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世間竟真有其他事情值得去做,竟然另他人開心自己也能變的貌美。天姿受教了,此後定不再迷戀改變容貌,多習些詩書,若有朝一日天姿能做個女狀元定要輔佐官家,把這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


    薑仙凝輕輕頷首:“世間萬物,同一物必是有長有短,你若能看到長處使之發揚光大。便真是悟了,如此我也要走了。還望呂小姐有一日能得償所願,做個女狀元。”


    又客套一番,薑仙凝便來到正堂,同呂老爺呂夫人講了呂天姿的話,兩人聞聽都是笑得合不攏嘴。


    薑仙凝見此事也算做得了,便著呂老爺按著當初的約定付了銀兩。呂老爺家本就家資頗豐,如今唯一的女兒突然變了才女,還懂得盡孝。別說是給些銀兩,便是全部家產也能給得。立刻叫了幾個小廝,抬了整整兩箱金銀之物,放進城東宣美閣附近旅館中去了。


    此時距前次離開宣美閣想想也差不多快要一年。再入宣美閣依舊是溫香軟玉,一派旖旎之色。


    薑仙凝問身旁的引路丫鬟:“你家花魁可還是花姑娘?”


    小丫鬟點點頭:“公子可是要去花姑娘那?”


    薑仙凝有些疑惑:“花姑娘屋裏現在沒有人嗎?”


    小丫鬟似是有些幸災樂禍,微微一搖頭道:“如今花姑娘怕是沒人眷顧她了,花姑娘也隻剩下頭疼了吧。”


    “所謂何事?”


    “公子若是新來的便是不知,花姑娘此前有個相好,是這城裏大戶人家的公子,頗為有錢,但是這公子揮霍無度,想來也是喜歡我家花姑娘,日日夜夜包著我家花姑娘。有段日子還想給花姑娘贖身,娶回家去。


    誰知家裏老爺不同意,鬧來鬧去竟然把老爺氣病了。但那位公子依舊如此養著花姑娘。隻是最近好似家裏錢財都被這公子揮霍了,許久之前便是靠著便賣家裏物件才能湊錢過來。現今更是身無分文,家中宅子都變賣了,父母親都擠在一間漏雨的舊屋中,那公子現在渡口做些苦力,卻還是拿著錢來找花姑娘。


    就那點錢,花姑娘自是看不上,但那人硬是不讓花姑娘接客,若碰到其他客人,他便一路打罵,說是玷汙了花姑娘。擾的花姑娘做不得生意。為此事媽媽沒少差人揍那個公子,但根本無濟於事。”小丫鬟說著歎了口氣,“這事也不能報官,若鬧得大了媽媽也不好做,隻好叫花姑娘少接客人。唉,花姑娘也算是倒黴吧。不過她也還算風光過,也不虧了。”


    薑仙凝聽小丫鬟說完,心想:“此時來的倒是挺巧,用不得多久便要黃醒之醒悟。”想到此便問小丫鬟,“這位公子可是黃公子?”


    “正是,公子可是認識這位黃公子?”


    “認得,若他再來,我在時便帶他上來。”


    小丫鬟滿臉不解,也不敢亂問,隻胡亂應了一聲,便待薑仙凝去了花若纖的屋中。


    花若纖本在床上躺著,百無聊賴的玩著手帕,聽得門響,轉頭看去見進來的人是薑仙凝。便蹭的一下自床上站起,堆了滿臉笑意,似是激動的熱淚盈眶:“薑公子,自前次一別,竟要一年了。薑公子想是自己逍遙,已經忘了若纖了吧。”


    薑仙凝坐下,花若纖趕忙給薑仙凝倒了杯茶。


    薑仙凝看看花若纖道:“花姑娘如今怎得消瘦了許多?”


    花若纖也在薑仙凝身邊坐下,期期艾艾半含著眼淚道:“薑公子有所不知,前次薑公子來時碰到的那位黃公子,如今落魄的很,自己落魄就算了,還不許我接客。如今若纖隻能花些私房體己錢維持用度。還要日日遭媽媽白眼,甚是可憐。如今薑公子來了,定要救若纖一救。”


    薑仙凝假意憐惜的看著花若纖搖了搖頭:“花姑娘之事真是令人聽得心酸。隻是前次來時,小生見那黃公子似是對花姑娘一片真心。”


    花若纖冷笑著哼了一哼:“真心?來這種地方的人,各個都說真心,但誰人又真的有真心?若有真心還來這種地方?”


    “黃公子似是不然,聽說黃公子是想要替姑娘贖身,娶回家去的。姑娘因何不去?”


    花若纖依然冷哼了一下道:“贖身?他爹娘老子哪個會同意?若他來我這裏,無論花多少錢,他老子也是要給的,便是不給,黃公子賒了賬,他老子也要結。但若去了他家中,錢財便攥在他老子手裏,黃公子若要用錢便隻能自牙縫裏摳,又能摳出幾個。贖身贖身,說的容易,贖了之後難不成要去受苦嗎?”


    薑仙凝歎著氣微微搖頭:“若是真心相待,受些苦又算得什麽呢?”


