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辭別了周掌櫃,先去了那對老夫妻開的餛飩攤上,各吃了一碗丁香餛飩,那對老夫妻記性甚好,還記得陳冰,便笑著給她二人多添了兩隻餛飩,陳冰亦是直誇餛飩味道鮮美,用料紮實。


    吃過了餛飩,陳冰拎著草藥,二人回到了趙天養的家中,此時,屋中已經站滿了人,陳冰環視了一圈,心想這些人應該都是打行的人了。


    而屋內之人原本都在談著話,見二小娘子進了屋,便都收了聲,齊齊轉頭望向了她二人。其中有二人的眼神中流露著凶相。甫見那麽多人,李芸娘多少有了些害怕,她不自在的慢慢低下頭,勾著陳冰胳膊的雙手卻是愈加的用力了。


    陳冰卻顯得大方的多,便對著眾人團團作揖,最後對著趙天養說道:「這幾位便是趙大哥讓二奎哥請來的人罷」


    趙天養這回學乖了,在陳冰麵前可不敢坐起身子了,仍舊是躺在床上,說道:「哦,是二娘來啦。你說的沒錯,我讓二奎請來的人,都在此處了。」


    邊上一人輕甩衣袖,微微拱手,輕輕一笑,說道:「哦這位小娘子便是大哥口中的救命恩人,陳家二娘了」


    陳冰見他生的頗有些俊秀,穿著一件青布長衫,與周圍其他人相比頗有那麽一些書生之氣,她心念一動,行了個萬福,大大方方的說道:「你便是趙大哥說的破落書生罷,初會初會,趙大哥說起時我還以為是個酸腐秀才模樣的人呢,如今見之,卻絕無酸秀才那股子的餿澀之氣。」


    陳冰這番話說頗為得體,且她出落大方,與身邊扭扭捏捏的李芸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尤其是她說的後半句話,直說進了破落書生的心坎兒裏去了,那破落書生心中歡喜,笑著說道:「好!你這話我愛聽!我姓姚,名光延,兒時雖讀過幾年書,可我不喜歡那道道,後來家中落魄了,也就沒再去讀了。就因讀過書,後家中又落魄的緣故,行中人皆喚我落魄書生。」


    陳冰又行了個萬福,說道:「原來是姚大哥。」


    姚光延大喜,哈哈大笑,對陳冰說道:「好!來來來,我來給你介紹介紹其他這幾個兄弟!」姚光延指著右首邊上矮矮壯壯之人,說道:「他叫邵一鬆,因名中帶個一字,行中便喚他為一丈青。」而後有指著自己左首邊那生的高高的,卻瘦的如竹竿子似的人說道:「他叫米二典,也因名中帶個典字,故而以諧音喚其老點子。」最後指著坐在趙天養身邊那不停咳嗽的人說道:「他叫貝石海,曾得了病,雖是治好了,可身子也比過去弱了,時常咳嗽,因而便喚他癆病鬼。」姚光延一邊說,陳冰一邊大大方方的對眾人行禮,他心中對此暗暗點頭。


    姚光延最後說道:「我等幾人,便是這打行的當家,我大哥趙天養,便是大當家,二哥邵一鬆,是二當家,我排行第三,便是三當家了,米二典是老四,是四當家,貝石海是老五,就是五當家了,鄭二奎是老幺,是打行的六當家。」


    陳冰又對姚光延拱了拱手,說道:「好,那我便喚你一聲姚三哥了。」姚光延滿意的點點頭,陳冰又說道:「還請姚三哥備兩隻幹淨的木盆,其中一隻盛滿清水,還要一塊幹淨的白布,我好替趙大哥上藥。」


    姚光延連忙稱是,對身邊的鄭二奎微微點點頭,鄭二奎會意,忙出了屋子去備木盆。不過小半柱香的工夫,鄭二奎雙手個捧著一隻木盆,肩上搭著一塊白布進了屋子,並把木盆放在陳冰跟前的桌子上,白布親手交到了陳冰手中。


    陳冰謝過鄭二奎後,淨過了手,照著配比,把草藥攪成糊狀,塗抹在了趙天養的胸口,並用白布包裹了起來,順便暗運蘭花手勢,在他胸口幾處穴位上輕輕拂過,而後問趙天養道:「趙大哥,敷了藥,感覺有甚麽不同嗎」


    原本趙天養的胸口十分疼痛,他性子耐,一直忍著,而被這藥


    物塗抹之後,頓覺疼痛減輕了不少,他不知實則這是陳冰的蘭花手起的作用,便誇讚道:「疼痛已減輕了許多,還有一股清涼之感滲入胸口,十分的受用。二娘醫術高明,當真是妙手回春呐。」


    陳冰用衣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謙虛道:「我的本分罷了,何須言謝。隻是可惜,今日有一味十分重要的藥物,藥鋪裏售完了,並未買到。若是能加入此藥,藥效還要強上不少,我回去後再去尋尋,若是尋到了,明日便把這藥草帶來。」


