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中山太公廟之時,薑問曦入得廟內,恭恭敬敬焚香叩拜。薑仙凝二人亦附身叩首。拜完太公,薑問曦轉身道:“還是禦劍去刑家吧。”


    二人道聲‘是’便跟著薑問曦禦劍而行,薑仙凝心中暗暗嘀咕,師尊怎得就知道我們想去刑家?


    不消一個時辰,便到了刑家大門外。此時人間正是華燈初上之時,點點燈火溫暖人心。但是刑家卻大門緊閉,門口兩個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擺,甚是感覺蕭條淒涼。


    薑仙凝對薑問曦道:“師尊,這是……”


    薑問曦臉色也有些凝重,略帶疑惑的奔大門走去。薑若清跑上前去敲門。才一抬手,隻聽旁邊側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自門裏走出一個小廝,一手挑著一隻燈籠,另一隻手拿了一根桐油木枝。忽的見門前站著三個人,先是愣了一瞬,待看清三人衣裳,立刻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三位仙師可是雲隱來的?”


    薑若清還禮,道:“正是,我家師祖寂清真人來見刑少主,還請小哥通報一聲。”


    小廝道:“請三位稍等,小的馬上稟報。”說完也不點門口燈籠,轉身跑了進去。


    不多時,兩個小廝自裏麵拉開大門,刑川帶著刑嶽迎了出來。幾人相互施禮。


    薑仙凝道:“刑二公子,刑少主這是出門了?”


    刑川微微歎氣,道:“幾位進來談吧。”說罷伸手做了請的姿勢。


    薑問曦率先走進大門,薑仙凝和薑若清跟在身後。薑仙凝盯著刑嶽,想問問他,這幾年好不好。但刑嶽卻沒看兩人,低著頭跟在二哥身後,先走進去了。


    幾人才走進院中,隻見聽身後大門嘩啦一聲,便又關緊插上門栓。剛才報信的小廝,又從偏門出去點燈籠。


    薑仙凝心中好奇,好容易忍到大堂,眾人才一落座,薑仙凝便在薑問曦身後道:“刑二公子,刑家可是出了什麽事?”


    刑川在主位上,隻是微微蹭著坐在那裏。此時心中不爽,兩腿竟微微有些顫抖。


    薑問曦道:“刑二公子,不必拘禮,隻當家中閑聊便好。”


    刑川也不客套,狠狠坐進椅子裏,拍了一下大腿,口中歎氣,道:“唉,正是出了些事。”


    薑若清道:“可是黑霧炸裂之事?”


    刑川道:“黑霧炸裂,我家兄長並未受甚重傷,到是薑掌門,此時可是好些了?”


    薑若清道:“我家師尊已無甚大礙,隻待再修養些日子便可。”見刑川點了點頭,薑若清繼續問道,“除卻黑霧炸裂之事,這些日子,並未聽說有何大事發生呀?”


    刑川道:“前些日子,皇帝叫我刑家去番邦打仗,想必各位也都聽說了。我刑家雖是習武修仙,但修的是斬鬼除魔的武功,並非拳腳功夫。又怎能帶兵打仗呢?


    但皇帝說,即能用術法打敗鬼怪,必定也能用術法打人。其餘修仙世家,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之輩,隻會些道法,沒得戰力。隻我刑家又懂法術,又懂功夫。”


    薑仙凝道:“那皇帝是要派誰去打仗?”


    刑川道:“自是我家長兄。”


    薑仙凝道:“那如今,刑少主這是去了番邦邊界了?”


    刑川道:“如今倒是沒去成,隻是還不如去了。我家兄長因為去打仗之事,跑了幾次朝廷送書,請求皇帝撤回成命。就在昨日。我兄長從皇宮回來的路上,卻出了些事。”


    薑仙凝道:“出了何事?”


    刑川道:“皇宮到我刑家的路上,有一片荒地,這片荒野之上有兩處黑霧。其中一處有些濃重,布了我家陣法,另一處一直無礙,也就沒去管它。但昨日路上,突然從第二處黑霧中跑出眾多活屍。說是活屍也就是胸中還有一口活人之氣。


    忽的從黑霧中跑出來,把我兄長和小廝的馬咬死了。這些活屍,還有人氣,我兄長不能就直接殺死,隻用些符紙定住其身形,但活屍數量太多,我兄長和小廝卻隻有三人。


    正在發愁之時,自黑霧中又跑出若幹真正僵屍。我家兄長雖盡力招架,但無奈數量太多,最後還是被僵屍撲倒咬傷,幸好刑嶽見我家兄長去的久了,前去接應,才使得我家兄長幸免於難,但也是傷的不輕。如今在後院半睡半醒。不知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薑問曦一聽,皺了眉頭,道:“帶我去看看刑少主。”


    薑仙凝也跳起來:“凝兒方便去嗎?”


