸澀,心道:“這世道女子十四五歲便要出嫁,放在前世還隻是個窩在父母懷裏,甚麽事都不懂的初中生而已。十四五歲,身心都還沒長大,怎能負起一個家的重擔。”念及至此,卻有些撒嬌道:“爹爹,娘,我不嫁,我要一直陪在爹爹和娘的身邊。”


    葉美娘甚是憐愛自己的女兒,自是很不舍她出嫁,可女子到了年齡是必須嫁出去的,她正想開口,陳興祖卻搶先說道:“不嫁就不嫁,我陳興祖的女兒想怎的就怎的,由著你自己。爹爹早就想明白了,人活一世,開心便是,交稅又怎的了,我陳興祖交得起。”


    陳冰聽後佯作驚喜道:“爹爹,你說的可是真的莫要騙我啊。”可心中卻明白的很,心道:“自己家雖是主戶,可也隻不過是民戶,到了年歲要是還不嫁出去,後果不僅僅是交稅如此簡單的,哎,這世道對女子實在過於苛刻了。老天既然讓我二世為人,我就不該接受如此命運,我一定要改變。”


    陳興祖正待要說話,卻被葉美娘狠狠地瞪了一眼,葉美娘隨後接口道:“二娘,來給為娘也敲敲肩頭,娘這幾日不太舒服,也讓娘好好享享二娘的手藝。”


    此時正屋內,羅三娘手裏拿著一顆金絲黨梅,笑著說道:“廷弼乖,告訴婆婆,你都看到了甚麽”


    陳廷弼說道:“這幾日二姊總是早出晚歸,我想跟出去,可我的腳程不夠,總是被她甩掉,跟不上她。就在前日天還未黑時,二姊回家後,我透過門縫看到她在偷偷的數錢。婆婆,二姊有好多好多錢。”


    羅三娘有些不信,又問道:“廷弼啊,你不能為了吃金絲黨梅就編故事騙婆婆。西屋怎的會有錢尤其是你二姊,更不可能會有很多很多錢。你莫不是看錯了罷”


    陳廷弼撅著小嘴,委屈道:“我沒有騙婆婆,我真的看見了,西屋裏頭沒有別人,二姊坐在床頭,手裏一枚一枚的數著銅錢,嘴裏還說要買什麽磺什麽石的,隻是到底說了神麽,我沒聽清楚。”


    羅三娘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想不明白陳冰怎的會有錢,便又問道:“廷弼,你可看見二姊把錢藏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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