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川頭更加低了,囁囁嚅嚅,聲音也小了下去:“嗯……這……”


    刑風見他平日裏果決磊落之人,此時卻這般模樣,一瞪眼道:“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見人之事嗎?”


    刑川見兄長生氣了,看看洪息大師,咬咬牙,一狠心道:“是……是清月君魑離……上門……讓我叫洪息大師……”刑川見兄長臉色越發難看,清白紅紫瞬息變換,聲音便越來越小,最後隻用嘴唇呢噥了一下。


    薑仙凝剛才聽魅仙揭了刑風的短處,心中有些了然。此時見刑風當著眾人下不得台。便上前道:“刑二公子,魑離可是讓你來救凝兒的?”


    刑川稍一愣,便接道:“正是!清月君要刑川務必保薑少仙平安歸去。”


    薑仙凝笑道:“我就知道他說話算話!刑二公子,洪息大師,有勞了!”邊說邊對二人拱手答謝。抬頭看洪息大師,似是並無怒意,仿佛此事於己無關。


    薑仙凝心中暗暗讚歎:“洪息大師果真是佛家高人,此時竟也不嗔不怒。”


    刑川忙回禮道:“薑少仙言重了。”


    濟雲仙姑聽到此處,也走上前來,拉一拉薑仙凝:“你怎得還跟魔族扯上關係了?你師尊還在這。而且洪息大師他……”


    薑仙凝知濟雲仙姑是怕自己擔了虛名,但話已出口,隻得繼續胡亂扯謊:“不過是偶然救了他,他說:若凝兒他日危難之時必報了這救命之恩。看起來說話還是算數的。”說完‘嗬嗬’幹笑了兩聲。


    濟雲仙姑知她扯謊,也懶怠去理,隻叮囑道:“隻是別忘了你師尊是誰!”


    薑仙凝嘴上連連應著,偷眼瞧師尊。師尊臉上依然無甚表情,似乎也並不生氣。便放下心來,安心胡說了。


    薑仙凝解了圍,刑風漸漸穩下心神,此時還有正事,洪息大師都無甚反應,更容不得自己心中多愁善感,便道:“諸位即俱已集結於此,便一同探討此次異族之事吧。”轉頭看向洪息大師繼續道,“洪息大師,您也隨我們一同去吧。此次事件重大,還望洪息大師能助一臂之力。”


    洪息大師聞得刑風如此說,便不好推辭,隻得道:“若有老僧可幫之處,必不能推辭。”


    刑川見眾人皆已形色如常,便問道:“兄長,你們是如何到得此地的?不是去烏木山林嗎?”


    刑風略略講了途中詭異之事,並薑天雲一行路遇魔族之事。


    刑川和洪息大師聽完,相互看了看,刑川道:“我們來的路上也見到幾處黑障,隻是時間緊迫,並未前去查看,如此看來,也是那三族搞的名堂。”


    濟雲仙姑接道,“接下來去四象宗的路上,恐怕還會遇到黑障。到時再查看一二也無妨。此次卻是多虧洪息大師和刑二公子來的及時,隻是,有句話小仙想請教洪息大師,不知……”


    薑仙凝見濟雲仙姑講話吞吐,知道她又要問些關乎魑離的事情了。也不管輩分插嘴道:“那個……晚輩有一事想請教洪息大師,還請大師賜教!”


    洪息大師道:“小仙請講!”


    薑仙凝本沒想好要問什麽,薑若清還在身後一直拉扯自己。偷眼看師尊,仍是一臉清冷,怕是不會為自己解圍。


    便硬著頭皮道:“不知大師剛才頌的什麽經?仙凝本已被心魔所困,但大師梵音一起,仙凝便頓覺頭腦清明心中通透,立時除了心魔。不知大師可否賜教,仙凝也可時時念誦一二。”


    洪息大師知她胡扯,卻也認真答道:“老僧方才所念為‘楞嚴經’可淨化心靈除心中惡念,平靜魂息。小仙若習此經文,問刑二公子便可。”語畢,又微微轉頭,對濟雲仙姑道,“仙姑有問,但說無妨。”


    濟雲仙姑瞪一眼薑仙凝,讓她別搗亂,繼續道:“小仙隻是不懂,江湖之事多次請大師未動,今日卻怎得跟著刑川就來了。”


    洪息大師微微笑著,答道:“凡事自有因果,故人以情相求,自當盡力而為。”


    眾人皆看向刑川,刑川微微搖頭,表示這個故人不是他。


    眾人雖都聽的雲裏霧裏,也不好一直追問別人私密之事,隻好岔開話題。


    薑天雲抬手施禮,問薑問曦:“師叔,此城中之事,還繼續解決嗎?”


