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離抱著薑仙凝,在迷霧中穿梭。薑仙凝被封了血脈,隻有嘴能動,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應手,讓魑離一點不得安寧。什麽“小人之行,惡毒魔族,心術不正,強取豪奪,卑鄙無恥,鮮為廉恥……”總之能想到的全都罵出來了。


    魑離也不理她,仍舊掛著笑臉,足底生風,跑的飛快。


    不知過了多久,薑仙凝罵也罵累了,都快要在魑離懷裏睡著了,才進了一座宮殿。這宮殿仿佛全部由黑曜石雕琢,雖然盡是墨色,卻波光淋漓,仿佛黑色的寶石在四處流動。


    魑離把薑仙凝放在一張床上坐好。想要掀薑仙凝的頭發。


    薑仙凝哇哇大叫,“你別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隻有我至尊能碰,你別碰,你碰了我斷你一隻手。”


    魑離笑笑,“那剛剛我抱你回來,你不是要斷我兩隻手臂?”


    薑仙凝說:“那時候你是挾持我,暫且就算了,現在毫無緣由,段不能碰。”


    魑離看看薑仙凝,坐在了對麵的凳子上。緩緩道:“我現在如若解開你的靈脈,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打的你滿地找牙,還用問!”


    魑離微微一愣,“你此時這樣說,那我不是段不能解開你了。”


    薑仙凝道:“你盡管如此,我師尊絕不會甘休的。”


    魑離道:“我不碰你亦可,你脖子裏掛的什麽物件,給我看看。”


    “這有什麽可看的?一塊破石頭而已。”


    魑離上前,手中多了把扇子,並未觸碰薑仙凝,伸著頭用扇尖在薑仙凝脖頸中挑著。


    薑仙凝直視著魑離伸過來的那張臉,微微的驚歎:“你倒是長的真是美呀,我是女人也妒忌你這張臉呢。若清師侄說我若著女裝便天下無雙,你竟然穿著男裝也能這樣美!”


    魑離正挑著繩子準備拉出來,抬頭看見薑仙凝對視的雙眼,眼中滿是豔羨。魑離微微蹙眉,清淺一笑,“你可不要愛慕我,我不喜女人!”


    “我才不喜歡你,我喜歡……”


    話未畢,薑仙凝脖中的掛飾被挑了出來。瞬間魑離鳳目圓睜,一把把玉墜抓在手中,仔細瞧了瞧,又抬頭迅速一掃四周,也不顧什麽碰觸不碰觸,拉開薑仙凝脖領一把把玉墜塞了進去,小心的拍了拍,輕聲道:“此物千萬不能示人,切勿給外人看,切記!”


    魑離說的慎重,薑仙凝滿臉疑惑,“你識得此物?”


    魑離恢複了那張含笑的媚臉,坐回凳子上,“不識得。”


    “你說的謊一點不高明,你不識得,為何要我把它藏起來?”


    魑離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你若要命,就聽我的,日後自然揭曉。”然後又媚眼含羞的笑道,“你剛才說不喜歡我。然後喜歡誰?說來聽聽。”


    “哼,沒想到魔族戰神清月君竟如此八卦。你管我喜歡誰?”


    “我猜……”魑離湊近過來,魅惑的雙眼凝視著薑仙凝,一字一頓的說:“你,喜,歡,你,師尊!”


    薑仙凝的臉驀的紅了起來,低垂了眼簾,輕聲說道:“你不要亂說。”


    魑離坐正身姿,雙眉微蹙,“你喜你師尊也無妨,假若有一天,你發現你是魔族呢?假若你是魔族,你當如何自處?”


    薑仙凝困惑了一會,道:“我怎麽會是魔族呢?明知我師尊逢魔必誅,我卻偏偏要做魔族嗎?”


    魑離沉默一會,自言自語道,“世事非己所欲呀!”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等了一會,薑仙凝道:“魑離!”


    魑離鳳眼微抬。


    “他們對魔族的說話,不對!”


    魑離笑道,“他們?對魔族有何說話?”


    薑仙凝想了想,“魔族之人必有魔心,若遇魔族之人必誅,人人得而誅之!”


