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誌遠這才回過神,有些局促的將長衫脫下交給了陳冰。陳冰接過長衫後說道:「我先醜話說在前頭,我的手藝差的很,你可莫要嫌棄了,你若是嫌棄,那這衣衫我便不補了。」


    柳誌遠高興還來不及,哪兒還會嫌棄,忙說道:「二娘能為我縫補這衣衫,我已是感激不盡,自然不會嫌棄。」


    話畢後,柳誌遠從懷中拿出一隻很是精致的小錦盒。而此物為他貼身所藏,看的出來,他是極為珍視的。柳誌遠把那錦盒打開後放在了陳冰身旁,說道:「我知你愛食青梅,這四安鎮盛產青梅,如今又正是青梅成熟之際,因此我便在四安搜集了一些極為珍貴的大果實梅,顆顆飽滿,醃製的亦是剛剛好,二娘可以先嚐嚐,看看味道如何」


    陳冰縫補著柳誌遠那件藍色長衫,瞥眼看了看那隻錦盒,心中微動,口中卻是說道:「你從四安鎮直接來我這花湖村,便是送這些青梅給我的」她見柳誌遠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雖是十分感動,但心裏卻又極不情願他為了自己做這些事情,微微歎了口氣,可又不想弗了他的好意,隻得撿了一顆青梅而食,而這青梅也確是令她眼前一亮,果如柳誌遠所說,這青梅酸甜適口,飽滿汁多,實為上品。


    她也毫不不吝嗇,挑了一顆最大的青梅,塞入了柳誌遠口中,說道:「這青梅當真好吃,知行,你也來嚐嚐。」柳誌遠心中更是甘之如飴,嚼著的青梅哪裏還有酸意,滿滿的皆是甜蜜,他嗬嗬笑道:「二娘,這青梅真甜,果真好吃,來,你再吃一隻。」言罷,柳誌遠亦是塞了一隻給了陳冰,而後看向了她,陳冰卻未躲閃,亦是大大方方的看著柳誌遠,二人四目相交,竟是相視一笑。


    二人我喂一隻給你,你喂一隻給我,沒多少功夫便把那錦盒內的青梅吃完了。陳冰拾起錦盒,遞還給了柳誌遠,說道:「青梅當是真好吃,這錦盒還你,長興亦是盛產青梅之所,待過得幾日,我亦醃製一些給你嚐嚐,你看如何」


    柳誌遠自然是無不答應的,很是期待的笑道:「好!一言為定!采摘青梅之事就交予我罷,我就等著吃便是了。」


    他二人自相識以來無論是在德賢樓的小閣之中,亦或是柳宅的正屋之內,均有他人或侍立於門外,或服侍於身前,從未有過如今日一般的私密相處。而兩世為人的陳冰,由內而外散發出超越其年齡的韻致氣息深深的吸引著柳誌遠。而此時的他心中激蕩無比,頭腦一熱,乘陳冰遞來錦盒之際,不由自主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柔嫩細滑的纖纖酥手,雙眸看著她,似是直穿了陳冰的內心,說道:「二娘,你生的真好看。」


    陳冰微紅著臉,忙縮回纖手,低下頭不再去看他,可心頭卻如小鹿亂撞般「砰砰」直跳,低聲道:「知行,你,你……」


    柳誌遠忽的清醒了過來,暗罵自己愚蠢,居然莫名其妙的動了輕薄之意,他心中極怕陳冰動了真怒以後不再理會自己,他更是極為後悔自己適才的魯莽行徑,忙欠身歉疚道:「二娘,真對不住,適才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我不該,還請,還請二娘見諒。」此時的柳誌遠舌頭似是打了結,平日口齒伶俐的他,如今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陳冰搖搖頭,卻沒有作聲,她兩世為人,怎會看不破柳誌遠的心意隻是她前世曾為為人母,外加那日在柳宅內,甚至還夢見了自己前世的女兒,而對前世姻緣及女兒的牽掛,則是深深烙在了她的內心深處,使她不敢真正去觸碰柳誌遠的情愫,她怕傷了自己,更怕害了柳誌遠。


    另外,這一世的她不過一底層漁家女,生活貧苦而又困頓,在這門第森嚴的大楚朝,如何能配得上柳誌遠這等官宦人家然而連她自己都還有些後知後覺的是,其內心深處已對柳誌遠逐生依戀,心中天秤更是漸漸偏向於了他。


    陳冰心裏歎口氣,拿起柳


    誌遠那件待補的長衫,可她作甚麽都覺得有些不對勁,縫補衣衫的針竟然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她不想讓柳誌遠看破自己心事,悄悄把手指往手心內卷,為了不讓氣氛顯得尷尬,陳冰扯過話題,說道:「對了,知行,無忌回華亭查探張青青之事,可有何結果嗎」


    柳誌遠收回心神,知陳冰已將剛才之事揭過,心中甚為感激,暗暗點頭,說道:「無忌此去華亭,前後共花了五天時間。原本他回來後我便想來知會於你,可我二人又探得安胥餘孽的行蹤,因此便把此事拋諸腦後了。若是說無忌此行可有結果,在我看來,幾乎無結果。」


