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或許不知,可是身為秦淮瑾的貼身侍衛,秦宇卻十分清楚。


    秦淮瑾對於和平昌王府的婚約比任何人都看重。


    否則他也不會始終堅持著著人四處打聽平昌王遺孤的下落。


    此刻聽到冷月這麽說,秦宇心中隻為自家主子叫屈。


    冷月渾然不覺自己的話有什麽問題。


    她冷色逼近秦宇,眼神銳利,盯著秦宇沉聲道:“三皇子是不是看中了杜悅溪?”


    秦宇立即否認:“別胡說!主子和杜姑娘隻是萍水相逢,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秦宇推開冷月,眼神淩厲,掃視一圈,頓了幾秒才沉聲道:“你說你是冷氏後人,可冷家人早就沒有了蹤跡,我哪裏能確定你的真實身份?我家主子的事情,你若是再敢多言,別怪我心狠。”


    冷月後退兩步,和秦宇保持著距離,雙手環在身前,淡然地盯著秦宇。


    二人的視線對視良久,冷月終於收回目光。


    暗巷外傳來有人低聲呼喚秦宇的聲音。


    秦宇瞥了冷月兩眼:“我還有要事在身,你的身份我會著人查明。”


    說完,秦宇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他的一係列反應落在冷月眼中,卻變成了秦淮瑾忘恩負義,渾然將他與平昌王府婚約一事拋諸腦後,轉而與杜悅溪糾葛不清的證據。


    畢竟秦宇身為秦淮瑾的貼身小廝,他知道的自是最多,也最能摸索自家主子的心意。


    待到秦宇的身影消失,冷月才從暗巷探出身子,四下環視一圈,若有所思地往長袖坊走去。


    長袖房內。


    杜悅溪正帶著姑娘們練習群舞。


    長袖坊的姑娘各個舞技出眾,在城內一眾舞坊裏出類拔萃。


    若說要她們在單獨的花魁大賽中拔得頭籌或許有些困難,可若是要比群舞,長袖坊敢稱第二,絕對無人敢稱第一。


    加上杜悅溪親自帶隊,姑娘們更有信心。


    冷月剛入坊內,一眾姑娘紛紛笑著望向冷月:“冷月,快來,杜姑娘特意給你留了一個中間的位置。”


    有人指著中間領舞的位置,高聲招呼冷月。


    恰逢杜悅溪端著水杯從屏風之後走了出來。


    瞧到冷月,她也即刻遞上笑意:“你去哪裏了?大家都等著你呢。”


    杜悅溪留給冷月的位置絕對算得上上乘位置,若是能站在這個位置上領舞,這支舞得了群舞的花魁,冷月即便是不能做舞魁娘子,也能在舞姬中占有一席之地。


    若是換在往日裏,冷月一定會對杜悅溪的安排卻之不恭,歡喜異常,甚至會衝上前,當眾抱著杜悅溪。


    可是她知道了秦淮瑾的真實身份,又從秦宇的表現中推斷出了秦淮瑾對杜悅溪的態度。


    眼下冷月再看到杜悅溪,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之感,似乎杜悅溪搶占了不屬於她的東西。


    杜悅溪笑吟吟地望著冷月,半側過臉頰,用下巴點動了兩下正中的位置,柔聲道:“快來吧。”


    冷月順著杜悅溪的視線望了兩眼,盡力收斂情緒,半垂著腦袋,微微搖搖頭:“改日吧,我今天不大舒服。”


    說完,也不等其餘人回話,冷月埋著頭,徑直衝上二樓。


    她如此舉動倒是惹得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劉教司,你先帶著姑娘們練舞。”杜悅溪將茶盞放在桌上,也匆匆跟著冷月上了樓。


    冷月的房間就在杜悅溪房間的斜對麵。


    在冷月快要衝進房間的時候杜悅溪跨步上前,一手抵在門框上。


    她狐疑地打量著冷月:“你怎麽了?”


    冷月掃視杜悅溪兩眼,忍著情緒撒開手,自顧自地走進房間內。


    見狀,杜悅溪緊隨其後,不忘鎖上門。


    冷月在圓桌邊坐定,倒了兩杯茶,其中一杯推到一邊。


    杜悅溪坐在冷月身邊,就勢端起茶杯,狐疑地打量著冷月。


    冷月素來不是個情緒化之人,整個長袖坊人人皆知,冷月雖然有時候孤傲了些,可性子卻素來平穩,甚少見到她有什麽情緒的大起大落。


    今日驟然如此,倒是在人意料之外。


    杜悅溪也不急著問話,安靜地坐在冷月身邊,等著她自己開口。


    沉默良久,冷月終於緩緩道:“悅溪,你得了花魁之後會離開長袖坊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之所以要參加花魁大賽,為的就是帶著景之離開這裏,去京城。”


    “京城?”冷月霍然別過頭,擰著秀眉盯著杜悅溪,“你去京城是為了阿瑾公子嗎?”


    杜悅溪神色微頓,眉心跳動兩下,手裏的茶杯放在桌上,下巴有輕微的顫抖:“什麽阿瑾公子,我去京城隻是為了要完成父母遺願罷了。”


    冷月不由長出一口氣,臉上的狐疑之色尚未散去,小心地試探著問道:“當真不是為了阿瑾公子?”


    杜悅溪毫不猶豫,立即搖頭。


    冷月忽然探手握住杜悅溪的手腕。


    她凝視著杜悅溪,一本正經,滿臉嚴肅:“悅溪,你和阿瑾公子不是一路人,你定要想清楚自己的身份,萬萬不可與他有任何瓜葛。”


    這話旁人說說也就罷了,杜悅溪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從冷月的口中聽到這種話!


    她挑著眉角,打量著冷月,頓了許久才慢慢地抽出手。


    若是換成旁人,杜悅溪尚且可以與之大吵一架,甚至直接把她從二樓扔下去。


    可是對麵偏偏是冷月。


    兩人四目相對,對視良久,杜悅溪最終還是擠出了一抹笑容,半垂著眼皮:“冷月,你說什麽呢?我和阿瑾公子萍水相逢,哪有你擔心的事情。”


    冷月高懸著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若是杜悅溪也對秦淮瑾生出了男女之情,她倒是真的不確定自己能否對杜悅溪下狠手。


    想到這裏,冷月心情好了些,臉上終於多出了笑意。


    她端著茶水一飲而盡,隨口便道:“我剛才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秦宇,他匆匆往城外去了,似乎是阿瑾公子遇到了麻煩。”


    杜悅溪霍然起身,皺著眉心:“阿瑾公子怎麽了?”


    不待冷月回話,她轉身已經往屋外走去,行至門口高聲喚到:“來人,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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