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望向張六郎身後的孫七娘和李芸娘,她二人亦是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陳冰心中有數,安慰道:“六郎哥先莫要慌張,我問你,楊鈺娘睡著的這些時辰內,除了說了些胡話之外,可有醒來過她身子可有發熱”


    張六郎想了想,搖搖頭說道:“這卻是沒有,鈺娘不說胡話時,睡的倒也深沉,也未有發熱,隻是她出汗出的甚多,我手中的這塊帕子便是用來替鈺娘擦汗用的。二娘,你就實話實說,鈺娘這要緊嗎”張六郎說完,看著陳冰的眼神亦是多了幾分期許,想從她口中聽得自己想要的話語。


    陳冰先是擺了擺手,上前搭了楊鈺娘的脈搏,見她脈象根深且有力,心中頓覺寬慰不少,說道:“六郎哥,你放心罷,楊鈺娘沒事,出汗多那是因為她身子虛,待痊愈之後,在適當的給她補一補,就沒事了。”


    張六郎忙問道:“二娘可否在明日的湯藥中加些滋補的藥材我實是擔心她的身子。”


    陳冰搖搖頭說道:“楊鈺娘一人寡居,平日吃的斷然也是清湯寡水的,因而她身子本就有些弱,加之祛毒後更是虧空了不少,所謂虛不受補,若是此時在她的湯藥之中加入滋補之物,她反倒無法受補,更會被其反噬,對身子反而有害。待她痊愈之後,再補亦是不遲的,隻是還要遵從循序漸進之法,方能有效進補。”


    張六郎聞言心中大為寬心,他憨然笑道:“多謝二娘,日後二娘要出村子的,坐我那驢車,我絕不收你一文錢!要是還有用得上我張六郎的地方,隻要二娘一句話,我張六郎都隨喚隨到!”


    李芸娘聽後差點笑出了聲,心道:“坐你那驢車每回也不過收一文而已,難道你還想收二文不成”


    而柳誌遠心中卻是冷哼道:“二娘若是要出村子,自有我的馬車,何須坐你那驢車,我手頭有的是人,如何還要你來幫忙。當真是庸人自擾,想太多!”


    陳冰知張六郎性子耿直,說出口的話絕不會反悔,若是一味的推辭,反倒是小瞧了他,念及至此,也就不再推辭,亦是笑著說道:“好!那你我二人就此一言為定,若是將來有需要六郎哥的地方,定當相邀!”


    二人擊過掌後,陳冰對著眾人正色道:“我同知,不是,柳東家商議過了,毒害楊鈺娘之人如今並未尋到,柳東家擔心其仍會繼續下毒。無錯首發”


    張六郎等三人聽了心中都是一沉,孫七娘更是緊蹙眉頭說道:“那該如何是好我等皆不會武藝,更不懂得如何分辨毒物,這教我等如何防備”


    眾人均是點頭稱是,張六郎正欲開口,陳冰卻給他使了個眼色,微微搖了搖頭,他雖不明所以,可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重又吞了回去。


    陳冰看了一圈三人後,繼續說道:“七娘說的不錯,若是讓楊鈺娘仍回她自己家中,恐難逃毒手。故而柳東家決定,在尋到下毒之人前,楊鈺娘便住在這裏,一來能好好將養身子,二來亦是能護其周全。”陳冰說完,偷偷看向了柳誌遠,見他亦是看著自己,心中略略有些得意,對他眨眨眼,似是說道:“大魔頭,你說你要當一個好官,如今這樁保護民女楊鈺娘的事情我便替你應承下來啦,你心中可不得有絲毫怨氣哦,嘿嘿。”使完眼色之後,陳冰竟是不自覺的掩唇輕笑出了聲。


    柳誌遠亦是淺笑著對著陳冰眨著雙眸,使著眼色,似是回應道:“不打緊,不打緊。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如此我便能日日夜夜待在這裏,既能當著所謂的“好官”,又能享用你做所的美食,豈不快哉”


    他二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的這一番打情罵俏,雖隻不過在幾息之間的功夫,可孫七娘卻看的明白,她別過頭,故意跟李芸娘搭了幾句沒頭沒尾的話,李芸娘卻懵懵懂懂,有些不明所以,而張六郎的眼裏隻有楊鈺娘,因而對此他並未瞧在心上。


    陳冰見了孫七娘的反應後,忽的明白了過來,她。


    小臉微紅,心中窘迫,故作鎮定般理著耳邊的碎發,輕咳一聲,說道:“今日芸娘,七娘和六郎哥,你三人都辛苦了,待得楊鈺娘飲完了這碗湯藥,你我四人便回去罷,明日再來看她就是了。”


    陳冰說完,徑直走向楊鈺娘,暗運蘭花手勢,在她的百會穴和玉枕穴上輕輕拂過,也隻過了幾彈指的功夫,楊鈺娘便悠悠轉醒,陳冰忽的喚道:“快扶她起來!乘她神色未清,見不到小人之際,讓她把湯藥速速飲完!”張六郎聞言搶先一步仔細扶起了楊鈺娘,陳冰如哄孩童一般連哄帶騙的把藥引與湯藥一並給灌了下去。而後又在她的百會穴上輕輕一拂,楊鈺娘也隻扭動了兩下脖子,便再度進入深睡之中。


    陳冰長籲了一口氣,對著眾人說道:“呼!大功告成!今日真是累死我了,回去得好好歇息一番,明日一早我還要來煎藥,大魔,柳東家,還請提早備好我要的那些藥材,多謝了!”