    趙天養卻說道:「今日已經勞煩二娘了,如何敢讓二娘再跑一趟,二娘隻須告知是何種藥物,我讓二奎去買便是了。」


    陳冰說道:「這藥物光買來也是無用的,還須和今日的藥物照比例配置才可以,鄭六哥不懂醫術,怎能配的出來若是胡亂配錯了,豈不是要耽誤用藥」


    趙天養也知陳冰說的在理,便也不再去推辭,說道:「那就有勞二娘了。」


    陳冰笑著說道:「舉手之勞而已。」而後試探性的問道:「趙大哥,你這胸口的傷勢不似摔倒所致,倒像是……」


    趙天養輕輕揮了揮手,打斷了陳冰的話,說道:「我的確不是摔的,是被人打傷的。」


    陳冰見四周之人都無甚麽驚訝之色,心想自己方才不在之時,趙大哥應該都有所交代了。


    趙天養繼續說道:「我知二娘關心,隻是方才三當家對你說了,我等皆是打行的人,這打行的名聲不佳,二娘你又是個小娘子,還是莫要觸及的為好。」


    鄭二奎卻跟著說道:「大哥!你就任由那廝這樣欺負不成若如此這般,我等還有何麵目在長興城繼續中立足!這打行,我看,不如散夥拉倒!」


    姚光延黑著臉,嗬斥道:「二奎!你胡說甚麽!大哥方才受了傷,你卻說要散夥,這是故意氣大哥,想讓大哥傷的更重一些是罷!」


    鄭二奎連連擺手,瞪著眼說道:「我!我哪裏會故意氣大哥,我巴不得大哥的傷現在就好了,好立馬帶著我等尋那廝報仇呢!」


    姚光延歎了口氣,說道:「那你就收斂起你方才的那些話,對大哥道聲歉,甚麽散夥之類的,以後提也莫提!記住了嗎!」


    鄭二奎尷尬的笑了笑,忙給躺在床上的趙天養說道:「大哥,是我不好,我這人是個大老粗,啥都不懂,方才那話我收回,大哥就當沒聽過,二奎發誓,以後再也不說散夥的話了,求大哥原諒!」


    趙天養一擺手,溫言道:「好了好了,我知你是無心的,這些小事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不過這話以後真的莫要說了,以免傷了各位當家的心。二娘,當真對不住,讓你看笑話了。」


    出了這一幕鬧劇,陳冰自知趙天養絕不會再對自己說起受傷的緣由了,便十分知趣的說道:「鄭六哥隻是真情流露,別無他意。好了,眾位大哥,時辰不早了,還要為趙大哥尋那草藥,我二人便不叨擾了,就此別過!」


    二人離開了趙天養家,陳冰先去小吃鋪子裏買了三隻燒雞,而後也不耽擱,速速出了城,好在出城之前下了一場急雨,多少衝走了些悶熱之感,二人走在官道上,身子也頗覺涼爽,沒了來時身上的那種膩黏之感。


    回到花湖村,陳冰先將一隻燒雞給了李芸娘並她送回了家。自己回到了西院,把背簍和所得的十來貫錢放好,想了想,把其中一隻燒雞又放於灶頭上簡單烤熱,包上荷葉後便把它放進了平日所用的竹籃子裏,而後給自己簡單漱洗一番,挽上竹籃子,便去了牛郎中家。


    牛郎中並非土生土長的花湖村之人,因而對這悶熱難耐的兩浙路天氣,他始終無法完全適應。陳冰進院時,他正坐在屋前藤椅上,搖著手中的大蒲扇,大口大口的飲著涼涼的米湯。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


    ,樂嗬嗬的對陳冰說道:「今日怎的想到來尋老牛了是不是醫術上又遇見了甚麽難題了來來來,坐過來,說給我聽聽!」言罷,從身後拉出了一條長凳,置於自己的身旁。


    陳冰落座後,先給牛郎中茶盞內斟滿了米湯,捏起小拳,暗運蘭花手勢,拍馬屁般的敲著牛郎中的肩頭,故作驚異道:「咦你怎知我來就一定是為了醫術呀,我就不能是來看望你的嘛。」


    牛郎中樂嗬嗬道:「少貧嘴,你這竹籃子裏頭的燒雞香味,還沒進門我就聞到了。我老牛幾十歲的人了,你這些小手段,那可騙不了我哦。」


    陳冰伸著大拇指,笑道:「當真甚麽都瞞不過牛郎中的鼻子,這燒雞已包了兩層荷葉,籃子上還蒙著一塊白布,這你都能聞到,當真是厲害,厲害啊。」


    牛郎中也不客氣,伸出便把籃子裏頭的燒雞抓了出來,撕下一條雞腿,微閉雙目,放於鼻邊聞了聞後便大口啃了下去。才吃了一口,牛郎中雙眉豎起,又咬了兩口,說道:「這是長興郭家的燒雞罷。」


    陳冰點點頭,說道:「哈哈,不錯,正是郭家燒雞。」


    牛郎中感慨道:「郭家燒雞也算的長興一絕,老牛我去城裏,便總想著買隻解解饞,不過礙於囊中羞澀,就不去自討這個沒趣了。哎,可惜,家中那壇子酒前段日子被我吃完了,不然一口雞肉一口酒,當真快活自在。」.c


    他吃完了半隻雞後,把另外半隻仍用荷葉包起來,說道:「好了,這雞我也吃了,二娘有甚麽事情要問,就說罷。」


    陳冰也就不再客氣,問道:「牛郎中,這肋骨若是斷了,該當如何才能養好亦或是用甚麽藥會好的更快一些」


    牛郎中說道:「肋骨斷了,別無他法,唯有靜養。若說藥物,南星草最佳,銀葉草石楠草也能用,隻不過效果要差了許多。」


    陳冰聽後喃喃道:「果然還是南星草最好。」


    牛郎中問道:「怎麽是誰的肋骨斷了」


    陳冰說道:「是打行的大當家,趙天養。」


    牛郎中一呆,皺眉道:「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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