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也不知如何去勸,她也知自己並非很會勸解開導他人之人,她給孫七娘添了碗水,小聲說道:「七娘,你先在此歇息幾日,我得了空閑便去湖山村打探一番,你放寬心些,好好在此把病養好。」說完,便悄悄退出了房間。


    陳冰退回到院子中,牛郎中則坐在院內整理著藥材,他抬眼看了看陳冰,說道:「二娘,你還是莫要去湖山村了,你年紀小,若是出了事情便不好了。」


    陳冰歎口氣,搖頭道:「牛郎中,孫七娘的話你都聽見了罷。她這命真太苦了,我既然對她說了會去湖山村一趟,那我一定是要去的,無論她嚴家之後發生了何事,她都應該知曉的。」


    牛郎中說道:「去是要去的,這事情我去,你不會武,不用去了。這事情我應承下來了,一定會替孫七娘辦好,你放心便是。」


    陳冰想了想,知牛郎中是害怕嚴家暴起傷人,我不會武,年紀又小,自然不會她三人的對手,若是出了事,自當難以脫身,便感激道:「那就有勞牛郎中了。」


    牛郎中擺擺手,說道:「不打緊,小事而已。對了,昨日經此一役,你的醫術到底到了何種程度,我心中也已有數了。嗬嗬,實話對你說了,你也是個極其聰明之人,醫術學的也著實不賴,對現在的你而言,所欠缺的不過是經驗而已。這樣罷,那本毒經你就拿回去看罷,對你之後的醫術修為,會有很大裨益的。」說完,從懷內摸出那卷毒經遞給了陳冰。


    陳冰又驚又喜,喜的是牛郎中親口承認自己醫術有了長足的進步,驚的是居然肯把毒經讓自己帶回去看,她歡喜的接過了毒經,迫不及待的翻開看了幾頁,忽的想到自己居然忘記謝牛郎中了,趕忙行了個萬福,說道:「多謝牛郎中,這書我一定要好好的研習,絕不辜負了牛郎中的期望。」


    牛郎中樂嗬嗬的撚須道:「不用謝我,這毒經在教你醫術時便是答應過你會給你研習的。隻是有一句話,所謂貪多嚼不爛,這毒經可不能囫圇吞棗那般看的,一定要用心去研修,一條一條都要弄明白了才可以,如若碰見不明白之處,可以速速來問我。二娘,你可千萬要記住了。」


    陳冰點點頭,如嗬護至寶一般,仔細把毒經放入自己懷內。牛郎中嗬嗬笑著說道:「趕緊回去罷,這裏一切都有我,孫七娘的起居我會顧好的,你莫擔心了。」


    陳冰心想還有發酵著的黃豆未處理,便辭別了牛郎中,急匆匆的來到了西院,此時的她心中所掛念著的便隻有火房裏正發酵著那些黃豆了。


    陳冰進了西院,匆匆合上院門,急急跑進火房,正想把竹架上架著的一鬥黃豆拉出來看時,忽的想到自己還未淨手,若是直接接觸了黃豆,怕手上的雜菌汙染了黃豆。陳冰拍拍自己額頭,趕緊在灶膛內生了火,本想架隻小鍋略燒些開水,轉念一想,待會兒還需要許多涼開水,索性換成大鍋來燒。待水燒開後,陳冰舀了一些倒入木盆內,讓水微微涼了一會,而後忍著疼痛將雙手洗淨。


    陳冰伸著業已被燙紅了的雙手,抓了一把鬥內的黃豆,捏了捏,覺得變的甚為堅硬,然後抓起幾粒放於鼻邊聞了聞,一股略帶酸澀卻又混雜著一絲絲清淡的醬香氣傳入了陳冰的鼻息之中。


    陳冰頗為滿意,把三隻鬥內的黃豆統統翻了一遍,而後放回到竹架上,好讓那些黃豆能在鬥內「醒上一醒」。做完這些後,陳冰坐於門檻上想歇一會時,院門傳來兩聲敲門之聲,陳冰心知是李芸娘來了,開門後見敲門的果然是李芸娘,讓其進屋後,便笑著打趣道:「芸娘,今日上巳節,你怎的也來呀你娘就不說你」


    李芸娘把手中所提的籃子放在桌上,也笑著說道:「二娘你也少拿我打趣逗樂了,今日我娘確是不讓我出來的,說要帶我去太湖邊上采些香草,打些湖水回去好用來沐浴,另外


    我娘給我準備了一身新衣裳,好穿著去串門,用以求福辟邪。我想著二娘昨日弄好黃豆時說今日需要做那老神仙所教的佐餐之物,便硬拗著要先來西院幫二娘做事,做完了我再回去同娘過上巳也不遲的。」


    李芸娘說完,也淨了淨手,從帶著來的籃子裏拿出一碟子做好的白米糕,說道:「我猜著你在西院裏隻顧著做事,那個廢甚麽食的,怕你會餓了,便從家裏帶來了我辰時做好的白米糕,二娘來嚐嚐我的手藝,看看是不是有了進步」李芸娘並未讀過書,廢寢忘食這這句成語她便說不上來了。


    陳冰心中感動,拿起一塊白米糕,那白米糕通體雪白,其間點綴了些紅紅的蜜棗粒,白中帶紅,極似冬日裏,在漫舞的六出之間爭豔的梅花。陳冰心中歡喜,輕咬一口,軟糯清甜,唇齒留香,極是適口。陳冰伸出拇指,大為讚歎道:「芸娘這手藝沒的說,想是得了七娘嬸的真傳罷,這些時日來所做的吃食無一不是極好的。這白米糕在我看來,比上回的糯米梨花糕更加美味。」