    陳冰不解其意,問道:「有結果便是有結果,無結果便是無結果,甚麽叫作幾乎無結果你可把話說說明白了。」


    柳誌遠點點頭,說道:「是我沒說清。無忌次日到了華亭,回去見了內知柳鑫宸,哦,這柳鑫宸便是柳福之子。無忌見了他便直截了當的問了他關於張青青之事,並把當日你我之間的猜測也說與了柳鑫宸。柳鑫宸聽後甚為驚訝,好在他為人處世頗為老成持重,便喚過與張青青年齡相仿平日交好的小丫鬟冬梅。」


    「據那冬梅所言,錦娘同雲間巷陳家來往甚為密切,常帶著張青青去陳家玩耍,而陳家有三子一女,二子不幸早夭,止三子留存,其時年約十一二歲,名天寶,由於排行第三,左右皆喚其陳三郎,錦娘去陳家時,負責照看張青青的便是這陳天寶了。」


    陳冰聽後忽覺陳天寶這名字似是在哪裏聽過,可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她甚為懊惱,歎口氣說道:「哎,這名字我似是在哪裏聽過,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柳誌遠卻安慰道:「無妨,這天底下同名同姓之人本就極多,許是你聽差了也不一定,這並非你的錯,二娘莫要再責怪自己了。」


    陳冰心中釋然,點頭說道:「你說的對,船到橋頭自然直,也許明日我就突然想起來了呢知行,那後來呢」


    柳誌遠說道:「無忌問那冬梅,說這陳天寶左手中指是否殘缺那冬梅搖搖頭回道,這陳天寶十指均是完好,並未有任何殘缺。無忌頗為失望,卻生怕有任何遺漏,想要見一見這陳天寶,便問冬梅,可知陳天寶現居何處誰料冬梅卻說那陳天寶之父極好搏戲,許是被人做局著了道了,他竟是輸光了所有家財,為了還債,把心一橫,便把陳天寶及其小女兒一並賣了。且其於六年前便離開了華亭,究竟其去了哪裏,便不得而知了。至於陳天寶當日是賣給了誰,那冬梅更是不知了,至於陳天寶去了何處,那便是無人知曉了,許是不在人世也未可知了。」


    陳冰聽後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柳誌遠亦歎氣道:「哎,那日我聽無忌說尋到了那叫陳天寶的,以為這事情終是有了進展,心中著實高興了一陣,可他左手中指並未有殘缺,那這線索顯然又斷了。」..


    陳冰卻是搖搖頭笑道:「那可不見得。就當那陳天寶還活著罷,他左手中指許是被賣之後弄殘的呢你也說了,他是被乃父賣了的,那他過的定然淒慘無比,弄斷手指想來也是尋常之事,因此你可不能如此武斷的便下了結論。」


    柳誌遠一愣,隨後一拍大腿,說道:「你說的對啊,這陳天寶被賣距今已有六年有餘,他之前手指完好,不代表之後還是完好的,他這手指殘缺許是這六年內造成的呢,哎,你看我當日怎就沒想到呢。」


    陳冰卻是笑道:「哈哈,你也莫要懊惱了,你適才如何勸我的,我現在亦是如何勸你。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況且你平日瑣事也多,既要管好德賢樓,又要追查安胥餘孽之事,因此你也莫往心裏去了。」說到此處,陳冰漸收臉上的笑意,對著柳誌遠極是認真的正色道:「對了,知行,如今已是知曉伴著張青青去紅橋子巷夜市的便是那陳天寶了,那你可有想過之後該是采


    取何種措施嗎」


    柳誌遠收起心神,亦是認真的說道:「此事我同無忌回來之時便已安排妥當了。那冬梅畢竟是柳家家中丫鬟,更兼年齡不過十四歲,其所知必然有限,因此我讓無忌先回長興休整一番後,繼續回華亭查探雲間巷陳家之事,一定要查出當年陳天寶之父是為何敗盡家財,又是何人所設之局。至於陳天寶的下落,那便要雙管齊下才可以。一方麵命無忌查探其父之時,亦是要查明陳天寶為何人所買,另一方麵則須柳福借助曹縣尉在這長興縣境內進行探查。」


    陳冰誇讚道:「和我心中所設想的一樣,無忌畢竟會武,且與華亭之人相熟,那自然由他去是再好不過了,柳福其實亦是很好的人選,可畢竟年歲大了,來回奔波恐其身子吃不住,便在這長興查探亦是很好的。」


    柳誌遠點點頭,說道:「二娘說的是,隻不過……」


    陳冰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忙問道:「還有何不妥嗎」


    柳誌遠說道:「我仍對吳家腳店有所顧忌。那日你也聽了柳福所言吳家腳店的過往,我這些時日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卻說不上來,此人城府頗深,因此我打算獨個兒對吳南參吳掌櫃做一番探查。」


    陳冰尋思吳家腳店的吳掌櫃一直以來都是高價收自己爹爹所捕來的魚,而他為人也頗為和善,待人更是極為熱情,因此陳冰對他的印象甚為不錯。故而她不願意相信吳掌櫃會牽扯其中,便說道:「知行,你的意思是吳掌櫃也牽連進了眾女子被擄之事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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