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沉默的氣氛中又行駛了十來分鍾,終於停在了一條安靜而偏僻的小馬路邊上。蕭雨抱著蘇晴跳下車,抬頭才注意到眼前的一個門麵毫不起眼的私人診所。


    黃秋海也下了車,正要去敲門,診所的門就被打開了,走出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黃秋海似乎與那個男子很熟悉,並沒有太多的客套,隻是對那男子拱了拱手說道:“亨利,這事就拜托你了。”


    那個被稱作亨利的男子擺了擺手說道:“海哥你就別和我客氣了。剛才接到你的電話我就做了一些前期準備,現在馬上就能進行手術,你們快把傷者抬進來吧。”


    蕭雨把蘇晴抱進診所,黃秋海吩咐其他人都守在診所外,便和黃子期也一起跟了進去。


    診所不大,被內外分隔成了兩間,外間是一個問診台,作為日常給病人看診之用。裏間是一個小小的手術室,一應手術用具和醫療儀器倒是非常齊全,有一個女護士正在熟練地對手術用具進行消毒。亨利讓蕭雨把蘇晴平放在手術台上,便示意其他人都離開。


    黃秋海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蕭雨拉出了手術室,到了外間,低聲說道:“蕭兄請放心吧,亨利醫生醫術高明,應該能保蘇小姐平安的。”


    蕭雨此時的注意力都在蘇晴身上,也沒聽見黃秋海的話,隻是懊惱地自言自語道:“都怪我,還是低估了手槍的威力,才使蘇晴陷入如此險境。蘇晴是為了替我擋槍才受傷的,如果她真有什麽好歹,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一旁的黃子期也安慰道:“師父,您別看這診所門麵很小,但我在港島就聽說過亨利醫生的名字,他可是個非常有名的外科醫生,這種槍傷對於他來說是隻是小菜一碟。”


    “但願如此。”蕭雨這時才反應過來,被黃秋海和黃子期強按著坐了下來,在外間耐心地等候。


    “對了,黃兄是怎麽認識亨利醫生的呢?他一個這麽有名的醫生,為什麽沒有在大醫院裏工作?”蕭雨好奇地問道。


    黃秋海輕車熟路地從外間的櫃子裏拿出幾個杯子,給幾人倒了杯茶水,便悠悠地說起了亨利的故事。


    亨利是新加坡籍的華人,在幾年前,還在新加坡的一家非常著名的醫院當外科主任。有一次,當地的一個黑幫老大在黑幫的火拚中受了很嚴重的傷,被送到醫院搶救,當時負責搶救的就是亨利醫生。


    但是由於那個黑幫老大受傷實在太嚴重,而且送過去的時候已經流血過多昏迷了,經過一整天的搶救,還是回天乏術。


    那個黑幫老大的家屬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的消息,說是亨利以前給他的那個對頭治過病,兩人私下也有些交情,因此不僅沒有感謝亨利醫生的盡力搶救,還把怒氣全都撒到了亨利的身上,認為他肯定是被對頭收買了,這才故意沒有盡力搶救,導致老大的死亡。後來那個黑幫老大的兒子甚至命令手下追殺亨利,所幸亨利在收到消息後提高了警惕,有好幾次都是死裏逃生。


    那幾年,黃家的生意重心從港島轉向了新加坡,黃家的當家人黃三鎮夫婦也定居在新加坡。因此那時候的黃秋海雖然已經來了澳島,負責家族在澳島的生意,但也要經常回新加坡的總公司開會。


    一次在新加坡的時候,恰好遇到亨利被人追殺,黃秋海出於俠義之心出手救下了他,並把他秘密帶到了澳島,開了這家小診所暫且安身。


    黃家當時在澳島的勢力還不算大,平時為了生意上的事情也少不了和一些當地的黑幫有所交集,有時候也會參與到一些黑道上的械鬥中。這幾年來黃秋海手下的兄弟受了傷,基本上都是送到亨利這裏來治療的。而亨利住在這裏,有黃家罩看著,也不再有人來找他的麻煩。


    “原來如此,我原本隻知道亨利醫生的醫術高明,卻不知道原來這背後還有這麽多內幕啊。”黃子期感歎道。


    “嗯,怪不得剛才黃兄說和他是過命的交情。”蕭雨說道,“如果他能治好蘇晴,我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他。”


    “你不用刻意謝他,一般的財物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麽吸引力了。”黃秋海說道,“其實以亨利在醫學界的聲望和水平,澳島本地的多家大醫院都邀請過他,但他似乎也已經看淡了名利,寧願在這個小診所裏過太平日子。”