    陳冰說完正欲從碟內再拿一塊白米糕時,李芸娘卻是急急忙把碟子收入籃子中,說道:「噯噯噯,二娘,這剩餘的白米糕不是給你吃的,這是給,這是給廷耀哥哥吃的。晚些時候你做完了事,就帶,就帶回家給他吃罷。」李芸娘這話聲音是越說越輕,手指不停的纏著衣袖一邊,低著頭,小臉更是漲的通紅。


    陳冰心中好笑,心道:「哦,原來芸娘今日上西院不是來看我的,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嘿嘿,這小娘子原來是動了春心,想要討好我哥哥呐。嘻嘻,我那傻哥哥還真有福氣呀,那我自然是要成人之美啦。」陳冰有意打趣李芸娘一番,便捂唇輕笑道:「哦,原來是給我哥哥的啊,哎,我肚子還餓著沒吃飽呢,沒力氣做事了呢。這白米糕糯糯的,甜甜的,我好歡喜吃呀,芸娘,這碟裏的就給我吃罷,給哥哥的,你過了晌午再做一碟給他。」


    李芸娘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忙說道:「不行的,不行的。這白米我是浸了一晚上才能磨成漿的,晌午再做便來不及浸泡,磨不成漿了,這如何能成今日,今日是上巳節,是要,是要……」李芸娘蹙眉低頭,似是心中正做著掙紮,隨後一抬頭,撅著小嘴,似有些委屈,又有些不舍,但眸底清亮,也並做過多糾結,便說道:「那好,那好罷,既然二娘肚子還餓著就你先吃罷,回頭我再給廷耀哥哥做便是了,這些也不難做的,二娘是要在西院做正事的,吃飽了才行。」


    陳冰知今日是上巳節,也是所謂女兒節,因此芸娘到底是和心思,陳冰自然都是知道的了。陳冰掩唇一笑,從碟子內挑了一塊最大的白米糕,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咳咳,還是芸娘對我最好了,那好罷,那我就不客氣啦,這塊白米糕我就吃了哦。」


    李芸娘重重點了點頭,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陳冰手中那塊白米糕,撅著的嘴巴翹的愈發的高了,眉頭更是緊蹙。陳冰看著心中雖覺得好笑,可更有些心疼,她放下了白米糕,笑道:「哎呀芸娘,你看你撅著的嘴,上麵都能掛油瓶啦。你這是做給我哥哥吃的,我哪會真的去吃呀,你放心罷,這些白米糕我一定會帶給哥哥吃的,我會對他說,這是芸娘給你的一片心意,嘻嘻。」


    李芸娘雙手叉腰,鼓著腮幫子,一副氣惱惱的樣子,卻是大大鬆了口氣,嬌嗔道:「好你個二娘,又拿我尋開心啊,我下次不做好吃的給你吃了,你就知道欺負我,氣死我了,哼!」


    陳冰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說道:「芸娘,哥哥愛吃甚麽不愛吃甚麽我是最清楚的了,萬一你做的吃食他要是不愛吃那可如何是好呀所以嘛,這吃食還得先過我這一關,能過得了關了,那哥哥才會愛吃。」


    李芸娘愣愣問道:「真的」


    陳冰把籃子塞到李芸娘手中,笑道:「芸娘


    ,今日哥哥去田裏做事了,原本應該是我送吃食給他,現在看來也不用我送了,這樣罷,這吃食便由你去送,就把這籃子裏的白米糕送過去,我這裏燒了水,我給你盛一罐子,你也一並帶過去罷。」


    李芸娘卻有些猶豫道:「那樣,那樣不好罷。若是被其他人看見了,我該如何說啊我還,我還隻是一個小娘子而已。」


    陳冰說道:「既然你不願意送我也不勉強你,我送去之時便對哥哥說這些吃食都是芸娘親手做給你吃的,隻是她不願自己來,差我送過來給你的。芸娘,若是我哥哥對這白米糕有何不滿意,我也沒辦法啦。」陳冰說完,便直接伸手把籃子從李芸娘手中奪了過來。


    李芸娘忙說道:「我送我送,這吃食我親自送去。」


    陳冰嘻嘻笑道:「這樣才對,喏,這籃子你拿著。我去看看開水晾的如何了,若是差不多晾涼了,就灌這水去。」


    李芸娘說道:「不勞煩二娘了,我去灌一些井水便是。」說完拿起桌上放著的水罐去了院中水井旁。..


    陳冰忙製止了她,言語頗為嚴厲道:「不可以!芸娘,水一定要飲燒開的,這井水萬萬不可直接飲用。以後無論是井水,還是河水湖水,哪怕是山泉水,都要燒開了才可以,切記切記!」


    李芸娘不明所以,便問起為何要燒開,陳冰也不好說這是為了殺菌消毒,便胡謅道:「這也是老神仙教我的,他是掌管附近水域的神仙,熟知這裏的水都有外邪作祟,若是直飲了,極易外邪侵體,那樣人便會染疾,因此他告知於我以後這水須要燒開了才能飲用。」


    李芸娘心想既然是老神仙的旨意,自己遵從便是了,聽了陳冰的話,水罐內灌滿了陳冰之前燒開的水,提著籃子和陳冰道了聲別後便匆匆出了院子。


    陳冰心中好笑,卻也很是替李芸娘感到高興,心中更是希望自己哥哥能好好把握住這等天賜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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