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聽後心頭一驚,猝然抬頭看向柳誌遠,柳誌遠神色未變,隻是剛才還把玩著玉佩的左手卻頓在那裏一動未動。柳誌遠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無忌,你先上車說話。」


    也不知柳無忌是如何進到車廂內的,陳冰隻覺得麵前刮過一陣微風,柳無忌已然跪坐在了柳誌遠身側。陳冰心中大為驚奇,隻是現在並不是她能發出感歎的時候。柳誌遠也不看向柳無忌,淡淡問道:「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柳無忌說道:「回少主,今日辰正時分,柳福來尋我,說不好了,出大事了,錦娘在家裏投繯自盡了。我心頭驚訝,忙問他是怎生回事,他說錦娘平日裏卯正時分便會來德賢樓做飯食,從不會晚到,今日不知怎的,快到辰初時分了,還未見她來。柳福心中頗為擔心,便差了一小廝前去催促打探一下。誰知那小廝連滾帶爬的回來說是錦娘在家中上吊了,柳福也是極為吃驚,親自去了一趟,錦娘果真如那小廝所言懸在房梁之上。他心中惶恐,知曉這是出大事了。因知我輕功好腳程快,柳福便匆匆趕來尋我,想讓我盡快通知到少主。」


    柳誌遠對外駕車的柳三吩咐道:「柳三,到了長興先去錦娘家!」而後他甚是歉疚的對著陳冰說道:「二娘,著實對不住,家裏出了要事,無法去德賢樓小酌幾杯了,你如若不介意的,可隨我一同前往錦娘家,如若介意的,我這就讓柳三駕車回花湖村送你回去。」


    陳冰心道:「牽扯到人販之事的,就是不為我自己,也是一定要去的,況且還有人因此丟了性命,我更是要前往了。」心中打定主意後,說道:「我隨你去,興許看過現場後我能給你我自己有用的見解也說不準呀。」


    柳誌遠臉上終是露出了絲絲笑意,說道:「好,不過還是要小心為上,二娘你要緊隨與我,莫要離的太遠了,我怕護不到你。」柳誌遠心中對上次瘦子突襲陳冰之事仍是耿耿於懷,要不是陳冰點穴手法精妙無比,後果如何實難想象。因此隻要可能會有危險,柳誌遠心裏便會十萬分的小心在意。


    陳冰臉龐微紅,輕咬了下下唇,點了點頭。


    柳誌遠歎了口氣,問柳無忌道:「無忌,得知錦娘死訊之後,你可有去過錦娘家裏」


    柳無忌回道:「回少主,柳福對我說起之後,我便直接趕來通知少主了,並未去過錦娘家裏。」


    柳誌遠搖搖頭,而陳冰心中卻甚是疑惑,但有一點她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便問柳無忌道:「無忌,你可知錦娘自盡的現場可有被破壞」


    柳無忌說道:「我出來之前對柳福說過,讓他不要隨意觸碰錦娘家中任何物什,也不許任何人進入,要保持他來時的原樣。」


    此時外麵雨勢也小了,天也放亮了不少,柳誌遠吹熄了幾上的蠟燭,看了眼柳無忌,說道:「無忌,對於錦娘投繯自盡這事情,說說你的看法。」


    柳無忌說道:「回少主,許是錦娘丟了女兒的關係,又因她外人早逝,無依無靠,便有些想不開了罷,這才走上了絕路。」


    柳誌遠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卻看向了成冰,說道:「二娘你也不妨說說,你對錦娘自盡是如何看的」


    陳冰略微思忖,說道:「無忌說的也有些道理,隻是十多日之前,知行已把尋張青青之事安排於柳福,柳福的為人和能力想來錦娘亦是清楚的,更何況背靠的又是家大業大的華亭柳家,若我是錦娘的話,對於尋回自己的女兒定然是信心十足的,所以根本就沒必要為了此事去自盡,至於會否有其他緣由導致錦娘不得不自盡的,那我也就說不準了。」


    對於陳冰的話,柳誌遠亦隻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陳冰見他雖仍舊麵如常色,可雙手已然緊握成拳,知他心中定然是傷心的,心頭也頗有些難受,微微歎口氣,也便不再


    說話打擾於他。


    許是柳三亦是知曉出了何事了,他駕的馬車竟是比平日裏要快上了許多,僅過了一刻鍾的功夫,馬車已然駛入長興縣城。在經過幾個巷口後,柳三將馬車平穩的停在了一所院子跟前。


    院子門前擁了不少人探頭探腦的想往裏探個究竟,所幸站著兩名麵目凶相的弓手,否則這人群怕是要擁進院內了。柳誌遠不想竟會不少人擠在門前,他心中對柳福如此漫不經心的安排十分不滿,而柳無忌撥開人群,柳誌遠同陳冰一同進了院內。


    院內地麵泥濘不堪,似是經過了許多人的踩踏,柳誌遠看了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未進入屋內,便大聲喊道:「柳福!給我過來!」


    柳福心中暗暗叫苦,引著柳誌遠等人進了屋內,見屋內更是站著眾多人,礙於人多,柳誌遠低聲怒道:「柳福,無忌關照了你要保持你來時原樣,現在怎的會有如此多的人在這裏。你是怎麽做事的!」


