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線異常平淡,沒有絲毫波瀾。


    被禁製的南七月,無法看到那人,但能感受到耳尖上噴吐的熱流。


    眼眸忽有水霧,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是誰。


    這個混蛋...


    心中有些複雜,主要因為那一抹喜悅讓她微微排斥。


    但現在自然想不了太多,因為下一瞬便有人影立在了她身前。


    一身破破爛爛的紅裝,一頭微顯淩亂的長發,看著有些狼狽,但望著那人修長的背影,卻讓南七月忽然沒由來的感到了一種別樣。


    難道這就是心安?


    就在南七月如此想的時候,一把長刀刺穿了傀屍身軀,觸碰到殘月的紫霧隨之凝固。


    在一道瘋狂意誌爆發的同時,那人回頭說道:“怕什麽,三哥不是一直都在。”


    我沒怕!南七月看著那妖異之極的血目,很想開口反擊。


    但這想法也隻是一閃,便有砰的一聲轟鳴炸響。


    那人沒有回頭,傀屍的身軀卻碎裂崩飛。


    “真的弱呢。”


    這是什麽表情?明顯是在嘚瑟!南七月撇了撇嘴,心中想到。但轉瞬她便醒悟,原來已經恢複了自由。


    而讓她奇怪的是,剛才那道明顯暴怒的意念為何會突然撤走,甚至讓她輕而易舉的奪回了族中聖器。


    殘月泛出的光暈異常暗淡,裏麵的存在似有似無,明顯受了重創。而那團凝實的紫霧已經退到了極遠處,漸漸勾勒成了一道人影。


    路三一擺秋芒,對那人影挑了挑下巴,“沒有了龜殼,還要繼續玩麽。”


    話語淡然,滿是蒼寂,其實都隻是表麵。


    他恨不得這玩意趕緊退走,因為混元之力已然不多,那怕他異常節省,但也經不起近段時間,接連的消耗。


    遠處的人影變得凝實了許多,繚繚煙霧間,兩顆黑晶盯著路三急速轉動。


    這人竟然無聲無息擺脫了他的控製,而且就在剛才,他的這團念力竟在一瞬間被泯滅了大半。


    究竟是什麽東西會如此恐怖,讓他這種存在都感到莫名膽寒,生出一種恐懼!


    什麽都感知不到,他隻知道絕對不是這人本身的力量。


    “那是什麽?”


    一道異常威嚴的聲音從人影處傳來,給人的感覺好似俯視一方天地的主宰。


    路三被問的有些懵,微微沉默,故作高深道:“道友應該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人影頓時譏笑,“道友?哈哈哈...你這小輩敢與本真君稱友論道?真是不知死活!”


    路三平靜道:“是嗎?這麽厲害,那你又是誰?”


    話語傳出,微微沉默後便有喃喃作回。


    “我是誰?我是誰...”


    隨著漸漸低迷的聲音,遠處那道人影忽然扭曲了起來,似是在一遍遍的自問。


    “抽風了?”路三周身血焰微微收縮,雙眼為之清澈了一分,隨後對著南七月小聲嘀咕一句,然後換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南七月雖然也有些奇怪,但更覺得眼中這人才真的是在抽風,無時無刻的抽。


    遠處響起的自問消失,那團念力再次堅定了自己現在的所在,並不是以往的延續。


    “吾名幽曲...對,我便是幽曲!”


    傳來的聲調帶著堅定,帶著瘋狂。沒錯,幽曲便是他的名字,與以往的幽曲真君,再沒有任何關係。


    “將皓月天鑒給我!”


    咆哮聲中冷意驟降,一片灰色波紋瞬時蔓延而來!


    “抽的瘋了。”


    路三見此吐槽一句,周身血焰騰起,一道凝實無比的血線瞬斬而去。


    灰色波紋被無聲劃開,血線去勢不減在烈風中一閃,便來到了自稱幽曲的人影身前。


    一枚黑晶閃現而出,急斬來的血線忽然速度大降!


    那片區域好似被無聲禁錮,隻聽叮的一聲模糊輕響,秋芒所斬出的道則竟應聲斷為兩半!


    而就在這時,灰色波紋已將兩人覆蓋在其中,路三隻感無時無刻都在流逝的法力,忽然加快了數倍不止。


    南七月也感到了異常,周身妖元湧起,抖手召出了一件古樸小巧的寶燈,隨著一聲低低的言語,隻見浮空而起的燈台之上燃起了一團黃燦燦的金焰。


    金焰中響起婉婉清音,悠悠蕩蕩傳散而開,無數極細密的金色砂礫,隨著清音從金焰飄蕩而出,幾息間便將飄滿了他們近前四周各處。


    身在無數砂礫之中,法力消散速度頓時大減,路三心頭微安,看了看頭頂上的寶燈,心想這傻妞還是挺有兩下子嘛。


    但就算如此,遠處那個陰靈也怕是難以對付。


    從剛才對方輕易折斷血線道則來看,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勝機。


    按道理來說,這脫胎於上古強者的陰靈,應該是完全可以肆無忌憚,但對方如今明顯是畏首畏尾,那麽,他又在怕什麽?


    難道是體內的劍鼎?


    路三想到這裏,還是不敢確定,因為他沒有感到劍鼎的任何異動,更沒有感到齊天的氣機。


    劍鼎如今還是一如既往的沉寂。


    遠處名叫幽曲的陰靈,沒有再次施展別的手段,而是又遠離了許多,最終停留在了一處陰石下。


    路三見到此幕,周身血焰無聲收斂,一臉的狐疑。


    “想耗死我們?”


    南七月將散元燈收回,聽言皺著眉搖了搖頭,“他就是衝著殘月來的。”


    路三看了看傻妞手中的月輪,心想早就知道這玩意不是個省油的燈。


    果然,遠處的陰靈再次傳來聲音,所求還是那樣,“我隻要皓月天鑒,甚至可以帶你們出去。”


    這個條件相當具備誘惑力,當然,這隻是對於某人而言。


    隻見,路三聽言大為意動,往南七月身邊湊了湊,試探著問道:“七妹,要不,咱出去再說?”


    說完又對她擠眉弄眼,做了幾個意味明顯的動作。


    南七月瞧著快貼到身邊的這傻缺,看著那很是渴望的臉,心間不禁有些好笑,所以嘴角微挑,異常堅定的對他搖了搖頭。


    那人頓時滿臉失望,而她見到這表情卻很舒爽。


    她知道這人是想先假意答應下來,脫身之時再臨陣反悔,此法倒是可行,她也有些意動,但手中正處在沉寂中的聖器,卻在剛才發出了一種細微的意願。


    正是這個意願,打消她想要答應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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