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騰龍表情嚴肅起來,沉默不語,目光複又望向遠方。隔了好半晌,才幽幽地說道:“這個傳言的真假,我也不知道,總要調查後才能確定。當年展鴻失蹤的事情在我們蕭家掀起了軒然大波,我們匯集了各方麵的力量去尋找,卻一直沒有找到,可謂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當年還小,對這件事情自然不會有什麽印象。”


    “既然這樣,那現在為什麽又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展鴻?會不會是有人在拿二十年前的事情做文章,想要冒充他?”蕭展威疑惑地問道。


    “想要冒充?在我們這樣的大家族,能冒充得了嗎?”蕭騰龍說道。蕭展博想想也對,現在的科技這麽發達,隻需要一個dna檢測就可以知道這個自稱蕭展鴻的人是不是蕭騰飛的親生兒子,應該不會有人愚蠢到去冒充的。


    “那有沒有可能真的是蕭展鴻被找回來了?”既然排除了冒充的可能,那似乎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性,也是蕭展威最不願意看到的。


    “其實我知道,這些年你大伯並沒有完全放棄尋找展鴻,他一直在暗中打探展鴻的下落。”蕭騰龍說道,“但是當年你安叔可是親口向我做過保證,我相信他不會背叛我。如果他沒有騙我,那我絕對可以確定,現在的這個蕭展鴻,一定是個冒牌貨。至於他為什麽要冒充展鴻,設計這樣一個容易戳穿的騙局,這我還沒有想明白。”


    蕭展威聽父親說得如此肯定,心中卻完全沒有得到答案後的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渾身一震,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因為他聽出了父親的弦外之音,從而想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性:父親如此肯定那人不是真正的蕭展鴻,難道是因為,蕭展鴻當年失蹤,大伯中年喪子,這一切都和父親有關?


    蕭騰龍似乎對蕭展威的反應毫不意外,淡淡地說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對你反而不好。你隻要知道,那個蕭展鴻回不回來,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你該幹嘛就幹嘛去,別的事情我會替你處理好。”


    “哦?爸爸已經有對策了?”


    “怎麽,你連爸爸的能力都不相信了?”


    “怎麽會呢?有爸爸運籌帷幄,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蕭展威陪著笑說道,“那我就等爸爸的好消息了。”


    “嗯,去吧,公司裏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應該冷靜,不能因為一個傳言而自亂陣腳。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我會親自處理的。”


    “是。”蕭展威恭敬地答應著,離開了別墅。


    一刻鍾後,阿誠出現在蕭騰龍的身邊。


    “那件事情查清楚了嗎?”


    “蕭如冰這幾天陪的那兩個大陸來的年輕人中,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名叫蕭雨,應該就是傳言中的蕭展鴻。”阿誠回答道。


    “也姓蕭?年紀也對得上……查過他的身世背景嗎?”


    “初步調查結果顯示,那個姓蕭的是個孤兒,父母不詳,籍貫不詳,往年經曆不詳,據說以前是住在山溝溝裏的。”


    “這也不詳,那也不詳,你們是怎麽調查的?”蕭騰龍麵上隱有怒色。


    “是,老爺……”阿誠慚愧地說道,“這個人的信息很少,我們通過大陸警方的朋友也沒能查出更詳細的資料來。如果要進一步詳查,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蕭騰龍的食指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著,沉思許久才說道:“如果真是什麽都查不出來,說明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看來大哥在這件事情上做的挺多。唔,其他還查到些什麽?”


    “孫管家在半年前曾經去大陸待過好幾個月。兩個月前,董事長對外宣稱是療養身體,實際上卻是偷偷去了申城。而那個蕭雨和他的女伴就是從申城過來的。”


    “你的意思你是,孫管家和董事長先後去大陸,其實是去尋找他的親生兒子的?”


    “從時間和行程來看,的確有這個可能。”


    蕭騰龍略一思索,就得出了初步的推斷:“半年前,大哥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他的親生兒子還在人世,而且是在大陸。於是他就派孫振邦秘密去大陸尋找。孫振邦果然在申城找到了失蹤二十年的蕭展鴻,於是大哥親赴申城,與蕭展鴻相認,然後讓他們以度假的名義來到港島,並且安排蕭如冰陪同。”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大哥已經對我起了疑心,否則這麽重大的事情不可能不知會我。也許他們現在正在和蕭如冰一起密謀如何奪取公司的控製權呢!”


    蕭騰龍說完這些推論,不禁沉默半響,最終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老安,難道你當年真的騙了我?為什麽?”