    薑問曦點頭:“自當。”


    見薑天雲領命,刑川不解,問道:“此城還有何事未解?不是一座空城而已嗎?”


    薑天雲道:“昨日我們要進城之時,城中還是一片抓撓之聲,似是有不少陰屍,今日進來,卻一個不見。魅仙說都被她吸了陰氣隻剩皮囊。此言不可盡信。即便是皮囊也總要尋出來,或入土為安,或焚燒淨化。還有,魅仙說她是為尋城中**才到此地。此一說疑點頗多,誰告訴她這裏有**的?尋**為何要殺城裏人?魅仙說不是她殺的,那麽是誰殺的?**在何處?魅仙是否找到?這許多疑問都不得解,此時魅仙逃了,隻能自己一一查來。”


    薑仙凝也道:“是啊,那魅仙跑的到快,我還想問問她,那日馬車裏那個黑衣魔,到底在我身邊翻找什麽。現在她跑了,也不知我身上到底有什麽東西引得魔族前來,也不能藏一藏。”


    洪息大師見薑仙凝站出來,便盯著薑仙凝的臉仔細端詳,然後又抬眼看看薑問曦。薑問曦與洪息大師對視一眼,微微點頭,眼中坦蕩。洪息大師也禮貌的微一點頭,便看向別處。


    薑仙凝看兩人形色奇怪,卻又看不出有何不妥,便疑惑的偷偷問薑若清:“若清師侄,我師尊跟洪息大師有交情嗎?”


    薑若清偷偷搖搖頭。


    薑仙凝又疑惑的看看師尊,薑問曦已轉頭讓薑天雲分派人去找尋**和陰屍去了。


    薑仙凝想不通,便不再亂想。


    溜到旁邊與薑若清閑聊:“若清師侄,八卦自是你知曉最多,今日之事,你可有話說?”


    薑若清道:“小師叔,今日如此多事,你想問哪件?我若知曉,便告訴你。”


    薑仙凝悄悄看看,四周無人,悄聲道:“刑少主跟魑離可是斷袖?”


    薑若清一聽,也環顧下四周,低聲道:“小師叔,戒訓說:不可背後妄論他人。問些別的吧。”


    薑仙凝不屑的道:“你少賣關子,知道多少說與我聽,我又不會嘲笑他們,也不會傳與他人,難道連我都不能說了?”


    薑若清向前湊了湊,依舊低聲道:“若清回山上再說於小師叔聽。”


    薑仙凝也向前走了幾步,把薑若清向後撞了撞離開眾人:“快說,等不得回山上了,這裏無人,就在此地說。怎麽回事?”


    薑若清無奈,隻得道:“最近,有些流言在傳:魑離心悅刑少主,一直追求刑少主。刑少主本是不同意的,誰知不清楚因為何事,刑少主突然就答應了魑離。兩人似是還偷偷拜了天地。小師叔,你怎得對他二人的八卦如此上心?莫不是你喜歡刑少主?不對,難道是魑離?”說著,薑若清突然恍然大悟,“小師叔,是不是魑離前次把你擄走,做了什麽?他讓你做魔夫人嗎?”


    薑仙凝聽得皺眉:“若清師侄,你想多了。我不過就是想知道坊間如何傳他兩人的。師尊隻有刑少主一個至交,若是有些不雅傳聞,怕是師尊連這一個可傾心之人都沒了。”


    薑若清道:“師祖不是還有小師叔嗎?”


    薑仙凝搖搖頭:“這不一樣的。”


    “有何不一樣?”


    “這……”


    薑仙凝正要說什麽,見刑風走了過來,便閉了嘴。


    刑風在兩人身旁站定,道:“我們三人一組吧。”


    薑若清道:“你不去你刑家一組,來我們雲隱這邊做甚?”


    難得刑嶽沒有反駁,一臉委屈的道:“薑仙凝,我能跟你們一道嗎?”