    張六郎忽的說道:“今晚我留下照看鈺娘,你等都回去罷,尤其是二娘,你正該好生歇息才是。明日煎藥之事就交予我,二娘,還請現在就教我如何煎罷。”


    陳冰看向柳誌遠,見他微微頷首,便明其意,她轉頭再看向孫七娘和李芸娘,她二人亦是點了點頭,陳冰心中更是了然,說道:“好罷,我便把這煎藥的方法告知於你罷。”陳冰把煎藥及製作藥引的法子一五一十的說與了張六郎聽,待聽得藥引中須加入毒蘑菇時,那三人皆是震驚不已,好在聽了陳冰訴說的緣由之後,三人這才放下心來。最後陳冰補充道:“牛筋草碾成的藥引一日隻需服用一次即可,湯藥一日須兩服,早上一次,午後一次,藥引隨著午後的湯藥一並服用便是。”張六郎將這些都暗暗記了下來,心中默念了一遍,並無差錯,向著柳誌遠拱手道了聲謝後,便坐於床邊的竹椅上,雙眸更是緊盯著楊鈺娘,如泥塑般一動不動。


    陳冰心中歎道:“六郎哥不知何時看上了楊鈺娘,如今看此情景,喜歡的還頗為深沉呢,六郎哥為人踏實,若是楊鈺娘能跟著他亦是不錯的選擇啊。”陳冰搖搖頭,對著眾人使了個眼色,柳誌遠等會意,便一齊悄悄地退出了這西廂房。


    正在屋煩躁的來回踱著步的方孟山,忽見陳冰等人出了屋子,且都往院外而去,他心念一動,忙拉扯著吃著酒的阿五和阿六,罵道:“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我起來,二娘都走了,你我還留著作甚快快快!走走走!”阿五阿六別無他法,阿六偷偷抓了半隻烤雞放入自己懷內,想著回去給自己的爹娘也好開開葷。


    三人尾隨著亦是出了院門,此時門口的流水席已然被撤離,一群小廝正在拆著竹棚。柳誌遠並未瞧上那三人一眼,附於陳冰耳畔輕語道:“要不還是我單獨送你回去罷,那樣能快一些。”


    陳冰白了他一眼,小聲說道:“大魔頭,今日被你占的便宜還少了我哥哥的話你又忘了你是想我回去挨板子不成好了好了,我自己走回去也花不了多少功夫,路上有芸娘陪伴,我二人還能說說體己話呢,就不用你勞心勞力的送了。”


    “那明日呢”柳誌遠問道。


    陳冰心知他的心思,說道:“好好好,明日定來給你做飯,包你吃的適宜舒心,大魔頭,滿意否”


    柳誌遠聞言也隻搖頭笑了笑,並未多言語,他向著眾人拱了拱手,陳冰同他道了別後,挽著李芸娘拉著孫七娘,轉身便離開了院子。_o_m方孟山微還了禮,拖著有些醉醺醺的阿五阿六也跟著離開了。


    隨著日頭越來越偏西,陳冰離去的身影也被拉的越來越長,柳誌遠站在門口,一直望著她,而陳冰那長長的身影似是抹了蜜糖一般,使他甘之如飴,他微微歎口氣,心中似又有些悵然,想到今日楊鈺娘被人下毒之事,仍是有些心有餘悸,心道:“這世間險惡,二娘雖是聰穎絕頂,難保不會有人對她起了惡念,我雖能護著她,可總會有不在身旁的。


    時候,哎。”他忽的問柳無忌道:“無忌,年初時我安排你做的事情如今做的如何了”


    柳無忌恭敬道:“回少主,當日得了少主吩咐,我便立即去辦了此事,再過半年,便能完成。”


    柳誌遠喃喃自語道:“哦,還有半年呐。”


    柳無忌忙半跪道:“屬下有錯,是屬下怠慢了,屬下回去之後定當悉心調教,把時日壓到三個月內。”


    柳誌遠扶起柳無忌,寬慰道:“你哪裏有錯了,你做的很好!還有半年已是很好了,這事情不容易辦的,也隻有你能辦好,我不過是說說罷了,你我名上雖是主仆,然實則是共過生死患難的老朋友了。好了,你先辦你的事去罷。”言罷,仍舊盯著陳冰離去的方向,隻是那裏已經沒了陳冰的身影。他心中歎道:“二娘,眼下我能做到的也隻有這些了。”


    陳冰送回了孫七娘和李芸娘,拖著極為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家門口,她心中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院門,見院中與平日並無甚麽不同,也未聽見正屋傳出任何聲響,而東屋內也隻傳出陳廷弼唱著的陣陣童謠之聲。她心頭微有些奇怪,不過也顧不得這許多,輕輕掩上門,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自己的西屋。西屋內並沒有人,她四下看了一圈,見床上擺著一卷書,陳冰幹笑一聲,心道:“嗬嗬,哥哥手腳還真快,才回來沒多久的功夫,這女誡卻已經替我尋了出來。嗬嗬,看來這幾日就算是裝裝樣子也得看完女誡了,真頭疼呐,哎。”..


    “二娘!你怎的才回來!娘急的很,幾次讓我去尋你,都被我尋理由推脫了,快快,趕緊去後院屋子,三姑娘回來了,爹爹和娘也都在那裏呢。”陳廷耀急匆匆的從屋外推門而入,陳冰笑道:“楊鈺娘飲了湯藥我便回來了,日頭還未全部落下,哥哥,我這不算違了約定哦。”。無錯更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門漁妻種田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棲孟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棲孟安並收藏農門漁妻種田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