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杜悅溪無人能攔,這就要離開衙門,鄧知縣也不由慌了神。


    杜悅溪不可怕。


    可她背後的三皇子可是一尊大佛,鄧知縣實在是開罪不起。


    思及此,鄧知縣忙高聲道:“等一等!”


    杜悅溪頓住腳步,心中也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她倒是真的害怕鄧知縣一氣之下當真讓她走了。


    且不說杜悅溪人生地不熟,想要進京告禦狀可能性幾乎為零。


    就算是她入了京,見到了皇上,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到時候長袖坊這個案子隻怕是早就塵埃落定。


    她再想申冤,隻能給死人平反了。


    鄧知縣盯著杜悅溪的後背,繞是心有不甘,卻不得不賠上笑臉:“杜姑娘,你著急什麽我也沒有說此事一定是長袖坊的姑娘們所為。不過,東西既然已經搜出來了,我若是裝聾作啞,也沒法給旁人交代,你說是不是”


    杜悅溪不動聲色地長出一口氣,麵色逐漸緩和下來。


    她別過頭,望向鄧知縣,唇角輕揚,淡然一笑,沉聲道:“鄧知縣所言極是。所以我今日來,並非是想要為難鄧知縣,我隻是想要跟鄧知縣商量一個解決辦法。”


    鄧知縣大點其頭:“杜姑娘有什麽法子不妨說來聽。”


    杜悅溪湊上前:“請鄧知縣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查一查此事。在我調查期間,你不得對長袖坊的任何一個人動刑。若是我沒能查到真相如何,我願承擔私藏煙膏的罪名。”


    鄧知縣陡然瞪大眼睛,驚訝地望著杜悅溪,臉上的喜色眼看著就要掩蓋不住了:“真的”


    杜悅溪微微點頭。


    鄧知縣頓了幾秒,才故意試探:“可此事終究不是杜姑娘做的。杜姑娘即便是在本官這裏承認了,來日若是上麵問起來,你再翻供,豈不是要將本官陷入不仁不義之地”


    “知縣放心。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自有辦法永不開口,讓知縣放心。”


    鄧知縣狐疑地打量了杜悅溪兩眼,本想仔細問問她有什麽辦法,卻又覺得似乎有些逼人太甚,索性假裝大度地擺擺手:“倒也不必。杜姑娘深諳大義,又是個義氣之人,本官便相信杜姑娘這一次。本官給你三天時間,如何”


    杜悅溪挑眉打量著鄧知縣。


    此人實在是老奸巨猾。


    三天時間!


    私藏煙膏這樣的事情,不管背後策劃之人到底是誰,定然會竭盡全力,隱藏好所有馬腳。


    想要在三天之內查清楚此事,簡直是難如登天。


    可鄧知縣已經退了一步,若是自己再不知好歹,隻怕他連這一點機會都不給了。


    思及此,杜悅溪咬牙點了點頭:“三天就三天!”


    和鄧知縣達成一致,杜悅溪提出她要見一見長袖坊的人。


    鄧知縣吩咐手下帶她去了監牢。


    監牢漆黑,牢門才開,杜悅溪便聞到一股腐臭的味道迎麵而來。


    “她們都在裏麵。”


    杜悅溪謝過衙役,側身而入。


    本以為長袖坊的姑娘們平日裏一個個金尊玉貴,驟然到了這種地方定然是苦不堪言。


    杜悅溪入了監牢之內才發現,渾然是自己想多了!


    雖然鄧知縣對長袖坊手下不留情,可是監牢的這些衙役們平日裏在長袖坊隻有留在大廳遠遠地欣賞歌舞的份,如今卻可以和長袖坊的姑娘們如此親近,一個個自然喜不自勝。


    他們索性將姑娘們都放了出來,非但好吃好喝伺候著,居然還在監牢的走廊內擺起了宴席,邀請姑娘們一同跳舞。


    一時之間監牢內熱鬧非凡。


    即便是杜悅溪的到來,也沒能讓這些熱鬧減弱半分。


    杜悅溪將劉教司和冷月喚到角落。


    比起其他人,劉教司的臉上的確帶著擔憂之色。


    杜悅溪沒有見到杜景之,詢問之下才知道,杜景之被關到男監。


    不過劉教司花了些銀子,已經買通那邊的牢頭,想必不會為難杜景之一個孩子。


    “多謝教司。”杜悅溪謝過劉教司,才小聲問道,“教司昨夜可仔細想過,那煙膏會是從何處來的”


    劉教司一臉愁容,眼下都多出了一片烏青。


    聽到杜悅溪的問話,她也隻是無奈搖頭:“我左思右想了許久實在想不出到底是什麽人這麽缺德,居然會把這東西帶入長袖坊。我私下也問過其他人,她們有的人連那東西都不認得,更別說私帶進舞坊了。”


    劉教司的回答和杜悅溪思考得差不多。


    她把自己和鄧知縣的賭約告訴劉教司。


    聽完她的話,劉教司也陡然睜大眼睛:“你這不是胡鬧嗎三天時間,查個偷銀子的都難,何況還是要抓住這種處心積慮之人!”


    杜悅溪握住劉教司的手,一邊摸索著她的手背,一邊低聲安撫:“教司放心。無論是誰,既然做了,必定會露出馬腳。教司和各位姐妹隻管在這裏好好住上三天,渾然當成是休息了。三天之後,無論結局如何,我定然能讓各位姐妹們安然無恙地離開。”


    冷月眼看著杜悅溪神色堅定,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沉聲對杜悅溪道:“有件事情或許和此事有關。前天夜裏我哄睡了景之,起夜的時候瞧到司琴身邊的白桃,她鬼鬼祟祟地在後院忙活。司琴這幾日心情不好,我本以為白桃是想尋些東西逗弄司琴高興,如今想來恐怕另有深意。”


    提到司琴,杜悅溪環視一圈,這才發現眾人之中唯獨不見司琴的身影。


    她疑惑地看向劉教司和冷月。


    不待杜悅溪開口,二人對視一眼,劉教司低聲道:“司琴進來之後,便賄賂了牢頭。那牢頭從前經常想要做司琴的座上賓,這次可算是有了獻殷勤的機會,已經給她挪了一間單人牢房。”


    司琴一向錦衣玉食習慣了,倒也能理解。


    杜悅溪點了點頭:“好。教司和各位姐妹暫時留在這裏,我定然早日尋了答案,回來解救各位姐妹。”


    杜悅溪離開牢房的時候,依稀還能聽到監牢中傳來長袖坊姑娘們和牢頭等人嘻嘻哈哈玩樂不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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