    蕭騰龍透過花園的籬牆,望向遠方。太平山上霧氣氤氳,一切都是如往常般的靜謐,但蕭騰龍的心裏卻久久無法平靜。


    阿誠在一旁問道:“老爺,那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蕭騰龍的手指不自覺地繼續敲擊著椅子的扶手,無奈地說道,“還能怎麽辦呢?他對我起了疑心,要把公司傳給別人。不管他那個親生兒子是真的還是冒牌的,總之他肯定不會選擇我的兒子了。但是,我們還有時間。你再去給我仔細調查,找出這個叫蕭雨的年輕人的真實身份,我相信他肯定不是真正的蕭展鴻。過往的經曆再怎麽掩藏,總有露出破綻的地方,除非他真的是從天上憑空掉下來的!到時候隻要我當眾戳穿他,那麽他就是一個利用別人尋親心切而妄想騙取公司繼承權的大騙子,而他蕭騰飛在別人眼裏也就成了識人不明的老糊塗了。到時候即便他不想退休恐怕也不行了。”


    “是,老爺。”阿誠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那如果萬一那個蕭雨真的是大少爺呢?”


    “不,他不是。不管怎麽樣,他必須不是!”蕭騰龍眼中寒芒閃現,透出一股殺氣。


    ……


    此時,從天上憑空掉下來的蕭雨正跟在兩個年輕美麗的女子身後,身上掛了大包小包,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本來兩個有著青春活力的漂亮女孩就很吸引人了,再加上身後的一個又像保鏢又像隨從的人,如此怪異的組合更是引發了更高的回頭率。


    人們哪裏能夠想到,眼前這個身上掛著大包小包跟在別人屁股後頭的年輕男子,就是今天在蕭氏集團內部驚起驚濤駭浪的傳言的主人公,而位於集團最高層的人們已經為這個傳言開始了暗中的角力,一場風暴很快就會席卷整個蕭氏集團,甚至驚動整個港島商界。


    此時,位於風暴中心的當事人卻毫不自知,他正一邊感慨於女人在逛街時能爆發出的遠超平日水平的驚人體力,一邊在思考著是不是該提醒一下蘇晴早點結束休假,否則隻怕下個月的房租要付不起了。


    就在這時,蕭如冰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她的助理打過來的。也不知道助理在電話裏說了什麽,蕭如冰隻是搖頭笑了笑,並沒有當回事。


    幾分鍾後,她又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她在電話裏向對方解釋了幾句,心中開始隱隱有些不安。


    剛掛斷,電話又響了,這次甚至是一個財經媒體記者的電話。一句“無可奉告”,蕭如冰又掛斷了電話,神情複雜地望著不遠處正在說笑的蕭雨和蘇晴。


    蕭如冰思考了片刻,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是孫叔嗎?我是如冰,我想見你……”


    半小時後,蕭如冰找了個借口,讓阿忠先把蕭雨和蘇晴送回了酒店,自己則驅車來到了南區淺水灣的別墅。


    來到別墅二樓的書房門前,蕭如冰推開門,就看見蕭騰飛正握著毛筆在書案上龍飛鳳舞。蕭如冰不禁驚喜地脫口而出:“爸爸,您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您不是去外地療養身體了麽?怎麽回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我也好去接您。”


    蕭騰飛筆下不停,隻說了聲:“坐吧!”便繼續寫了起來。蕭如冰知道父親對於書法的熱愛,在寫書法的過程中最不喜歡被別人打擾,隻好苦笑著拉過一張椅子,坐著靜靜等待。


    過了一會兒,蕭騰飛終於停下筆,看著眼前的一副書法,在心裏默默地品評了一番,才滿意地擱下毛筆,笑著對蕭如冰說:“你來看看爸爸的這幅字臨摹得怎麽樣?”


    蕭如冰湊到書案前認真看了會兒,說道:“爸爸一直喜歡的是宋徽宗的瘦金體,何時喜歡臨摹米芾的字帖了?不過我看這《蜀素帖》的筆法,還真的能以假亂真了。”


    蕭騰飛“哈哈”笑了一聲,說:“你這小妮子,拍馬屁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


    蕭如冰見蕭騰飛難得這麽有興致,一掃往日病怏怏的模樣,心中也是大為寬慰,又聯想到今天聽到的那個傳聞,不禁心想:“莫非那個傳言是真的?能讓老爺子這麽高興,恐怕也隻有那件事情了。”


    蕭騰飛見女兒欲言又止的樣子,笑著說道:“怎麽,聽到那個傳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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