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之對上杜悅溪不悅的眼神,眼看著杜悅溪滿麵惱怒,他心底生出幾分委屈。


    杜景之半擰眉心,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微側腦袋,看向冷月。


    往常這個時候,冷月一定會護著他。


    可今天,冷月卻袖手旁觀,甚至在杜景之看向她的時候,還特意別過頭,躲開了杜景之求救的視線。


    冷月這態度,讓杜景之更加委屈。


    他憋著小嘴,垂著腦袋,一雙手交疊在身前,委屈巴巴地哦了一聲。


    見狀,杜悅溪又生出幾分憐惜,伸手將杜景之拉到身邊,輕輕撫區他肩膀上的灰塵,輕聲道:“姐姐帶你去後院玩。這些事情自有教司處置,你不必理會。”


    說完,杜悅溪拉著杜景之出了房門。


    劉教司的房間離杜悅溪的房間不遠。


    才出房門,杜悅溪便看到秦宇正站在劉教司門前。


    似乎是看到了杜悅溪,他回過頭,臉上帶著幾分局促之色,嘴角抽動兩下。


    杜悅溪瞧得出來,秦宇倒是很想對她擠出一個笑容。


    她沒有理會秦宇,拉著杜景之從相反的方向快步離開。


    房間內。


    劉教司左等右等不見杜悅溪,著桃紅再去看看,桃紅回來卻隻說杜悅溪帶著杜景之往後院去了,說什麽都不肯來。


    劉教司一臉為難,尷尬地別過頭,看向秦淮瑾,一雙手在身前不住摩挲:“這……這……阿瑾公子,你看這……杜悅溪如今是我們這裏當紅的姑娘,她脾性難免大些,我這就去叫她,公子可切莫往心中去。”


    “不必了。”秦淮瑾麵含淺笑起身,“我也坐乏了,我去瞧瞧吧。”


    說完,也不等劉教司回話,秦淮瑾已經吩咐桃紅前麵帶路,跟著她往後院走去。


    秦宇知道秦淮瑾想要去見杜悅溪,索性攔下劉教司,請她留下來和自己商量其他獻舞的姑娘。


    原來秦淮瑾今日前來長袖坊是為了一件要事。


    過幾日,城中要來一位貴客,秦淮瑾希望長袖坊能夠出人在宴席上跳舞,好宴請賓客。


    這種事情,除了舞坊當紅的姑娘之外,定然還需要其他姑娘一同前往,秦宇索性以這個理由留下了劉教司。


    “舞坊的姑娘倒是不少。”劉教司對秦宇十分客氣,“不過若是想要登這種大雅之堂……”


    劉教司皺眉正在想,忽見門外一道倩影正往一樓走去。


    劉教司忙攔下來人:“冷月,你進來。”


    聽到這名字,秦宇後背一僵,緩緩別過頭,一眼便對上了冷月胸有成竹的眼神。


    他頓時明了,冷月這個時候路過,壓根就是算好的!


    冷月款款而入,對劉教司屈膝行禮。


    “這是冷月。”劉教司十分驕傲地指了指冷月,回首望向秦宇,“算起來她也是我們舞坊數一數二的姑娘,若是要給貴客獻舞,她自然能排的上名。”


    冷月落落大方地望向秦宇,眼神帶笑:“這位公子,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秦宇對上她媚氣的眼神,心中卻不由一頓。


    他知道冷月乃是冷氏後人,自然不會像劉教司那般隻把她當成一個尋常的舞姬姑娘。


    劉教司見狀,倒是眉開眼笑,不住點頭:“那你們慢慢說,我就不打擾了。”


    劉教司說著便關門離開。


    秦宇扣住冷月的手腕,直接將她拖到房內。


    兩人行至屏風一側,冷月才怒色甩開秦宇:“你做什麽?”


    “冷月,你到底想做什麽?”秦宇沉聲道。


    冷月嗤笑兩聲:“你這話我可聽不懂。我本就是舞坊的姑娘,我在自家舞坊走動,輪得著你來質問我?”


    “杜姑娘為何不肯見主子?”秦宇剛喊出這話,忽然發覺自己聲音有些高,隻得刻意壓低聲音,又往冷月身邊湊近幾分,“是不是因為你同她說了什麽?”


    冷月揉著自己的手腕,抬眼冷眸盯著秦宇:“三皇子妄想撕毀當年婚約,自己做了對不住我家主子的事情,如今還讓你來質問我?他對杜悅溪如此逾矩,可曾想過若是有朝一日,我家小姐找到了,他該如何對我家小姐交代?”


    “你……”


    秦宇想要反駁,卻迎上冷月堅定的目光。


    二人視線相對,秦宇頓覺一陣無力之感自心底湧出,到了嘴邊的話卻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後院的杜悅溪並不知道二樓正有一場腥風血雨因為她而即將發生。


    她帶著杜景之坐在後院的圓桌邊。


    這段時日,杜悅溪已經開始教杜景之念書。


    這小子從前在村裏散漫慣了,別說是讀書,就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


    到現在一篇《論語》居然還讀得磕磕巴巴,順不下來。


    幾十個字的文章,讓他硬生生讀出了長篇大論之感。


    杜悅溪氣得咬著銀牙,惱怒地盯著杜景之:“這都已經讀了幾日,怎麽還不會?你是不是私下偷懶了?”


    杜景之撅著小嘴,委屈又不服地瞪著杜悅溪:“為何要讓我讀這些?村裏那些小孩從來都不讀書,還不是一樣可以耕田度日?”


    杜悅溪氣得抓住杜景之的胳膊,狠狠地在他腰間拍了兩巴掌。


    杜景之頓時紅了眼眶,委屈巴巴地望著杜悅溪。


    後者被他這眼神盯得心疼起來,又摸了摸他的腦袋,低聲道:“我們出身不高,若是想要日後旁人瞧得起我們,唯一的法子便是好好讀書。”


    杜景之似懂非懂地擰著眉心望著杜悅溪,猶豫許久才道:“可姐姐從前從來不說這樣的話。”


    杜悅溪對上他委屈的眼神,心底如同針紮。


    可不是嘛?


    她之前從來不和杜景之說這樣的話。


    她不希望杜景之產生低人一等的感覺。


    可是自打發生了昨天的事情,就連她自己都生出了低人一等的錯覺,更別提對待杜景之了。


    杜悅溪剛想回話,身後傳來淡然的聲音:“無論何等身份門第,讀書向來都是第一要事。你姐姐是為了讓你日後能夠有更順暢的出路罷了。”


    杜景之偏著腦袋,看到杜悅溪身後的人,頓時露出笑顏:“阿瑾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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