    幾人說著話,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亨利摘下口罩和手套走了出來。


    “亨利醫生,我朋友她怎麽樣了?”蕭雨迎了上去,焦急地問道。


    “蕭先生,我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亨利說道,額頭上還冒著細密的汗珠,可見這次手術耗費了他很大的心神,“不過……”


    “嗯?還有什麽問題嗎?”蕭雨見亨利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心裏一沉。


    亨利看了看旁邊的黃秋海,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亨利,蕭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也絕對信得過。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黃秋海說道。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亨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顆子彈雖然沒有擊中致命的地方,但卻傷到了心脈。”


    “傷到心脈?”


    “是的,雖然通過外科手術和西醫的治療,蘇小姐的槍傷會很快恢複。但由於她傷到了心脈,恐怕未來會留下一些後遺症。”亨利無奈地說道。


    “會有什麽樣的後遺症?”蕭雨急切地問道。


    “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具體會有什麽後果也很難說得清楚。但很有可能她的身體會從此變得非常虛弱,甚至壽命也會比普通人要短一些。”


    蕭雨呆立當場,黃秋海和黃子期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整個診所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還是黃秋海打破了沉默:“有沒有辦法能夠完全治好她的心脈呢?如果是診所裏條件不允許的話,我們可以想辦法把她送到全澳島甚至全世界最好的醫院去治療。”


    亨利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道:“這不是醫療條件的問題。以前我碰到過類似的病例,也曾經匯集過全世界最權威的專家進行過會診,但最後還是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也許西醫的理論對這類問題本來就沒有很好的解決方案吧。”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黃子期問道。


    “如果說辦法,我建議可以試試中醫的治療。”亨利說道。


    “中醫?”蕭雨眼前一亮。


    亨利點點頭:“許多年前,我還在攻讀醫學博士時,曾經跟隨導師參加過一次全世界的醫學大會。在大會上曾接觸過一位神奇的中醫聖手,見識過中醫在治療一些疑難雜症方麵的神奇療效。也正是從那時開始,我摒棄了西方傳統中對於中醫的偏見。後來,我出於興趣也學習過一段時間的中醫,發現中醫的治療理論與西醫完全不同,但在某些方麵卻往往能達到西醫無法想象的效果,有些現象甚至用西醫的科學理論根本無法解釋。所以,如果你們能找到一個優秀的中醫專家,說不定蘇小姐的傷就能徹底治愈。”


    “能否告訴我,您當年遇到的那位中醫聖手叫什麽名字?我可以試試去找他幫忙。”蕭雨急忙問道。


    “我隻知道那人姓華,據說是東漢名醫華佗的後人。但當年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百歲高齡了,現在又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年,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人世。而且,據說他居無定所,當年出現的時候也是非常突兀,消失後也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所以如果你們想要找到他的話,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亨利想起當年的那些神奇往事,還不禁有些唏噓。


    “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他找出來。”蕭雨捏緊了拳頭,暗暗下定了決心。


    “蕭先生也不必過慮,隻要平時好好調理,至少在幾年之內,蘇小姐的身體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亨利又出言安慰道。


    “真是太感謝您了。”蕭雨握著亨利的手說道,“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可以,不過她現在已經睡著了,你們最好小聲一點,讓她好好休息。”


    ……


    蕭雨走進手術室,隻見蘇晴已經被移到了一張病床上,雙目緊閉,麵色蒼白。


    蕭雨在床邊坐下,輕輕握住蘇晴的小手,隻覺得小手冰涼,不由得心中隱隱生痛,暗暗想到:“自己原本和蘇晴隻是萍水相逢,可是她不但給自己地方住,還一直幫助自己融入這個社會。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了她,自己哪有這麽容易在現代社會生存下來?而這次蘇晴更是奮不顧身為自己擋了子彈,甚至因此落下了病根。這份情誼該如何才能報答?”


    蘇晴靜靜地躺著,睡夢中呼吸十分的平穩,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盡管臉色十分蒼白,但卻絲毫掩蓋不了她的美麗。蕭雨癡癡地望著蘇晴,不由得看得呆了。


    經過短暫的失神之後,蕭雨的殺手本能又讓他重新收斂了心神,暗暗下定了決心,對著熟睡中的蘇晴輕聲說道:“蘇晴,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讓你置身於險境之中。至於那些在暗中想要傷害我們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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