    魑離冷笑道,“無妨,世間萬物,無非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即他人能得而誅之,便誅也無妨。若得而未能誅而反被其誅,也無怨,足矣!”語畢,抬手解了薑仙凝的靈脈。


    薑仙凝活動下筋骨,道:“你是去救我們的吧?”雖是問句確是肯定的語氣,“你不要說,無妨。我自幼無父無母無人疼愛,師尊撿我回去,倍加愛護,隻有師尊懷裏,才是這世間最安全的地方。師尊說,人間異類皆為邪道,不得成仙,逢邪祟者必誅之。但如今,我卻覺得你並未害我,是個好人。”薑仙凝揉著麻木的手臂,心裏有些迷惘。


    魑離笑了笑,“人間天道,即容我魔族,為何世間眾人卻不容?薑仙凝,你若為大道成仙,就不要管這許多,心中隻問道法即可。你若隻是凡人,便追求心中所欲。你若為我魔族,便隨心而動。世間萬物,都要看你心向所要如何。我雖不問道,但這些道法我卻是了悟的。你可懂?”


    薑仙凝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惘然。


    魑離起身,要帶薑仙凝看看他這清月宮洞府。薑仙凝本就是好奇之人,樂得到處看看,總比在這談道法好,平日裏師尊講道法,薑仙凝也是聽的頭痛欲裂。


    魑離帶薑仙凝來到後庭,後庭一派繁花似錦。魑離道,“聽聞薑小仙喜愛培育奇花,你看看我這清月宮的花,可入得你眼?”


    薑仙凝見到許多聞所未聞的奇花,恨不得全挖到自家庭院裏,各個摩挲著,愛不釋手。


    兩人正聊各種奇花培育方法,突然一個報信的小魔跑了進來,“清月君,門外有位仙長來訪。”


    魑離看看薑仙凝,吩咐小魔,“請上座,”然後轉頭對薑仙凝道,“你若喜他,便隨心動。你看,人家緊你緊的很呢。”


    薑仙凝不解,魑離已經奔前殿去了。


    第九章薑衍此人


    魑離來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襪,眉目清冷淡漠,發髻絲絲不苟,一派仙人模樣。


    魑離上前行禮道,“薑真人,大駕來訪我這魔族清月宮,不知有何貴幹?”


    薑問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兒出來,我帶走,便不叨擾。”


    魑離一張魅臉突然掛了委屈,“薑真人這話可是欠妥,你徒兒,我並未關押她,怎得我放她出來呢?”


    薑問曦不語,冷冷瞪著魑離,正英卻倏地從乾坤袖中抖落出來。


    魑離以袖掩麵,做出無奈狀,“薑真人這是要動武嗎?我這清月宮可是不喜打鬥隻喜尋歡作樂的。”


    魑離正說話間,薑仙凝從後庭走了過來,竟然看見師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薑仙凝心裏一暖,立刻飛奔出去,掛在薑問曦身上,頭,貼在薑問曦胸口,喃喃的道,“師尊,我就知道你不會甘休,一定會來找我。”


    薑問曦推了兩推,這徒兒掛的結實,便抱了薑仙凝的腰,轉身道,“走。”


    魑離卻突然飛身擋住薑問曦去路,“薑真人,魑離不才,隻要薑真人一句話。”


    薑問曦道:“如何?”


    魑離道:“薑真人,今後無論薑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場,薑真人都能護其左右,保其安穩嗎?”


    薑問曦道:“自當!”


    魑離便讓開道路,“有薑真人這句話,魑離便也放心了,薑仙凝對魑離也是至關重要之人,若薑真人隻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時就把薑仙凝交於魑離,也可保得眾人周全。”


    薑問曦攬著徒兒,飛身駕雲,遠遠飄過一句,“不必費心!”便行的遠了。


    魑離在身後暗暗歎口氣,鼻子哼了一聲,“也許該當此劫!神仙哪如我這魔頭逍遙!”


    薑問曦攬著徒兒直接上了青雲山,把薑仙凝放進月花湖裏,轉身便走。


    薑仙凝在身後喊到:“師尊,師尊去何處?”


    薑問曦道:“前殿議事。”


    薑仙凝想要爬出來,但衣衫已經濕透了,便站在湖裏說:“師尊若去前殿說小君觀的事,也帶上我。”


    薑問曦邊走邊說:“你在此,先洗去魔氣。”走了幾步,又停下道,“魑離此人,休要與他交往!”