    薑問曦看了看薑仙凝,道:“若清去吧。凝兒在此等候。”


    刑川帶著兩人去了後院。


    薑仙凝站在門口,盯著師尊的背影,有些擔心。


    忽然,肩膀一沉。薑仙凝微微側頭,是刑嶽彎著腰,把頭放在了薑仙凝肩膀上。


    薑仙凝輕聲道:“刑岑淩。”


    刑嶽聲音悶悶的,壓抑的,自耳邊傳來:“薑仙凝,好久不見。”


    薑仙凝道:“刑岑淩,你還好嗎?”說著,想要轉身去看看刑嶽。


    刑嶽卻一伸手,自身後抱住了薑仙凝:“別動,就讓我靠一會吧。”


    薑仙凝怔怔的站著,刑嶽也一動不動的掛在薑仙凝身上。許久,薑仙凝感覺刑嶽似是微微有些顫抖。稍稍側頭,竟碰到了刑嶽的臉,竟是一片冰涼。


    薑仙凝不知這幾年都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來安慰刑嶽,便也隻能這樣站著,任他靠在身上微微抽泣。


    過了一會,身上一鬆。刑嶽已退了開去。薑仙凝轉頭,迎接她的竟依然是刑嶽那張不羈的笑臉。仿佛剛剛掛在身上啜泣的人,隻是一個虛幻。


    刑嶽微笑著,依然輕輕的道:“薑仙凝,好久不見!”


    薑仙凝也掛上了微笑:“好久不見,刑岑淩,你可還好?”


    刑嶽微微歎了一聲,隨即又自嘲的一笑:“我倒是好的很,但是我身邊的人卻不好。”


    薑仙凝跟著刑嶽,走到堂外,在台階上坐下:“是發生了什麽事嗎?我聽若清師侄說,皇帝最近對你刑家甚是打壓。”


    刑嶽點點頭,道:“是呀,不知是不是得罪了朝廷裏的什麽人,皇帝突然處處為難。起初,是皇帝突然下詔要我家一個男兒娶丞相府的千金。”


    薑仙凝道:“這也算得為難?”


    刑嶽歎氣道:“若是皇帝正經賜婚,當然算不得為難,即便不喜歡,也得算是好事一件,畢竟,皇帝賜婚是件榮耀的事情。但是,皇帝此次賜的這位丞相家的千金,根本算不得千金,本是丞相一個兒子的相好,但是這個丞相兒子的正妻很是專橫,是和親而來的公主,一直把持著不許丞相的兒子納妾。這個相好,是一直當做侍女養在家裏的。後來,丞相的兒子醜事眼看敗露,又怕惹惱正妻,鬧到皇帝那裏,就說是他爹老丞相的相好,偷偷養在家裏。事已至此,老丞相也隻好默默認下,收這相好做了幹女兒。


    皇帝賜婚,賜的正是這丞相兒子的相好。如今當做丞相千金嫁人。定是家裏藏不住了。


    皇帝也沒有指定是賜誰的婚,隻說賜給我刑家男兒。這簡直就是折辱我刑家。”


    薑仙凝也是聽得生氣:“然後呢?誰要娶這女人?難道是你?”


    刑嶽道:“我刑家定是不會娶這種女人進門。本是要去皇帝那裏申訴。但還沒有去,就聽說,那女人聞聽要把她嫁人,當夜便自盡了。如此,此事才算作罷。”


    薑仙凝想了想,道:“此事看來,到還算個烈女。不過隻此一事,也說不得皇帝是針對你刑家。”


    刑嶽繼續道:“此事若說皇帝不知曉這女人來曆,是個誤會,那之後,沒有多久,皇帝先是要我大哥去查那些丟失的村民,此事連累了薑掌門,我大哥雖受了些小傷,但無甚大礙。此一事才剛躲過,便要派我大哥去番邦邊境打仗。如今更是說我刑家通曉魔族,令我們閉門駐足家中。


    想我刑家世代降妖除魔,效忠皇帝。如今卻落得通魔的罪名。


    不知這朝廷之中,到底有何人與我刑家有過節,竟能做到如此。”


    薑仙凝握住刑嶽的手腕:“刑岑淩,你與我和若清還是不是知己?”


    刑嶽道:“自然是的。”


    “那你還惱不惱若清?”


    刑嶽笑笑,道:“你都不惱了,我卻因何還惱。”


    薑仙凝也笑起來,一臉明媚:“刑岑淩,三人成虎!便是有何困難,還有我和若清。”


    “對,還有我!”薑若清剛好,自後院跟著薑問曦走來,也伸出手,搭在刑嶽手腕,“我們陪你。”三人相視而笑。


    薑仙凝見薑問曦和刑川又走進大堂,便也跟進去,問薑問曦道:“師尊,刑少主可還好?”


    薑問曦微微搖頭:“有些嚴重,體內陰氣太重,為師已為他做了些去陰的術法,護住心脈。凝兒,你那一盒子丹藥,就先拿來給刑少主吃了吧。”


    薑仙凝心中有些急,道:“師尊,那可是……”


    “凝兒。”薑問曦打斷了薑仙凝。


    薑仙凝有氣無處撒,隻站在薑問曦身後噘嘴。


    薑問曦道:“以此前情形,暗流湧動,怕是還會有人遭難。刑二公子,勞煩你通知所有仙門眾人,務必小心行事,怕是不久還要出些大事。”


    刑川應聲。


    薑問曦繼續道:“凝兒,若清,刑嶽,你三人隨我一同查看所有黑霧,立時便走。”


    四人起身向外行走。


    刑川在後道:“此去怕是途中凶險。薑真人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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