    “薑公子一看便是從未吃過苦,一日三餐都不得吃飽的日子,我永遠都不想再過了。所以,若是沒錢,真心相待又如何?真心又吃不得。”


    薑仙凝聽花若纖說的無情,心中有些替黃醒之不平,但想一想,還是不要勸她,冥頑不靈。想來若是真勸的她對黃醒之有些同情,前去勸慰,那如何再令黃醒之清醒?


    薑仙凝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自懷中摸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既是如此,今後我便包著花姑娘吧,花姑娘這臉酷似我見得仙女姐姐。我薑某可不是如同黃公子一般,能讓天下人與我一同看仙女的臉。此後花姑娘若是用錢,便找我要,但卻不能讓黃公子再來此處,他若是來了,花姑娘也要把他罵走。否則……”薑仙凝眼中帶了一份無情,“我薑某可是寧缺毋濫,若是人人都能得見花姑娘容顏,我寧願永不相見。”


    花若纖一聽,立刻連連點頭:“薑公子如此抬愛若纖,若纖定不負薑公子。”說著便伸手來搭薑仙凝。


    薑仙凝微微一閃躲開了,正色道:“我隻愛看你的臉。你就坐著給我看便好。”


    花若纖愣了一愣,覺得薑仙凝甚是奇怪,轉念一想,也無甚不好,什麽都不用做,隻給看看臉便能得一錠金子,如此好事,誰管他心裏如何想,隻要錢好賺便行。


    兩人無話,薑仙凝隻與花若纖對麵坐著,偶爾看她一眼。正在此時,有個小丫鬟在門口叫道:“花姑娘,花姑娘,你快去看看吧。那黃公子又在門外鬧呢。”


    不等花若纖回話,薑仙凝便道:“不是說,他來了便帶進來嗎?”


    小丫鬟在門外有些猶豫:“這……那黃公子即沒錢又肮髒,還總是大吵大鬧。這……”


    薑仙凝微微皺眉,花若纖一見薑仙凝似是有些怒意,連忙道:“快去,薑公子也是你能置喙的嗎?薑公子讓你去你就去,猶豫什麽?”


    小丫鬟不敢再說什麽,一溜煙小跑著去叫黃公子了。


    不多時,門被推開,黃醒之一身灰色長袍布滿塵土,臉上頭上同樣包著一層厚土,整個人仿佛剛從地裏鑽出來一般。


    黃醒之才一進門,想著花若纖終於肯見他了,心中充滿喜氣,臉上堆著笑意。但抬頭一看,笑容頓時僵在臉上:“薑……薑公子?是……你要見我?”


    薑仙凝道:“正是。”


    “若纖她……”


    “我見你作甚?讓你這一身髒土汙我這屋子嗎?”


    黃醒之頓感無地自容,自懷中摸索了半天,掏出幾吊錢,小心翼翼蹭到桌邊,把錢放在桌上,道:“若纖,你不要惱,我今個帶了錢了。”


    花若纖撇著嘴冷哼一聲:“你這錢還是拿回去吧,土太大,我摸不得。”


    黃醒之微微抖了抖,嘴角也抽了一抽:“若纖。”


    “誰是若纖,你怎敢如此稱呼?”


    黃醒之又是一抖,繼續道:“我,我不是從前……”


    “從前是從前,從前你可不是如此肮髒,汙不了我的地麵。”


    “花,花姑娘,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我……”


    花若纖看看薑仙凝,見薑仙凝點頭,便道:“你要說便說,說完快些走。別擾了薑公子清靜。”


    黃醒之低著頭卑微的道:“花姑娘,我如今雖然在碼頭搬搬扛扛,但並非長久之事,過些日子我攢些錢便置個小鋪子。以後掙得錢便都攢下來給花姑娘贖身可好?”


    花若纖此時滿臉不屑,斜睨著黃醒之:“就憑你?別說你盤不得個鋪子,贖不起我的身,便是盤了要我去做什麽?賣豆腐?賣炊餅?還是賣茶水?”說著花若纖笑了起來,“倒是好笑。你以為你是誰?便能另宣美閣花魁去路邊叫賣?你還是拿著你的幾吊錢,回家給你爹娘買些飯食,吃頓熱乎飯吧。”


    黃醒之依舊低著頭沉默不語。薑仙凝道:“黃兄當年許我同你一起來看花姑娘,如今薑某也允了黃兄同來探看花姑娘,可好?”


    黃醒之麵色微微變了變,但還是輕輕道:“多謝薑兄了。”


    薑仙凝一聽,無奈的搖了搖頭。想來隻是這一點刺激對黃醒之算不得什麽,還是需得做個更大的戲才能另黃醒之真正醒來。


    薑仙凝想著,便道:“如此甚好,那黃兄便站在那裏吧,反正黃兄也隻是看看花姑娘便好吧?”說完,便轉身同花若纖調笑起來,還時不時伸手在花若纖的手上摸上一摸,這花若纖也甚是風流,說不上幾句話便笑的花枝亂顫倒在薑仙凝懷中。薑仙凝雖是心中作嘔,但依舊假裝風流不羈,偶爾瞥上黃醒之一眼,隻見黃醒之臉色黃了又白,白了又黃。


    薑仙凝心中暗暗笑道:“如此甚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忍得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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