    薑仙凝一時語塞:“那個,刑少主那邊……”


    “兄長應允過了,”然後輕聲道,“我隻是……不想跟二哥一組而已。”


    薑若清從未見過如此猶豫的刑嶽,想要安慰幾句,卻發現除了跟刑嶽拌嘴,竟然說不出什麽。


    薑仙凝笑笑道:“那便與我們同路吧。你們兩個鬥嘴,也不算寂寞。”


    幾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來。


    刑嶽道:“走吧,我們三個也去尋一尋,保不準能尋得個寶貝呢。”


    兩人讚同。三人便低聲打鬧著,一起去尋**了。


    偌大一座城鎮此時晦暗,空蕩。三人帶著五個刑家小廝,在城中大路上行走。初出趙家大宅時還能看見其他人,三五成群挨門挨戶的搜索。才一會功夫便隻剩下他們一群在街上行走了。仿佛其他人都被兩旁黑洞洞的門戶,張開大嘴吞噬掉了。


    幾人默默走著,並不知去哪裏找尋,隻是胡亂走走,碰碰運氣。


    刑嶽突然開口道:“薑仙凝!”


    薑仙凝輕輕“嗯?”了一聲。


    刑嶽繼續道:“你那樣粘著你師尊,此次怎得不跟你師尊一起了?”


    薑仙凝看著刑嶽,笑笑,但分明眼中有些酸澀。


    旁邊薑若清問道:“那你為何不與你兄長一起?”


    刑嶽哼哼兩聲,也澀澀的笑道:“你不是都聽見了嘛,那魅仙說的確是真話。如此,你二人還願與我結交嗎?”


    薑若清沒心沒肺的笑道:“誰還沒個心結,你若怕我們不與你結交,便把醜事講與我們聽。如此,我們手裏有了你的短處,日後便可隨意指使你為我所用。有如此好事,反正我薑若清是不會跑了的。”


    薑仙凝接道:“若清師侄,休要揭人傷疤!你怎不說說,你在那魅之精華裏看到了什麽?因何出不來?”


    薑若清突然麵色緋紅,吞吞吐吐道:“若清在幻境裏隻是深感修為不夠,不斷修習升階,一直升階,就這樣,如此而已,無甚可說。”


    薑仙凝笑笑,佯裝怒意:“若清師侄,你若用假話誆我,從此以後,半顆丹藥也是沒有的,若煉得上品符咒也是半張不給你用。”


    薑若清訕訕的笑著:“小師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卻又惱了?若清不胡說,那如此,一個一個來,不說的就不與他結交,這樣可好?”說完又歪頭看看薑仙凝。


    薑仙凝依然佯裝惱著:“那你先說!”


    薑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幾聲,偏又打住了。


    薑仙凝道:“你不想說便不說,隻是不要想著扯謊,我們也不怎麽稀罕聽,隻是你說要排隊說的,自己卻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淩先說,之後也不聽你嘮叨了。”


    薑若清拉一拉薑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說。隻是……”說著偷眼瞥一瞥刑嶽。


    刑嶽道:“看我作甚?難道是我在幻境中絆住了你?”


    兩人隻道是句玩笑話,誰都沒去在意。誰知卻隱隱聽得薑若清“嗯”了一聲。


    兩人皆是一驚,刑嶽驀的轉身拉住薑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風,要跟我斷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牽扯不清?可我如今還是喜歡薑仙凝的,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負了你了?”


    薑若清見刑嶽說的正經,甩開刑嶽的手道:“我能與你在幻境裏做得些什麽?我深感道法淺薄升階升階,話是不錯。誰知,刑嶽突然跑出來跟我拌嘴,我跑到哪裏,他就追到哪裏,絲毫不肯放過我。就如此在幻境裏追了不知多久。被洪息大師救出來時,險些就累死在幻境裏了。”


    薑仙凝聽著笑了出來:“別人都是心魔難除,怎麽到若清師侄你這裏,到成了刑岑淩難除了?”


    薑若清雙頰緋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追來追去偏是刑嶽,本來嘴上功夫就不如他,總被他揶揄,這下卻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嶽卻沒有笑,扳住薑若清道:“薑若清,若他日我不愛薑仙凝了。必不負你!”


    薑若清更是羞的無地自容:“你……你還是喜歡我小師叔吧!不……不對,小師叔也不行!總之,你不要總惦念我們縹緲的人!”


    刑嶽道:“薑若清,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明明是你惦記我嘛,我隻是配合你一下。”


    薑若清轉頭,不理刑嶽。想了想,覺得吃虧,便又轉回來道:“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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