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杜悅溪輕聲喚道。


    聽到聲音,徐公子回過頭,一眼看到站在門邊的杜悅溪,他神色頓時僵硬。


    徐公子刻意直了直後背,雙手背在身後,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冷眼打量杜悅溪一圈:“你來做什麽?”


    這樣的人杜悅溪見多了。


    他自己過得一塌糊塗,卻非要在杜悅溪麵前擺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為的便是維持住他那可笑的尊嚴。


    杜悅溪自然不會拆穿他。


    她快步上前,滿臉笑意地望著徐公子,寬寬施禮。


    杜悅溪也不提剛才的事情,直接問道:“聽聞過幾日就是城中花魁選拔大賽了。可這次卻不許我們長袖坊參加,不知是為何呢?”


    徐公子冷哼兩聲,眼神愈發不屑起來:“你們長袖坊出了那麽不成體統的事情還想在這個時候參加選秀?簡直是癡人說夢。”


    杜悅溪早就猜到他的回答。


    她也不惱,笑望徐公子:“煙膏一案鄧知縣都有了論斷,長袖坊是被人栽贓。徐公子若是這樣說,就是質疑鄧知縣判案不公,認定是朝廷法度出現了問題?”


    對付徐公子這樣的人,最好的招式便是上綱上線。


    果真!


    一聽到這話,徐公子頓時露出驚愕之色。


    他背在身後的一雙手立即垂下,眼底帶出幾分慌亂,睥睨杜悅溪兩眼:“胡說!我哪裏是那個意思?”


    “既然徐公子不是這個意思,那長袖坊就不必受煙膏一案的牽連了?我這就回去告訴姐妹們,讓她們繼續準備參賽。”


    杜悅溪說著轉身要走。


    “站住!”徐公子哪裏肯這樣就範?


    他冷色上前:“就算不是因為煙膏一案,你們也不能參賽。”


    “那又是為何?”杜悅溪明知故問。


    徐公子不回話,隻一個勁地搖頭:“總之就是不行。”


    杜悅溪心中難免多出一陣怒火,若不是因為顧及著長袖坊一眾姑娘們的融入興衰,她恨不能現在就給徐公子兩巴掌。


    沉默良久,杜悅溪收斂心神,笑意滿滿地望著徐公子:“徐公子可是因為當日我在坊內冒犯了你一事心中不悅?若是真的因為那件事情,我先同公子道歉。當日我急著要出去,才無意之間冒犯了公子,還請公子勿怪。”


    杜悅溪說得懇切,神色真摯,倒是讓徐公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想借著此次大賽的事情出當日的一口惡氣。


    若是杜悅溪硬剛不肯道歉,他尚且能有話可說。


    可如今杜悅溪卻是一顆軟釘子直接紮了過來,反而讓徐公子有苦說不出,接不上話。


    越是如此,徐公子心中越是惱火,臉上也逐漸變了模樣。


    “我當了這麽久的評審,豈會和你一個新人斤斤計較?長袖坊不能參加這次的花魁選拔大賽,別管你說什麽,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言畢,徐公子索性將手一背,側著腦袋,揚起下巴,看都不看杜悅溪。


    他這副模樣難免引起杜悅溪心中怒火。


    “徐公子!”杜悅溪冷聲道,“我敬你是評審團一員才特意登門拜訪。還請你弄弄清楚,花魁選拔大賽是曆年傳承下來的比賽。城中所有的舞坊都可以參賽那是規矩。若是你執意不肯讓長袖坊參加比賽,大不抵我同你去知縣麵前論論理。我倒要看看,一個公報私仇之人,還配不配做評審!”


    “你!”徐公子頓時露出怒色。


    他一雙眉頭緊鎖,垂在身側的雙手捏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怒氣衝衝地瞪著杜悅溪。


    不讓長袖坊參加比賽的確是他一意孤行。


    若是此事真得鬧開,難免會有人執意花魁大賽的公平性。


    到時候追問下來,他這個罪魁禍首少不了要承擔責任。


    徐公子本以為杜悅溪一介舞姬,是個好拿捏得,萬萬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強硬。


    眼看著自己便宜沒討到,還要被她告上公堂,徐公子心中也逐漸慌亂起來。


    杜悅溪察言觀色,瞧著徐公子露出慌亂模樣,將心一橫,跨步上前,一把捏住徐公子的手腕。


    她不由分說,扯著徐公子的手腕闊步就往前走。


    徐公子被她拉得手腕刺痛,心中發毛,連連甩著她的手,緊張道:“你!你想幹什麽?”


    “我們二人既然說不清楚,那就去縣衙說。”


    杜悅溪拉著徐公子,眼看就要拖著他走上主街。


    便在此時,卻聽身後傳來秦淮夢的聲音:“隻聽說過青天白日強搶民女的,還沒聽說過強搶男人的!果真不要臉!”


    杜悅溪聽到她的聲音就頭疼,回首看到她一身騎馬裝束,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廝,更是心煩不已。


    秦淮夢這裝束一看便知是有備而來。


    杜悅溪鬆開徐公子,後者更是見縫就鑽,忙衝到秦淮夢身邊,當即便露出一副哀哀切切的模樣:“這位姑娘說得是,何曾見過像她這般不要臉的人?居然當街和男子拉拉扯扯。”


    秦淮夢不屑地打量徐公子兩眼,並未像他想象那般對他和顏悅色,反而拉著臉,嘲諷地冷笑道:“你一個五尺高的男兒被一個女人當街拉住卻不能還手,還有什麽臉麵說這些?”


    徐公子一時語塞,半張著嘴,一會兒看看杜悅溪,一會兒看看秦淮夢,那張臉很快就漲成了豬肝色。


    秦淮夢才不理他,幾步走到杜悅溪麵前。


    她揚起手中馬鞭,指著杜悅溪的鼻尖:“昨夜我就說過,要和你尋個機會好好過上幾招。走!現在就跟我去郊外。”


    言畢,秦淮夢不由分說地便要來拉杜悅溪。


    後者一個側身,靈動地躲開秦淮夢的手。


    秦淮夢頓時愣住,挑著眉角,側眼睥睨了兩眼自己探出去的手,非但沒有發怒,反而還多出了幾分笑意:“昨日我就看出來,你非但武藝不在我之下,就連反應都遠超我那些師父。今日我說什麽都要和你過上兩招。”


    杜悅溪滿麵無奈,抬手揮動兩下:“今日不行。我今日定要和他理論理論,否則長袖坊一幹姐妹都要被他害得無法出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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