    陳冰心中也是暗歎,心道:「這現場都被破壞成這樣了,這怕是甚麽也看不出查不到了。哎,怪不得那大魔頭會如此生氣。」


    柳福回道:「回二郎君,我告知柳無忌後回到了格裏,心中想死了人了總是去告知一下曹縣尉的,便差一小廝回去拿柳忠叫了過來。待我叫上曹縣尉一道過來時,就已經是現在格樣子了,好在有曹縣尉手下弓手在此,否則這裏的看熱鬧不嫌事體大的外人隻會更多了。」柳福說完睨眼看向撲在柳錦娘屍身上痛哭不止的柳忠。


    柳忠抹了把眼淚,站起身子,仍舊有些抽抽搭搭的,似是看到了希望,趕忙行禮後說道:「啊,二郎君,你總算來了,你可要為錦娘做主啊,錦娘她不可能自盡的呀,一定是,一定是有人害死她的。二郎君,二郎君,一定要做主啊。」柳忠說完又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柳誌遠皺眉道:「先起來說話罷。柳福,把屋內和院內的小廝統統給我打發到院門外邊去。柳忠,我問你,這屋裏頭許多小廝是你喊來的還有這錦娘的屍身也是你放下來的」


    柳忠點點頭,又搖搖頭,他似是感受到了柳誌遠話語不善,心中極是害怕,說道:「回二郎君的話,我總不能,總不能看著錦娘就這麽一直吊著罷,我想這樣也不大好,更是對錦娘的不敬,便把她放下來了。門口的那些小廝也是我帶來的,我想著,我想著能,能約束四鄰,莫讓,莫讓那些人……」


    「夠了!」柳誌遠語氣甚重的打斷了柳忠的話,也不再估計所謂柳忠顏麵,以手指著他怒道:「我知你與錦娘相好,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該把她屍身放下來。若是錦娘並非自盡,你如此行為實是把這現場破壞殆盡了,就算是有些蛛絲馬跡,我也難以覓得,這讓我如何察查錦娘的死因柳忠啊柳忠,你著實不該啊。」


    柳忠低頭站在原地,就像那做錯了事情的孩童,正受著父母的責罵一般。陳冰看著柳忠,也隻得無奈的搖搖頭。而此時門口進來二人,這二人都是身著綠色圓領官袍,其中一生的甚是魁梧,留著濃密胡須之人甚為恭敬的對著柳誌遠拱手笑道:「未曾想想在此能碰上柳承事郎,下官曹之易見過柳承事郎。」陳冰暗自心道:「原來大魔頭的散階是承事郎啊,這官也不算小啦。和他說話之人應當就是曹縣尉了。不知他邊上和他著同樣官服之人又是誰」


    柳誌遠擺手笑道:「原來是仲望吾兄,這多日不見,氣色甚好啊。」這仲望便是曹之易的字了。


    曹之易搖頭道:「讓柳承事郎見笑了,今日來此所為的是公事,還是以官職相稱罷,還請承事郎海涵。」隨後遺憾的說道:「柳承事郎還請節哀,這裏之事我已差弓手去尋仵作前來了,隻是那仵作年歲頗大,腳程是要慢一些的,還請寬心稍等片刻。」


    柳誌遠說道:「那就勞煩曹縣尉了。」


    曹之易拱手說道:「那是應當的,應當的。」說完之後,他指著身邊同樣身著綠色圓領官袍,身材矮小,麵容清瘦,唇邊留著兩撮小胡須,麵色甚是猥瑣之人說道:「哦,這位是海鹽縣縣尉,林阿四林縣尉,林縣尉,這就是我對你說起過的,本縣德賢樓東家,亦是承事郎的柳知行。」


    林阿四忙抱拳行禮道:「下官見過柳承事郎。」


    柳誌遠也拱手還了禮,問道:「林縣尉是何日到的長興不知道來長興是所為何事」他見林阿四穿的是官服,便知他定然是為了公事而來。


    林阿四說道:「回柳承事郎,我是今日方才到的長興,剛進縣衙大門,就碰見匆匆出來的曹縣尉,他說城裏發生了一樁命案,問我願不願一道前來查探一番。我作為海鹽縣的縣尉,自然對這些案子是很感興趣的,因此我便同曹縣尉一道來了這裏。我二人在來此的路上,曹縣尉對我說起了德賢樓柳東家眾多事跡,更是對柳承事郎佩服的五體投地啊。今日若有打攪柳承事郎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陳冰暗自搖搖頭,並不想再聽柳誌遠與那二人互相吹捧,便悄悄往後退了幾步。問著站在一邊的柳福,說道:「柳福叔,請問可備有紙筆能否借來一用」柳福點點頭,忙讓小廝取來帶著的紙筆交給了陳冰,陳冰謝過後,乘著無人打擾之際,在屋內四處察查起來。


    「屋內十分幹淨,桌椅擺放的也十分整齊,被褥是翻開著的,應是睡過的,桌案上的毛筆也有用過的痕跡,這筆甚至還未清洗過,嗯——,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奩盒是開著的,裏頭的頭釵首飾卻都擺在了外麵,噝——,這卻又是為何呢床邊箱子內還放著碼放齊整的十貫錢,難道真的是自盡」陳冰在屋內查看一圈後,心中暗自嘀咕了一番後便在紙上記了些甚麽。記完之後陳冰又拿起其中一根頭釵,卻發現頭釵釵尾處沾有黑色的墨汁印,她心中疑惑,思索一番後,搖搖頭,把頭釵又放回了原處。.c


    心中卻不斷的打著鼓:「柳錦娘真的是自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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