    “可是他沒害我,隻是帶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觀還是他在九曲連環陣裏救我們。”


    薑問曦突然轉身,道,“凝兒是修仙之人,勿與魔族有染,平白玷汙仙氣!”


    薑仙凝見師尊似有怒氣,不敢多言,隻得應了聲“是。”


    薑問曦轉身走了,薑仙凝衣服都沒脫,草草在湖裏轉了一圈,跑到若水閣內室換了幹淨衣物,便急急禦劍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閣時,薑仙凝追上了薑問曦。師尊似是有意等薑仙凝,並未駕雲而是徒步走來。薑仙凝在師尊身後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師尊身旁,儼然一對真仙師徒。


    進得登仙閣內,眾人正在攀談,見薑問曦進來,全都肅靜,齊齊躬身施禮。薑問曦微微點頭,右手邊上首坐了。薑天雲再施了禮才坐在宗主位上,對薑仙凝道,“師弟平安歸來,實屬萬幸!”


    薑仙凝站在薑問曦身後,不想理薑天雲,不是薑天雲非要打魑離,魑離還不一定會把自己擄走。雖然,結識魑離也並不是壞事。


    刑風見薑仙凝不理薑天雲,便也道,“薑小仙,是薑掌門發了信訣給真人的。”


    薑仙凝看師尊好像側了一下頭,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掛念了。魑離並未為難我,”然後轉身向薑天雲,“謝過大師兄。”


    薑天雲也還了禮。然後談起小君觀的發現。


    “師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觀,這小君觀裏供奉的是東華、東嶽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陰陽,所以以這陰陽二脈在地下鎮壓著一條陰脈。”


    薑問曦聽到此處,微有所動。


    薑天雲繼續說,“如今這東嶽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誰推倒了,如今無人掌管陰司,隻剩下東華大帝的陽脈了,現在陰氣絲絲縷縷飛逸而出。如若東華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陰脈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這些陰氣已經引了不少陰屍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煉,而且魔族還用陰氣在外設了一個九曲連環陣,把陰氣凝聚在小君觀附近。如若真的陰脈崩裂,恐怕滋生難以製衡的魔物。”


    薑問曦道,“如今如何處置了?”


    薑天雲說:“如今用陣旗布了個化陰陣,吸納化解逸出的陰氣,但要經常去換旗也怕魔族破壞。”


    薑問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檢查旗陣,如若壞了再重新布好。”


    薑天雲稱“是”。


    薑問曦又看向刑風,“刑少主,魑離可有說過魔族動向?”


    刑風搖頭,“清月君未曾說過魔族有何異動,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小動作也是要瞞著清月君的。”


    薑問曦繼續問道:“那妖鬼二族呢?”


    薑天雲道:“鬼族的鬼首當年被鎮壓之後一直群龍無首,如今是一個血鬼當家,有勇無謀,隻知殺戮,全靠手下一個魅仙謀略,暫時不足為懼。妖族倒是聽說換了妖王,但從未露麵也無從查起。如今最麻煩的恐怕還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純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動。手下大巫師更是陰狠毒辣,善於攻心。”


    薑問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異魔山探看動靜。山上弟子加強戒備,操練,此次恐怕是謀劃已久,要有所準備。明日凝兒隨為師去小君觀探看一番。”


    語畢,起身,準備回若水閣了。


    薑仙凝跟在師尊身後,轉頭看薑若清,衝薑若清擠眼睛。這麽大的事情,薑仙凝很想聽聽薑若清的八卦。但瞥見師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實實跟了師尊走了。


    薑問曦回了若水閣,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書。薑仙凝剪了燭芯,換了香盞,給師尊衝好茶,便抱出了琴。


    這七弦琴是師尊親手所造,名為“觀瀾”。薑仙凝得師尊真傳,彈得一首好琴。


    薑仙凝輕彈一首“靈月花溪”,曲音空靈,仿佛月下清淺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種種人種種事,於薑仙凝以往的人生來比,簡直是滿眼風雨,魑離所講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師尊,從未有親近之人,今日看師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墮魔,恐怕師尊會親手誅殺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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